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中原大地,比东京还热。
九月重阳,天气转凉。
江南,金陵,钟山。一家人正登高。
“今年怕又是‘遍插茱萸少一人’!”壮年男子说。
“不少了!”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声音。
全家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乞丐站在山脚下。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浑身污浊。
“哪来的叫花子?”一个小孩嘀咕道。
“大哥,是我啊!”乞丐大叫道。
“是,是二弟!”壮年男子惊叫道。他名叫罗浮云,是罗卷云的大哥。山脚的乞丐自然就是罗卷云了。
罗卷云上了山,家人都喜大普奔。但见他那副模样,又都不敢靠近。时已临近中午,又爬了一段山路,天气热了,人身上更热。罗浮云已脱下外套拿在手上。
“二弟,给你!”罗浮云把外衣递给卷云,“你到山下泉水边洗个澡,换了衣服,再上来。我们在这里等你!”
卷云接过衣服,傻兮兮地笑着下山去了。
过来约莫一个时辰,罗卷云洗好上了山来。
“我的儿呀,你怎么瘦成这般模样!你们看,面黄肌瘦的!”母亲程三堂痛心不已。
“怀儿、烘儿,快叫二叔!”罗浮云向自己的两个儿子说道。怀儿十岁,烘儿七岁。
两个小孩看着眼前这个长发长须的怪物,努着嘴,半天叫不出来。
“谁先叫我赏他十文钱!”罗浮云玩起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把戏。
怀儿憋了半天,终于小声的叫道:“二叔!”
卷云仍是傻兮兮的,张着嘴向怀儿点了点头。
罗浮云掏出十文钱给了怀儿。“你给哥哥钱不给我!”烘儿马上大哭,“他就是个怪物嘛!”
“你这小娃,怎么说话的,看我不打脱你一层皮!”浮云说着作势要打。
卷云忙挥手示意大哥别打:“罢了,大哥!我离家时烘儿才一岁半,他不认识我很正常。”
“是啊,五年多了!”浮云不禁黯然神伤。
下午,回到金陵城中。大哥给卷云买了套新衣裳换上,又带他去理发刮面打尖。
回到家中,母亲已布置好了祭祖事宜。全家人在祖宗灵位前跪下。父亲罗若里口中喃喃有词:“罗家列祖列宗在上,今日卷云平安归来,全赖各位祖宗保佑!晚辈给你们磕头了!”
罗家人集体给祖宗磕了三个响头。
拜完祖宗,母亲对卷云说:“卷云,你留一下,为娘有些话要对你说。”
“娘,等一下!”罗卷云跑到门口,拉住烘儿,给了他十文钱。烘儿见钱眼开,笑纳不谢。他才不管这钱是不是“怪叔叔”给的呢。
“弟弟怎么也得了十文钱?”这时轮到怀儿哭了,“你们大人说话不算数,我不理你们了!”
母亲和卷云都笑了。
“孩儿啊,你再给咱罗家祖宗磕三个响头吧!一定要响!”母亲说。
罗卷云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渗出血来。
他一站起来,就看到母亲眼里都是泪。母亲哽咽着道:“我的儿啊,你到底受了多少苦!”
“娘,别哭了!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现在孩儿不是回来了吗?今天是个快乐的日子,您应该高兴才对!”
母亲破涕为笑,揩着眼泪说:“对,今天是个快乐的日子!回来就好!”
“如今你大哥、大姐、妹妹都已成家有了孩子,就差你了。娘寻思着尽快给你订一门亲事。当然,也不用太急。嫁娶不好,毁人终生。只要明年底前能成亲就行了。”
“谨听娘亲教诲!”
“你这孩子,以前很是执拗,现在听话了,看来真的长大了!做活方面,你先在家好好养身子。哪天养好了,再到作坊里给你大哥搭把手!你大哥一直苦于人手不足,不敢接太多的订单。等咱家生意做大了,你和你哥就分家,一人一半怎么样?”
“你说太远了,一定要分家吗?”
“傻孩子,兄弟都成家了,哪有不分家的呢!”
“这些年家里生意都是大哥操劳,我怎么能分一半呢!分一CD多了!”
“算了,分家的事到时再说吧!”母亲说,“我们快去吃饭吧。守寡容易,守菜难,怕他们等不及了!”
