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之后,街上游人愈来愈少,徐刚也招呼我收摊回家,十多分钟我们才把陈设出来的各样商品收进包中,回到小院,已近十点,吃饭期间,徐刚在桌旁细数着今天的进账,除了两张百元大钞,其余都是一些散碎票子。晚饭之后,徐刚和童童留在客厅看着无聊的肥皂剧,我则早早离去上床休息,省去了电灯泡的尴尬。对于徐刚这并不起眼甚至有些卑微的工作我本就反感排斥,然而一天下来,未曾想到却是收入不菲,如此推算,丝毫不次于那些在高级写字楼进进出出的都市白领,我也萌发了试干一番的念头,当然只是想想,至于何时付诸行动并无期限。
这一夜,我睡得很晚很晚,因为每当夜深人静之时,脑子里都会塞满了温馨,想念她的一举一动,音容笑貌,我也开始热衷于这种不着边际的想象,想象着我们牵手走进婚姻的殿堂,想象着我们生儿育女,想象着我们并不宽敞可温暖舒适的小窝,想象着人老珠黄携手漫步在过往的林荫小路……最后,我醒了,哭了,原来只是梦境而已,原来的温情已经悄然逝去,虽然我始终不愿接受,可现实依旧现实,原来,我还是害怕夜深人静时想起她,还是害怕听不见她的消息,是不是我的爱已经沉淀的太过清晰?
天亮了,徐刚和童童还在睡觉,我不想躺在床上继续那些不着边际的美梦,早早洗刷之后就在客厅看着那些俗不可耐的电视剧消磨时间,时近中午,手机乍响,掏出一看竟是温馨的电话,犹豫了好久,才接了电话,温馨询问了我最近的情况,我都一一如实回复,并不多话,而后就规劝我养好身体早点回去,我也一一应下,可能她还不知欧阳东旭和小蓉已经了却了我年前回去的希望,即便如此,我也没再过多解释,我们之间的话题除了行业别无它事,她问一句我答一句,既机械又木讷,她没再提还钱的事情,我也没再说起,就当做一个过分的玩笑了。挂了电话,不知是喜是悲,既然温馨主动打来电话说明心里还有我,而我不敢主动联系不是因为先前的纠结耿耿于怀,而是再也找不到以前的那种感觉了,更多的害怕吵架,索性煎熬着思念的日子,虽然彼此没有坦白分手,但我知道这个日子恐怕不远了。
在我和温馨相处了的四年时间里,我们之间完全透明,我想,这也许正是很多情侣之间难以做到的,但我们做到了,然而,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发现了一个永远都不会相信的事实,第三者插足这样龌龊的事情居然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因为我对温馨从来都是无条件的信任,从未有过一丝的疑虑,虽然,她的家人看不上我,最终也会因为家庭的原因把这段纯洁的爱情湮没的干干净净,但我从未想过还有别的理由能让她放手,可是,事实告诉我,在这样一个现实的世界,一切都有可能。
白天在家补觉晚上夜市出摊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星期,过得乏味而又忙碌,这一天,徐刚找我诚切的谈了一下,他说:“感觉最近出摊怎么样?”
我说:“还可以。”
徐刚又问:“如果你一个人应付的过来吗?”
我说:“差不多。”
徐刚又说:“如果你感觉应付的来的话,可以在我这拿点货,自己出个摊试试。”
我说:“行。”
中午,徐刚给我拿了点货,童童一一登记在册。天越来越冷了,下午的时候我回到家里,取了几件衣服,准备明天回去,闲下来满脑子都是温馨,掏出手机登上了温馨的QQ,一个昵称为“猪头”的头像闪动不停,打开消息顿时让我傻了眼,里面全是暧昧的话语,先前我一直天真的以为只有我拥有这个权利,然而,事与愿违。
情急之下,我拨通了温馨的电话,我问她:“你QQ里的‘猪头’是谁?”
温馨否认说:“不知道。”
我又问:“他跟你说了这么多暧昧的话语你会不知道他是谁?”
温馨依旧矢口否认。
见她如此强硬,我只好松了口:“如果是为了行业你这样做我可以理解,只要不是假戏真做就行。”
温馨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即便如此,那种不祥的预感时时萦绕在我的脑海之中,我登了我的QQ,加了“猪头”,我问他是谁,他回答说是韩建国,霎时,我就懵了,没想到整日与我称兄道弟的他居然横刀夺爱,气急败坏之际,我又拨了温馨的电话,她仍旧矢口否认,后来哭了,她说是韩建国,她说他对她像我对她一样好,她说他喜欢她,她没有表态,听到这里,我只说了一句,我问她还想和我在一起吗?她说只想一个人,只想专心做行业,希望我能成全她,挂了电话,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过了片刻,我再次拨了温馨的电话,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乞求,我问她我们这样算是分手了吗?温馨回答的懵懵懂懂,我也听得半懂不懂,最后被我问急了,她说我们在一起没有未来,希望我能放了她,最后直白无情的说我们完了,完了,电话里的余音萦绕在耳边,久久没有散去。
就这样,我和温馨掰了,原因却是让我匪夷所思,我一直信守的爱情,原来这么的脆弱,这么的不堪一击,直到现在,我宁愿相信我的种种缺陷撑不起向往的明天,都不会相信我深爱的她移情别恋,直到现在我都不信,虽然这是自欺欺人,但我愿意这样一直欺骗下去。
这一夜,我没有合眼,哭了一夜,痛了一夜,心碎了,心死了。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世上最累的事情,莫过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碎了,还得自己动手把它粘起来。
不知是自我安慰还是心血来潮,我写了一首小诗。
恐怕,只有时间能慢慢的把我的伤口抚平,其它的,再无期待了。
从黄昏到深夜,从深夜到黎明,新的一天开始了,一段伟大的爱情结束了。天亮了,我强迫自己振作,强迫自己压抑,强迫自己煎熬,我坚信自己可以挺过去,我也试图崩溃,我也试图感伤,只是我找不到崩溃时可以依靠的肩膀,找不到崩溃的理由,崩溃之后又能如何?一切都没有改变,那片旧山河还得自己收拾,所以,我决定把所有的怅惘埋于心底,带上快乐的面具,日复一日,最终成了揭不去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