“您是隐居高人吗?”
“算是。”白衣女子一边哄孩子,一边回答她的问题。
“您医术真棒啊,我都不怎么疼了。”
“略懂皮毛。”白衣女子顿了顿,疑惑状地看向宋榆雁苍白的脸,“不怎么疼了?你的伤口都发炎了,几大处致命伤,怎么弄得?”
“您医术这么厉害,武功一定也很厉害吧。”
“并未。”白衣女子知道她有意岔开话题,也没有追问,只是把手放在宋榆雁的手背上。
宋榆雁惊异地睁大眼睛,果真如她所说,自己完全感觉不到此女身上有分毫内力。
“那是您女儿吗?”
“儿子。”白衣女子怪异地瞥她一眼。
“啊,哈哈,用的粉色,我还以为是您的女儿呢。”
“我叫沐帘。”白衣女子似乎受不了她一直恭敬地喊“您”,便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木帘?姐姐姓‘木’吗?您是木国皇族的人?哇,真厉害!”宋榆雁眼睛一亮。
“沐浴的沐,窗帘的帘。”沐帘早已习惯别人下意识地以为她是木国皇族,宋榆雁这般说完,她也只是淡淡解释。
“唔,这样啊。”宋榆雁还以为她真的见到了木国皇族呢,看了看这山洞,道,“那沐姐姐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呢?小孩子出生没有多久,待在这里真的好吗?”
沐帘咽了咽口水,嗓子火辣辣地疼,眼底浮上些痛苦之色,回答道:“离宋国近些好一点,而且被追杀于此……”
“宋国?”宋榆雁不太明白为什么这里离宋国近些会好一点,为什么沐帘这么一个带着孩子的弱女子会被追杀呢?
沐帘很明显地不想再提,笑眯眯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宋榆雁。榆树的榆,大雁的雁。”
“你姓宋?”沐帘睁大眼睛,似乎对宋姓很敏感。
宋榆雁心中莫名地浮现一种想法,她试探道:“孩子的父亲,是姓宋吗?”
沐帘微微一愣,摇头。
宋榆雁见她这模样,觉得她定是不愿承认,心中是愈发地笃定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还想问出些什么,却发现沐帘的额头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细细的一层汗。
“沐姐姐你怎么了?”她的模样看上去很难受。
“无妨……”沐帘的声音愈发沙哑,她皱着秀气的眉,对宋榆雁道,“嗓子不太好使,说话说多了会疼。”
宋榆雁连忙道歉:“对不起沐姐姐,我不知道你不能说太多话,还在这里滔滔不绝。我、我不说话了,你也不要说了,我闭嘴,我睡觉,对不起!对不起!!”
“无……”沐帘见她着急,但自己确实并无大碍,想着安抚她,但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宋榆雁捂住了嘴。
宋榆雁忍住被牵动的伤口传递的剧痛,脸上最后一似血色也褪干净了。
沐帘只好妥协不再说话,宋榆雁安心都放下手,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再次醒过来,宋榆雁发现已经被挪到了床上,身上盖着一件青色衣裳,味道淡雅。
这衣服……
宋榆雁稍稍掀开来,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衣裳,在她的印象中,穿青色比较多的,就是……
宋青芜?!
一种不详的预感浮现心头,宋榆雁脸色僵硬地看向坐在小凳子上的沐帘。即使是条件恶劣的山洞也不能让她通身清丽的气质散去,只能用作陪衬物愈发彰显其从容不迫淡雅如兰。
沐帘抱着婴孩,神情复杂,有悲痛有绝望,有憎恨也有痴迷,嘴里轻声呢喃:“阿芜,乖宝宝,你说我们还能见到爹爹吗?能见他又能怎么样?他现在身份如此尊贵,喜欢他的他喜欢的女孩太多太多……”
“我们算什么呢?匆匆过客……”
“我等他九年,好不容易重聚,却没想到他早已飞黄腾达……”
“他忘了我了,伤我这般深。毁我声带也好,关在冰窖也好,侮辱我也好抛弃我也罢,但他怎么能在我生产之日派人追杀呢……”
“他马上要大婚了……阿芜,娘现在只有你了……”
宋榆雁越听眼泪留得越多。
九年、身份尊贵、大婚、阿芜……阿芜,阿芜。阿芜!
是得有多爱那人才能取那人名字中的一字作为孩子的名字呢?
沐帘不过长她两岁,十七岁的芳华年纪都只能窝在这山洞中带孩子?
原来沐帘爱的是宋青芜,原来宋青芜有这般荒唐的品行,她还以为宋青芜是个好人,却没想到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抛妻弃子,人神共愤,做尽了坏事就要在不久后迎娶一位同他一样一肚子坏水的月灵,真的,真的,太可恶了!
亏她还喜欢他这么多年。
心里刺刺地痛,宋榆雁发誓,她一定要为沐帘讨回公道。
“沐帘,走,跟我走!”宋榆雁噌地一下下了床,扯起沐帘的手把她提起来。
“诶,小雁,你作何……”沐帘被扯得猝不及防,差点把孩子丢在地上,慌忙抹去眼泪,不知宋榆雁什么意思,怎么突然这个样子。
“作何?我当然是带你去找孩子的生父!你们孤儿寡母,怎么可能在这山洞中生活下去?我带你去找那个人渣,那个负心汉,我帮你讨回公道。”宋榆雁不管不顾地要把她扯出山洞。
沐帘悲凄一笑,长睫上承载了一地眼泪,道:“你如何能帮我,他身份尊贵,你能奈他何?”
“怎么奈何不了?我们、我们找君上说理去!我爹爹是皇城城主,还是有一定话语权,我们先去找我爹爹,他这个人心善,一定会帮你的!”听她这话,宋榆雁愈发笃定孩子的父亲就是宋青芜了。
“君上?你知道那人是谁吗?”沐帘不解。
宋榆雁气急败坏道:“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宋青芜!娘的,死渣男,看我这次不搞死他。你不要怕,宋青芜不会武功,只会施法阵,我只要先弄残他的‘天演’,那人渣还不是任由我们摆布?”
沐帘总算是理清了思路,忍住笑意,道:“可我也不会武功,法阵也不会。我怎么帮你呢?”
宋榆雁见她这不温不火的模样,愈发来气,道:“你!你不用出手,抱好阿芜,站、站在一旁……看我就行……”
宋榆雁的气还没撒完呢,就急火攻心,硬生生地再次晕过去。
沐帘看着她漂亮的小脸,有些错愕,稍稍掀开衣物,心底凉了半截。
宋榆雁的伤口愈发严重,已经开始有血水往外流,伤口肿得发白,周围的肌肤开始起褶子,好不狰狞。
“这,愈发严重了……”沐帘看着洞口,道,“看来必须得出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