此后日子,罗卷云每日在金陵城中闲逛。眼前的故乡,曾经无比的熟悉,此刻却有些陌生。一路上,不断遇到曾一起北上抗胡的战友。他们都已解甲归田,多数生活陷入困顿。卷云救人救急,能帮就帮,倒不很把金钱之事放在心上。
深秋,翻风后,天气转冷。卷云闲坐在阅江楼窗边,点了瓶拉非、半斤切糕、两个茶叶蛋,慢慢地打发时光。
窗外,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衣衫单薄,一阵冷风袭来,瑟瑟发抖。他双手紧握胸前,以保持一点温暖。他的目光,正打量着阅江楼整座建筑。卷云看着他,他的喉结不时地上下挪动,应是在吞口水。
“楼下的壮汉,可否到楼上一叙!”卷云向书生挥手道。
“先生是在叫我吗?”书生问。
“上来吧!”
书生想了想,还是挪开了脚上楼来。
卷云请他坐下:“先生如不嫌弃,可否与罗某一同用膳,罗某正愁于无人讲话呢。桌上食物不知是否合先生意,再来一份如何?”
“不不不!”书生忙摇头,“我来碗面就好!”
卷云知他不欲自己过于破费,也不好点破,抬手叫道:“小二,来碗面!”
“小弟罗卷云,未知先生尊姓大名?”
“小的姓、姓雷,名鹏举。”
“鹏举兄弟刚才仔细打量阅江楼建筑,怕是对土木工程颇有心得吧?”卷云问。
“略识皮毛罢了。”雷鹏举说。
“雷兄弟过谦了。”卷云说,“听雷先生口音,像南边来的;又懂土木,莫不是‘江西土木雷’家族中人?”
江西雷家,尤善营造屋宇楼阁,以技艺高超而闻名天下,人称“土木雷”。
雷鹏举一口面吃到半,听卷云这话,愣了好一会,使劲地摇头否认。
把一口面吃完,他当即道:“江西土木雷,技艺何等高超。在下只略识皮毛,如何敢冒充他人。在下也姓雷,不过凑巧而已。”
吃完饭,走出阅江楼,卷云把几张银票塞给雷鹏举。鹏举初不肯要,你来我往了好几次,才终于收下。
“往前走50丈再右转10丈,尽是裁缝铺子。雷兄出门在外,万不可着凉了!”卷云说,“时候不早,小弟要回家了,就不陪雷兄去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小弟唐突,斗胆一问,罗兄贵府何处?”雷鹏举问。
卷云知他为人自尊,不想白受人恩惠,日后会来还钱,便道:“鸡鹅巷53号便是寒舍。”
十月的一天上午,罗卷云一出门,就看到战友诸葛仁安、刘央佑两人个人在等他。
“金龙出世了!”诸葛仁安压低声音道。
罗卷云愣住:“什么金龙?”
原来,两人和范松吉看到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四处兜售一只金龙,一看就来路不正,想起卷云家在附近,就来问下主意。卷云一向很有主见,最近又都帮过他们。
“问清楚怎么回事没有?”卷云问。
“没问,现在老范在看着他。”刘央佑道。
三人快步赶过去,运气不错,很快就和范松吉一起将那人堵在一个巷子里。
卷云问:“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谁呀,老子干吗要告诉你?”那人反问道。
“在下罗卷云。”卷云说,“你若向我们坦白,我们不送你到衙门,更不会将此事告诉你老大,金龙也还是你的。你看如何?”
“我干吗要相信你?”那人又反问。
“相不相信是你的事,否则我们就将你私藏金龙的事传到江湖中去。”卷云说,“两个选择,你自己想想吧。”
那厮狐疑地看着四人,想了半响,终于说:“小的叫岳民安,金龙是从祖堂山南麓挖出来的。我趁老大不注意私藏带出来。看龙的做工,应该比本身的金价贵出许多,这才四处找销路。”
“你们老大叫什么?怎么发现古墓的?”卷云问。
“怎么问这么多?”岳民安颇不耐烦。
罗卷云塞给他一张十两的银票(合人民币1万元):“可以说了吧!”
“老大说他叫艾巴灭,但我觉得这不像是真名。他说他早就看出祖堂山南麓是个风水宝地。就带了十几人在附近住下。十几人中,各有听雨、听风、听雷,观草色、泥痕等术,百无一失。
两月前,时方卓午,雷电交作,老大着众人分投四方查察。命各人,虽疾雷电,暴风雨,不得松懈,有所闻见,默记以告。老大自己站在山上雷雨之中。过一会儿,雨停,东方一人归,说打雷时,隐隐感动脚下浮动,似闻地下有声相应。老大喜大普奔:‘就是这里了!’
我们昼伏夜出,隐秘地挖了一个多月,才出了些金器。
我自个溜出来,不曾找到销路,却被你们这里失足了。”
“能不能带我们去祖堂山南麓看看大墓的具体位置?”卷云再问。
“你们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岳民安拼命摇头,“不行,不行!”
罗卷云翻遍全身,翻出两百多两银票(合二十多万人民币),他问岳民安:“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你看够了吗?”
