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次借钱未果渐渐断了我返程的念想,也许正是如此才让我慢慢认清了这个美好行业的本质。
在家消磨到了十一月初,欧阳东旭打来的电话彻底断了我回去的念想,他说现在负面很大,甚至是这个行业在这个山村存在以来政府组织的最为严密的一次清剿,整天搬家,东躲西藏,让我安心等待,而后的几天,寝室领导小蓉也说了同样的话,天越来越冷了,他们担心我这瘦削的身骨扛不住东北的寒冬,索性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再动身前往,既然这样,我也只好悉听尊便,只是实在放心不下温馨。而后的几日,方超回来了,在家中小坐了片刻,和我谈起了工作上的烦心琐事,谈起了他那病入膏肓的奶奶,谈起了他那不务正业的父亲,谈起了那间岌岌可危的坯房,唯独没有提到还钱的事,即便方超念着情谊没有直说,我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可我身无分文,实在无可奈何,唯一能找到的“救星”只有温馨,想了几天,我拨了温馨的电话,结果还是意料之中,任凭电话响个没完就是无人接听,这也是我一直不敢相信的,这种骗人的技巧温馨居然用在了我的身上,直到现在我都不愿承认,虽然事实如此。在几次通话未果之后,我别无它法,甚至因此对我一直坚守的爱情动摇了,我也从未想过温馨竟会如此薄情,为此,我们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即便联系上了也多以争吵为主,她责备我不听从领导劝告,责备我没有全心投入,责备我这责备我那,把我在她心中的好抹得干干净净,那种昔日的温情再也找不到了。即便如此,我也是忍气吞声,生怕失去了她,失去这维持了四年之久的感情,然而,此时,我也开始反思,一直以来,对她的宠溺是否已经掩盖了真实的自己,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会让我的心时刻牵动,目光始终停留在有她的视线之中,过分的在乎换来的可能只是更多的无理取闹和蛮横跋扈,而最真挚的感情也许已经变质,爱是忠诚,爱是付出,爱是公平,爱是信任,爱是无怨无悔,如果有一天,爱悄然逝去,对她我还会义无反顾的忍耐和承受吗?或许不会,我也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或许,过分的迁就就等于懦弱。对于温馨,潜意识里的“逆反”心理也越来越强,我开始扪心自问:为什么一向暴躁的我在她面前表现的如此冷静如此温顺?难道仅仅因为亏欠她一个好的身体吗?难道仅仅因为对她的爱过分充盈吗?想来想去,罪魁祸首无非还是懦弱的身体,它也早已把内心的狂野和桀骜不驯隐藏的干干净净,但我相信,它一直没有消失。
十一月中旬,表弟徐刚打来电话,让我前去帮忙,我也是一再推迟。徐刚今年找了女友,订了婚,再不能像先前那样浑浑噩噩的混日子了,可又没有一技之长,受不了上班的约束,琢磨来琢磨去,索性自己做起了生意,当起了老板,生意不大,从地摊小铺干起,眼看天气转冷,卖东西首先要考虑的两个问题就是市场和商品,徐刚家在市区,出了门不远就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所以不存在市场缺失的问题;其次便是商品,究竟卖点什么能迎合广大中低消费群体的青睐,这点也是非常重要。徐刚在商业街上调研了将近十天,也决定效仿他人进点袜子、手套、口罩一类的小型物品,成本低廉,即便一时卖不出去也不会积压太多本钱,干了十多天,说不上日进千金,弄个两三百块钱还是易如反掌,摊子也是越摆越大,种类也是越来越多,两个人忙不过来,就招呼我前去帮忙,一连打了几个电话都被我推掉了,后来他还是打,再不去好像显得我拿架子了,况且自己在家也是暂时无事,就这样,月底之前我就去了。
徐刚二叔一家刚刚喜迁新居,家里的东西还未搬尽,就让徐刚暂时留宿在此,一来看家护院,二来仓储物品,可谓一举两得,省去了整日往楼房来回倒腾的麻烦。这一天,我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洗刷用品骑车去了市里,徐刚也在既定的地点等候,随后带我去了二叔家的院落,进了门,徐刚向我简单介绍了他的女友童童,女孩说不上漂亮,但很干净,很老实,童童随徐刚一样亲切的称呼我哥,对于这个与我同在一村的女孩,我并非完全陌生,很早之前就有过几面之缘,后来追逐学业很少在家就渐渐淡忘了,所以初次见面的那般陌生自然不复存在。吃了午饭,徐刚让童童为我收拾了一间卧室,而后就去午睡,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无睡意,见到徐刚童童的亲密无间不禁让我想起了温馨,想起了我们那些难忘的日子,终归只是想想,却没有主动联系,因为先前还钱的丑事还是让我耿耿于怀,并非我的催促或者逼迫,而是温馨和我玩无间道的事实让我难以接受,算上今天,应该是第十天了,没有电话,没有短信。
太阳西沉的时候,徐刚和童童收拾好了出行的一应物品,我们就出发了。这条冗长的商业街是这座小城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段,尤其是晚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六点多钟,街上巡逻维护秩序的城管离开之后,我们才动身出摊,各自整理着身边的零碎物品,摆在地上长达五米的摊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陈设出来的商品也是一应俱全,五光十色,袜子、手套、口罩、围巾、帽子、抱枕、打底裤摆得满满的,映衬的周边几个工艺品的小摊寒酸不已,商品繁多,色彩亮丽,自然迎合了众多少男少女的需求,忙得不可开交不亦乐乎,偶尔清闲的时候,徐刚就和童童打情骂俏,无视这个愣在旁边的表哥,对于这种场景我早已见怪不怪,说不上嫉妒,可总有种苦涩的凄凉和怅惘,如果温馨也在身边该有多好!可惜,她还留在那个荒僻寂寥的山村,为了美丽的梦想执着进发。天黑下来了,我想,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吃过晚饭,坐在铺着榻榻米的炕上上探讨着那个恒久不变的话题,也许,外面的人永远也想不象到那个僻壤之地的山村的夜晚黑的多么彻底多么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