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菜期间,宋青芜便与印溱屮去偏殿换下喜服,换上太子与太子妃正装。
二人不约而同地拒绝了侍女的伺候,抱着要换的衣物关门。
宋青芜解扣子的手僵在半空,神色不明地看着印溱屮毫不避讳地褪下外衫。
印溱屮脱去外衫,再脱下红色喜服,身上就只剩白色里衣。摘凤冠的期间,却发现宋青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动作僵硬。
“呵,殿下这是怎么了?”印溱屮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微微躬身,语气略戏痞。
宋青芜没有理她,收回视线,垂下眼帘。
“殿下为什么不换衣服?”印溱屮用力扯下凤冠,疼得眉头皱起。
“你先。”宋青芜淡漠道。
“害羞了呢……”
“闭嘴!”宋青芜咳嗽一声,慌乱地转身,难得失态。
印溱屮看着一大堆衣服,里里外外不知道多少层,令人眼花缭乱的饰品也是无比地多,本就是金色系,一大堆放在一块感觉就是一堆黄金。
“你会吗?”印溱屮看了看宋青芜的那堆,数量也差不多。
“不会。”宋青芜无比理直气壮。
于是印溱屮就在门那喊了几声,喊了几位侍女进来帮忙。侍女们战战兢兢又害羞地进来,宋青芜与印溱屮的气场都非比寻常,她们根本不敢看宋青芜与印溱屮,皆低着头。
宋青芜眼神一闪,语气清冷:“你们两个,来本宫这。”
他指了其中两名,二人穿着皆与别人不同,应该是高阶侍女。其中一人的发饰较多,另外一人则是带着一顶帽子,把头发全部包了进去。
“殿下请见谅,她头部受伤,不遮住不太美观。”发饰较多的侍女见宋青芜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帽子侍女,识趣地开口解释道。
“无妨,动作快。”宋青芜收回视线。
两个人红着脸,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脱下宋青芜的外衫。却发现里面还有一件外衫。太子竟然穿了两件外衫?
两人愣了愣,打算伸手也把这一件脱掉。宋青芜冰凉的手盖在了帽子侍女的手背上。
“不用。”
那女孩像被电到了似的,飞快地抽出手,收回去,低着头不停地四处看。
“脱一件便可。”
她和宋青芜差不多高,却一直没有同宋青芜对上眼,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为何。
看她片刻,宋青芜突然把其余侍女全部喊了出去。
印溱屮穿到一半,突然被人把人手清走,微恼地看向宋青芜,却发现后者的神情不太对劲。她没看错吧,这么觉得宋青芜的眸子泛红了呢?
帽子侍女低着头,感受着宋青芜尽在脸前的呼吸,浑身都在颤抖。
“若是受伤,捂着,会加重伤势。”宋青芜慢慢地眨眼,呼吸加粗。
印溱屮再次仔细看时,却再无方才的怪异,宋青芜还是那个清冷清贵的宋青芜。
帽子侍女不敢说话,身体愈发颤抖。
“叫什么名字。”
印溱屮一头雾水,不明白宋青芜到底在干嘛,难不成是觉得这帽子侍女很漂亮想在大婚之日就纳妾吗?
“奴婢先、先出去了。”帽子侍女的身体抖如筛糠,不敢回答,动作极快地扭头就走。
宋青芜下意识伸出左手拉住她的手,帽子侍女用力一扯,宋青芜脸色一白,松开了手。她走得很快,眨眼间已经挪到了门前。
“站住!”宋青芜的声音大了些。
那女孩不管不顾地就要迈出步子。
嗡!
“天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侍女的头上狠狠刮过,没有伤她,却掀起一道强风。
印溱屮手快,接住了闪来并落下的帽子,下意识地看过去。
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漂亮的红色很罕见。
“不是受伤了吗?”宋青芜心中的想法完全落实了,他的脸色微恼,看着女孩僵硬的背影。
“民女不过是出于好奇,想要一睹太子妃的芳容,若有什么亵渎了殿下与太子妃的地方,还望殿下恕罪。”知道宋青芜认出了自己,她也不再掩饰,大大方方地转过身来。
红发红眸,脸色苍白,面容精致,气质冷艳,宋青芜冷冰冰地看着这失踪了多日的女孩。
“舍得回来了。”宋青芜的语气很凉。
被完全揭穿,宋榆雁心中的忧虑与恐惧反而消散了去,一点都不怂了。无畏地迎上宋青芜的眼睛,她的语气更加冰冷:“托殿下的福,民女差点归西。”
宋青芜神色未变,只是把她给盯着,也不说话。
印溱屮默默地穿好衣服,抱胸依靠在墙边,打量着二人。
有奸情。
三人之间只有呼吸声,气氛很古怪。
“咚。”门被敲响,只有一声却足以打破这怪异的氛围。
印溱屮收回视线,宋青芜则是低下头,而宋榆雁则是抬脚就往外走。
门开,一位白衣女子站在门外。印溱屮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只能感受到她气质如兰,淡雅漠然。
宋青芜看到此女,神色也毫无波澜。宋榆雁见二人并没有说话的意思,顿时气极,对那白衣女子恨铁不成钢般地道:“去啊,难得见到!咳咳……你争点气好不好?你有儿子在手,不要怕。”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看也不看宋青芜,拉着宋榆雁快速离开,力气还算大,宋榆雁挣脱不了,只能被迫拉走,一路上都在大喊大叫,时不时地咳嗽几下。
印溱屮见人走远,而宋青芜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冷笑一声,道:“殿下真是桃花泛滥。”
宋青芜像是没有听到一般,默默地换起衣服。
门外的侍女再次涌进,隔绝了印溱屮打探宋青芜的视线。
毫不在意地一笑,印溱屮便不想理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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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樽华丽,盛着半杯酒,醇香四溢。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端起它,递到秀气的鼻间微嗅。
白衣女子嘴角微勾,偏头,把酒樽递到宋榆雁的面前。
宋榆雁靠在桌边,接过。
和白衣女子一样把酒樽抵在鼻间,宋榆雁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酒虽好,但闻闻算了,身体条件不允许。”白衣女子开口,声音出奇地沙哑,每说一个字她的脸色都会难看一些,对她来说,说话很费力,很疼。她的声带似乎出了点问题。
“嗯。”长长的睫毛在宋榆雁的眼窝上投射出一片阴影,再加上眼底本就乌黑,她整个人看上去很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