“这钱吗,倒是差不多。”岳民安喃喃道,“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快说!”范松吉喝道。
“就是你们要迁就我的时间安排。”岳民安说。
“这没问题。不过你不要拖太久,要是你们把墓挖空了,再来安排,一点意义也没有。”卷云说。
“这个,小弟理会得。”岳民安说。
“那好,鸡鹅巷53号罗府就是我家,离这很近,你一有消息就报到门房。”卷云道,“你走吧,我们等你消息。”
岳民安转身便走。
“就这样让他走了!”刘央佑不解道。
罗卷云笑而不语。
“要是江湖上传开了他的事,金龙不是他的,钱也不是他的,甚至连命都不是他的。看起来他并不是傻子。”诸葛仁安说。
刘央佑忙敲自己的头:“看来我才是傻子!”
其余三人都笑了。
范松吉笑着说:“卷云兄真是有主意,咱今天真是找对人了。”
罗卷云笑了笑,没说话。他心里在想:怎么才能找到土木专家雷鹏举呢?
或许世上真有天意,第二天上午,雷鹏举就找到罗家来了。
“多谢你当日倾囊相助,今日还你的钱来了。”雷鹏举说,“近年底,建房的多,我挣了钱首先就想着还你。总欠着人钱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鹏举开门见山。
“雷兄太见外了!”卷云说,“我这里的事不知雷兄有兴趣吗?”
“什么事?”
“古墓!”
雷鹏举一怔,说:“我还以为是上阵杀敌呢。你要去掘古墓?罗兄开口,我倒极有兴趣去看看。老实说,陵墓其实也是土木工程之一种。”
“正是!”卷云道,“所以我才想起你这样的专家。”
又过了一天,岳民安也传来了消息。看来,他的确是个聪明人。
一天清晨,天蒙蒙亮,岳民安带着卷云等人走了一遭。看完大墓,卷云把岳民安送走。临走,他对民安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就送岳兄到这了,岳兄自己小心吧!”
“多谢罗兄相送!就此告辞吧!”岳民安作揖与卷云别过。
话分两头,艾巴灭这些盗墓贼,还没挖到棺椁,又怎么会罢休。凌晨五更,挖了一夜,大伙收拾好工具爬出盗洞。最后一个人爬出洞口,几个人迅速拿起树枝杂草把洞口掩盖。
“啊!啊!”几个人的惨叫声传来。洞口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胸膛也被利刃刺穿,一命呜呼。
诸葛仁安着众人打扫战场,确定无一盗墓贼逃脱,这才放心。
“我们也要沿盗洞挖进去吗?”诸葛问。
“不,我们要从墓门大大方方地走进去,否则我们和盗墓贼有什么区别?”卷云说。
“可这墓门,在哪呢?”诸葛问道。
“我们不是有土木专家雷兄吗?”卷云说。
“我尽量试试吧!”雷鹏举说,“实在不行,再沿盗洞掘进去也不是难事。”
众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罗卷云又说:“别人说: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有人总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古人的心就好吗?这些为富不仁的古人,生时的确是没带来钱,但视死如视生,死后哪个不是把大量的金银财宝带到陵墓里。我们这些活人——这么多从抗胡前线解甲归田的江南将士,生活困苦。自古以来,无数仁人志士喊出‘均贫富’的口号,我们用死人的钱来补贴江南将士,不是最好的均贫富吗?或许又有人说:掘人祖坟生孩子没**。也不看看,这种祖宗积了什么阴德吗?被掘活该!然而,我们毕竟不是盗墓贼,我们要堂堂正正地从大门掘进去,只要墓里的不义之财,不会毁坏墓主的棺椁。虽然他为富不仁,但我们要仁至义尽!”
