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二,淮北,颍州(今安徽阜阳),晴,冷。
今年已是保熙十年。中原万联帮暨大周武林联盟太祖葛寄同在位六年,年号升元。升元六年秋,葛寄同龙驭上宾(挂了)。副帮主张百让继承大统,次年元旦,改元保熙。回望蜀乱及金陵事变,已过去十二年多了。
当年葛寄同帅六镇流民举事于河朔(今河北平原),进而逐步占据中原,称盟武林。大魏炀主杨季广在骁果卫保护下,转进淮西,抵达颍州。时颍州府尹藤停刚不欲与六镇流民同流合污,遂挟炀主并颍州入安庆大风堂。由是大风堂越过淮河。以后中原兵锋日炽,大风堂恐开罪万联帮,对颍州事务不甚关心。万联帮亦不欲与大风堂寻衅开战,颍州渐成三不管之自由地带。三不管,又处中原腹地,南北要冲,世道之繁荣日盛一日,呈开埠以降未尝所见。
围观也是一种力量。颍州城东南三十里,三十里铺,洄溜老街。无数无聊人士正围观一处宅院。院内,颍州府捕快正在勘查命案现场。他们自然不会奢望门外的无聊人士能传递什么力量,一个捕快不停地向门外吼叫:“看看看,有什么好看,大家都散了吧!这年才过了几天,家里还有酒肉吧?回家去好好筛上几杯,醉了睡他娘的大觉。不比在这看死人好么?”
“过年没啥好玩的,终于有点刺激的,捕爷都不让我们看看!”一个青年道。
“哎,我说你个口头细娃!”吼话的捕快作势要打。
“算了!猛干,别理他们。只要他们不进来捣乱就行了!我们继续查我们的案!”捕头贾思汀说道。
捕快蔡猛干向青年使了个鬼脸,返回院里。围观人群一阵讪笑。
“死者魏肯相,男,年约50岁。身长约七尺(1。7米),体格健壮,身型微胖。其前胸、腹部共被利器刺中5处,致命一处应为左胸心脏,因而迅速失血身亡。从伤口形状深浅、宽窄看,利器应为一把匕首或者短剑。凶手可将凶器秘密携带于身上。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死者背部并未中刀,可见凶手并非从背后偷袭。而伤口有左右划开的痕迹,应是在运动中形成,也就是死者生前曾与凶手搏斗。关于这点,还可以从他双手及小臂的累累伤痕得到验证。我推断,死者和凶手是认识的,两人正说话间,谈不拢条件或一语不合,凶手突然拔出随身的匕首或短剑刺向死者,死者一时躲闪不及,只能下意识地用双手格挡。
我刚才查看过门窗,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四周围墙上,也没有攀爬的痕迹。由此可见,凶手最有可能是合法地进入屋内的。估计就是死者给他开的门。
再往回推到今早案发前,死者全家都要外出逛街。临行前,死者以身体抱恙为由,没有同去。我极为怀疑,凶手根本就是死者约到家中见面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凶手凑巧这时候来到死者家中。不过,这一可能性不如前一种推断。”
推断案情的男子年约二十六七岁,身长约莫七尺五寸(1。75米),穿一身灰白色的衣服,剪裁十分得体。
“分析得很好!”捕头贾思汀心中想法脱口而出。说完这句话,他马上感到不对——对方的口音不对。
“哎,我说你谁,怎么进来的?”反应过来的捕快蔡猛干对着推断案情的男子吼道。
“你的口音不是颍州本地的,也不是神都洛阳雅音,听起来倒像是、倒像是江南一带的口音!”贾思汀对男子说。
“管他江南还是江北口音呢,不听使唤自己跑进来的,叫他赶紧滚蛋,滚慢了老子老拳伺候这‘臭(音嗅,乳臭未干之意)娃子’!”
“慢着!”贾思汀说,“猛干,你一边去,要教训也是我来教训他!”
贾思汀使一把黑黝黝不知名的刀,刀法也叫不上名字,出刀就是快和狠。曾在颍河船上杀过好几个江洋大盗。江湖人称“颖水快刀”。
要打架了!而且打架的一方是“颖水快刀”!年过了,还有免费的打戏看,心中那个乐啊。“花生、瓜子、小板凳、热乎乎的蜂蜜水!”外头已有人叫卖起来。
贾思汀连出三刀,观众们才反应过来他的刀已出鞘。这刀太快了!哪里看得清有没有砍到对方。大伙儿双眼只能把整个院子搜寻个遍,看看地上有没有新的血滴。
“贾捕头,我在你后面呢!”对方说道。
贾思汀一下气得胡子翘起,满脸通红。他使尽平生气力转身就向身后砍去。这次,他砍中了。对方却没有发出哀嚎。再想抽刀时,他才发现刀完全抽不动了。夹住刀尖的,是一把银色的折扇,折扇拿在对方的左手上。
对方右手抬起握拳,食指和中指就要向贾捕头弹出。说时迟那时快,“停!”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对方停住了右手。
“总捕头来了!”捕快们议论道。
来人正是颍州府总捕头上官一叶。
“老贾,你退下吧,你不是他的对手!”上官一叶说道。
贾斯汀悻悻地退了下来。
“想不到我们竟是这般相遇!”上官一叶笑道,“有意思!”
“他是谁呀?”
“对啊,总捕头,他是谁呀?”
捕快们纷纷发问。
“叫你们没事整天往贵娱街跑,什么都不懂!”上官一叶说,“银折扇、空灵指、燕子抄水,三大绝技,还能是谁?”
“陆笑空!”
“四大公子,陆笑空!”
“杭州府神捕!”
“最新的福润-胡布斯‘武功榜’上排名第十七的陆笑空!”
捕快们震惊不已,七嘴八舌。
“我还以为遇到硬点子了呢,原来是陆公子这样一等一的高手!”贾斯汀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满脸笑容。
“陆公子的刚才的推断头头是道,真不愧为杭州府神捕!”一个捕快感慨道。
“各位过誉了,陆某人惭愧的很!”陆笑空说,“刚才我路过偷溜进来,还望各位捕头不要怪罪才是!”
“怎么会怪呢!”众捕快都笑着道。
天渐阴沉,不一会儿,飘起了雪花。陆笑空跟着众捕快,往北向颍州城里赶去。
“七不去,八不归!”陆笑空说,“我特地选了年初八出门,就想早点到颍州。现在,终于到颍州了!真是不枉一路的辛苦啊!”
“我已安排好,晚上为陆公子迎风洗尘!”上官一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