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时迁的描述夸张的成分居多,但好在实在的成分也还是有一些,众人终于听得明白,原来这杨戬竟然也是和他们一伙的,不由都有些奇怪,将疑问的目光转向曹端。
曹端苦笑着摇头,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这么不招人待见,其实,你们都知道,我这人一向老实本分,低调行事。但恐怕我的光芒还是太盛了,不只是高俅不满,就是杨戬也感觉到了威胁。其实,我觉得他完全没有必要如此紧张的,因为他那个位置就是上赶着求我去坐,我也万万不会动念的,因为我家是一脉单传,我家中两位大人四只眼睛都在殷切地盯着我呢!”
他杨戬的真正恩怨,他是万万不会说出来的,尽管这里基本都是自己在东京城中最好的朋友了。因为这事情不仅关系到他自身,还关系到李师师甚至马六娘以及其他一些看起来并不相关的人物。
众人都有些半信半疑,但武植却首先相信了:“说的也是,寺人的想法和咱们常人恐怕是未必一样的,他们经常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嫉妒之心。小乙和端王交好,说不定正好就触动了他的心弦,他觉得自己的位置就受到威胁了,做出一些不利于小乙的事情来也属正常,大家想想历朝以来的阉祸也就不难理解了。如今的问题是,时迁既是在他说出自己的阴谋之前就被他发现了,那我们对他的阴谋还是一无所知。因此,我们还是要查清楚他的阴谋所在,才能对症下药,早作防范。”
众人脸色都有些郑重,仿佛他们在讨论的并不是别人的问题,而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一般,就是对曹端最为不满的时迁也受到气氛的感染,默默地从云东手上取过上衣穿上,并不多做言语刁难。曹端则很是感动,他方来临这个时代的时候难免有些寂寞,但众多的朋友很快就化解了他这种孤独,他觉得自己在这时代虽然没有网络,没有电视,没有其他很多后世很是寻常的高科技,但却至少有着后世难得拥有的朋友之义。而这,恰恰是最弥足珍贵的,因此,他此刻也不会说什么感激之辞,因为他知道若是这里的任何其他一个人被人暗算,他也会一样感同身受,愿意为之尽力的。
沉默才能衬托爆发,花和尚就一如既往地在沉默中爆发了:“防范个鸟!这没有卵子的贼厮鸟既然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咱们还考虑什么?给他来个红刀子进,白刀子出就是了,既爽利又省心!”
武二郎听了,有些无奈,他笑道:“和尚休得胡说。这阉货既是端王府的内侍总管,岂是轻易能袭击得了的,你暗道要冲入端王府杀他不成?在说,方才时迁也说了,他武功很是高强,有岂是那么轻易就能一击成功的?我觉得你这性子是该改一改了,莫要什么时候都喊打喊杀的,效用却一点也无!”
花和尚哑口无言,他只好狠狠地跺了跺脚,重重地席地坐下。
这时候,武植开口了,他说道:“我看还是这样吧,我们如今这么多人,但对这个杨阉还是没有什么办法的,不如静观其变,先派人观察其行径,再决定下一步的作为。”他眼光扫过四周,最后定格在时迁身上,道:“这个监视的任务就交给你好了,这里属你轻身功夫最好,又善能飞檐走壁,听墙角本就是你的专长,这些日子被我们家二弟禁锢着没有过瘾,这次正好给你一个机会。至于小乙你呢,只要行事小心一些,我想以你的心机,他们也很难找到把柄的!”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又转向了曹端。
他吩咐时迁的时候,根本没有问他是否愿意一位他知道时迁和他弟弟的关系,客气是没有必要的。
原来,时迁本是名噪一方的大盗,偷盗上的天生才能让他在北方偷遍了小乡大邑,成为了六扇门之内被提及最多的人物,却始终没有人知道鼓上蚤的真实面目,在北方混得久了,他难免心生厌倦,就想跑到江南去玩玩。
他的银子来得快,是以去得也快,才到了亳州,川资就耗尽了,但是他并不心急,因为在他看来,过往的行人里面有着太多的“银号”在,而他,只要伸手去取过来就是了。于是,他就瞄上了三人组成的“曹家银号”,事实也证明了他的眼光着实不赖,很快地,几十两敲丝就落入了囊中。南方之行的第一步是那么的轻松,似乎一切都在按原计划进行着。
但是,当他来到有天堂之称的杭州的时候,情况马上有了变化,因为这里的府衙之中有个叫武二郎的都头,着实有些手段。他第一次出手就撞在他的手里,好在他身手敏捷,逃过了被当场拿下的命运。不过,他虽然逃脱,心理却落下了阴影,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这种感觉让他万分难受,他躲在客栈之内,大门都不敢出一步,一应膳食都是由店小二送入他房中的。所谓“坐吃山空,立吃地陷”,他本就不是一个能省钱的人,加上“曹家银号”借来的几十两银子早就花得七七八八了,他终于下定决心趁夜出击,再去别的银号提点现银。
但苍天弄人,这次他又好巧不巧地撞在了武都头的手上,而这次他再也没有这么幸运了,被早有准备的武都头绑了个严严实实。武都头让他将过往之事从头招来,他万念俱灰之下也不敢隐瞒,将自己的过往行径一丝不漏地都招了出来。
不想,武都头听了他的招供之后,却并没有讲他移送官府,只是要求他以后跟在自己身边助他缉凶,他虽然错愕,也只好咬牙答应了。他以为武都头只是看重他的本领,却不知道武都头更看重的是他为盗的几条原则,觉得他尚有可救,就私下原谅了他,留他在身边,只是因为担心他离开了自己的约束之后,又开始鸡鸣狗盗的行径而已。他偷盗的原则有三“一,不富不偷;二,不伤人性命;三,留有余地。”这也就是他当初给曹端等三人留下十两银子的原因。
就是这三条,让他逃脱了牢狱之灾,不过,武都头的约束在他看起来也未必比牢狱宽松多少,这次出远门他就带上了自己,而且规定了自己晚上不准外出。只是令武都头没有想到的是,对于时迁这样的人来说,行盗在白天还是黑夜进行都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