众人皆点头称是。
“仁义掘墓队”按照雷鹏举的指引,连续奋战九个夜晚,终于挖到了墓门。墓门是两面九尺高的石门,石门上有一些小洞和凸块。
雷鹏举着人试着连通小洞和移动凸块。
“连得通吗?”鹏举问。
“连不通。”别人答道。
“移得动吗?”鹏举又问。
“移不动!”别人答道。
“看来还得使霹雳弹!”罗卷云道。
事有凑巧,第二天夜里子时,上下有人家进新房,鞭炮声响个不停,卷云抓住时机,引爆连环霹雳弹,将墓门炸开一个五尺见方的洞。
接连着几夜的“登堂入室”,“仁义掘墓队”收获颇丰:
金器有:大金饼189枚,小金饼21枚,大马蹄金58枚,小马蹄金21枚,麟趾金35枚,金板20块,金块、金砖无数,初步估计黄金重量超过500斤(价值约8000万元人民币)。
玉器有:玉具剑、玉质耳杯、韘形佩等多件。
成套出土的有编钟、编磬、琴、瑟、排箫、伎乐俑;竹简、木牍以及有文字的漆笥、耳杯等数以千计;五铢钱10余吨近200万枚;青铜雁鱼灯、青铜火锅上的花纹惟妙惟肖;青铜镜上镶嵌着玛瑙、绿松石和宝石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还有一枚葡萄般大小、两端钻有微孔、对齐贯穿的琥珀,这块琥珀中还有昆虫,属于珍贵的虫珀。
主椁室西室的漆器屏风表面还有孔子生平的文字以及孔子画像。
孔子教你为富不仁?卷云心里揶揄道。
掘完大墓,罗卷云终于可以心情轻松的回家了。这些天都在外面,他跟家里人说是出门走朋友,住在朋友家,家人也毫不起疑。
十一月十一日。
清晨,卷云又要去处理那些“古物”。出门走过一条小巷,突然感觉背后有人盯着。他回过身,果然见一个人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哼哼!”那人说,“都大难临头了,你却还浑然不知!”
“你是何人?为何出口不善?”卷云问。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古人诚不余欺也!”那人说,“鄙人金陵府衙内一小校尉,姓莫名沙德。听说你为人颇仁义,不欲见你身首异处、身败名裂、身死族灭,特来相告。试想想,这世上有不透风的墙吗?府尹大人正张网以待呢。”
“这、这……”卷云惊得半响才说出话,“这可如何是好?”
“你们只有一条路可选。”莫沙德说,“那就是——尽快举事!若超过三日还没有动静,神仙也救不了你们了!”
“多谢壮汉!多谢壮汉!”卷云连忙道谢。
莫沙德一声不吭,掉头便走。
是夜,整个金陵城都沉入梦乡。但当他们再醒来时,金陵府城已被卷云、莫沙德等里应外合占领。金陵驻军纷纷倒戈,府尹衣乘瓯在睡梦中被乱军乱刀砍死。金陵城外,前来投奔的退役军人络绎不绝。
人们除了恭维罗卷云等人仁义无双,就是纷纷赞叹他们发了笔横财。卷云这时才恍然大悟,掘墓的事早就沸沸扬扬,只有他们自己还以为别人不知道而已。幸好听从了莫沙德的话,先下手为强,否则就只有后下手遭殃这一种结果了。
天蒙蒙亮,诸葛仁安冲进来,对卷云耳语了几句。
“请他进来!”卷云道。
俄而,一个壮汉被领了进来。
“在下感化卫校尉童应山,沈将军命我前来拜见罗大侠!”童应山施礼道。
“感化卫,徐州的。”莫沙德说。
“我们才刚起事,沈将军便在千里之外得到消息,难道他是神仙?”罗卷云问。
“罗大侠不要误会!”童应山说,“如今的中原,是万联帮的天下。万联帮,朔方六镇逆贼所立。沈将军与六镇,素不想能。目前中原初定,暂时还能相安无事。沈将军曾欲学颍州府(今安徽阜阳)榜样,投安庆大风堂门下。大风堂却坚不肯受,将军故而派出我等四处奔走。”
“原来是这样!”罗卷云道,“你速速与沈将军联系!”
童应山转身欲离去,莫沙德叫道:“等等!”
“莫大侠还有何事?”童应山过身来,问道。
“传闻沈将军用兵如神,你转告他,请他速速前来金陵主持大局!”莫沙德道。
童应山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莫大侠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们感化卫不过求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如何敢贪天之功!”
“那是我多心了!冒犯之处,望童校尉宽宥则个!”莫沙德继续说,“你转告沈将军:徐州,四战之地。兵法有云:守江必守淮。望其速帅感化卫渡淮。一俟江南初定,我们便举兵渡江,争取早日与沈将军会师,平定江北各地。”
“莫大侠无需自责。”童应山说,“我会马上传信沈将军。”说罢,他就离去了。
金陵等江南地方,原属绍兴括苍派;江淮之间,原为安庆大风堂辖地。金陵事变后,罗卷云取帮号“霹雳堂”,设总堂于金陵,兵锋日盛,兼有霹雳弹、明碉暗堡。万联帮、大风堂、括苍派屡次兴兵来攻,皆无功而返。三年间,霹雳堂南至太湖与绍兴括苍派对峙;北临淮河;西与安庆大风堂以山川为界,东极大海。
在遥远的蜀北、汉中,时肖前等已建起蜀北唐门,以利州府(今四川广元)为总坛,于江油、梓潼、阆中、巴州(今四川巴中)一线与蜀中唐门拉锯。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