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的召开,这是平阳人民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尤其是今年这次会议更为重要,今年是换届选举,会上要选举政府新的领导班子
六十四
县里要召开第六届人大、政协会议,两会的召开,这是平阳人民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尤其是今年这次会议更为重要,今年是换届选举,会上要选举政府新的领导班子。
人大代表几百号人都是住宿在县人大招待所,长岭乡的代表是由鲁平带队,13个人住在三楼,占了4间房。鲁平是领队和领导,他一人占了一间房。
住在302房的是“天上人间”山庄经理李石、乡出口花炮厂老总陈鑫和乡水泥厂厂长邓志雄,吃过晚饭他们没去逛街,便围住桌子玩牌,但少了一人,便去隔壁房把乡妇女主任陈莲花拉了过来。
四个人正玩得高兴,鲁平陪着何伟光推门走进来。鲁平一进屋,便粗喉咙大嗓子嚷道:“各位,何县长来看望大家,我们鼓掌欢迎。”
四人便都站起来鼓掌。
何伟光一脸谦和地朝大家挥着手说:“别叫县长县长的,我叫何伟光,大家可以叫我老何。毛泽东同志说得好,不叫职位,还是称同志为好嘛。”
陈鑫就笑着说:“何县长就是谦虚、随和,不摆架子。”
邓志雄就对鲁平说:“鲁乡长,人家何县长就是了不起,一开口就显出水平,一个县长,居然叫我老百姓叫他老何,以后,我们可也得叫你老鲁。”
鲁平连忙说道:“对,对,就叫老鲁。”
邓志雄又说:“何县长,不,老何,三年前您就到过我们厂,您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何县长忙点着头道,“那次承蒙盛情招待,我可是一直铭记在心啊?”
“什么盛情招待,”邓志雄说,“惭愧死了,您没骂我就感激不尽了,老何这人,看得起我们老百姓,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哩。”
“嗬!是吗?什么难题?”鲁平问。
邓志雄说:“那次,我们厂资金一时周转不过来,要找银行贷款150万,何县长,不,是老何,当时还是农行行长,他竟然亲自来我们厂里视察、了解情况,又亲自拍板给我们贷款,这才使我们厂子起死回生,救了我们厂子啊!”
“那是应该的嘛!”何伟光谦逊的笑了笑问:“《七品芝麻官》那出戏里的徐九斤说了一句什么话来着?”
“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去卖红薯。”妇女主任陈莲花接住话说。
“对对,就这句话,”何伟光看着众人说:“封建社会里的一个芝麻官都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们还能不如人家吗?老邓,这么一件小事,你就别老挂在嘴上说了。”
“这怎么是小事呢?”邓志雄又说,“老何,您叫我们不说,那是您的风格高;我们要说,这是我们不应该忘记。”
“对对,”陈鑫说,“老何这样的领导,我们老百姓是不能忘记。”
“我就佩服老何这样的领导。”李石也说。
邓志雄接着说:“老何,你记得吗,那次你来我们厂里,我们是乡里狮子乡里舞,招待不周,就只几个乡里菜,可你没有嫌弃,和我们一块吃得有说有笑,在饭桌上,你还给我们讲了一个笑话。”
“呵呵!讲笑话就不记得了,”何伟光笑着说,“我这个人,一高兴就嘴巴没个把门的,乱说,乱说。”
“什么笑话?说给我们听听。”李石一听讲笑话,就忙凑过来问。
邓志雄说:“这事我记得清楚,老何他讲,有一个渔民和一个饭店掌柜的关系不错。一天,饭店掌柜的到老朋友家去串门,不巧老渔民打鱼去了。渔民的妻子是个心灵手巧的热心肠人,她一边端茶倒水,一边又给他点上一袋老旱烟。这样,饭店掌柜的便在屋里等着老渔民。等到老渔民回来时,日头已偏西了,渔民和他老伴便留饭店掌柜一块吃晚饭。”
大家一听讲故事,便都围拢来,饶有兴趣地听着。
“说话期间,麻利的渔民老婆已端了一盆面条上来,给他们老哥俩盛上。他们老哥俩在桌上吃面条,渔民老婆在桌边侍候着。当掌柜的吃完一碗,她再盛的时候,不小心一根面条从盆里溜了出来,半悬半吊地在盆沿上。这按当地的民俗是很不礼貌。她急中生智,只见她抬起脚,用穿着绣花鞋的小脚尖轻轻一勾,那根搭拉出来的面条便‘嗖’地一声被‘踢’回了盆里。”
“后来呢?”李石性急,忍不住问。
“别急嘛,我自然会要往下说。”邓志雄瞪了他一眼,便又继续说故事:“饭店掌柜的看了忙问:‘嫂子,你这是……’‘啊!我这是金钩钓鱼。’于是,事情就掩饰过去了。这个事,饭店掌柜的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觉得这婆娘好灵泛。回到家后,饭店掌柜的便对自己的老婆夸奖起渔民老婆来。他女人细问经过后,觉得很不服气,便对丈夫说:‘这有什么了不起,你不要净看别人的老婆好,我可比她强多了,不信你把那个渔民老婆请来。’于是,渔民来到饭店掌柜家来串门。”
“我知道了,这个掌柜的老婆肯定是大出洋相。”李石忍不住又说。
“别插话嘛,好听的还在后头。”邓志雄又瞪了他一眼。
何伟光却只是一旁笑着不作声。
邓志雄就又说:“中午吃饭时,放着满案的鸡鸭鱼肉不做,饭店掌柜的老婆偏偏也做一盆面条,在盛面时,她有意将一根面条搭在盆边。端面条时,只见掌柜的老婆猛抬腿,高翘脚,朝那根面条踢去。哪知鞋带没系紧,加上用力过猛,只听‘扑’的一声,连汤带面,溅得哪儿都是。渔民一下愣住了,忙说:‘大妹子,你这是……’饭店掌柜的老婆连羞带臊,张口结舌地说道:‘只兴你……你婆娘金钩钓鱼,就不兴我……我鲇鱼卧汤?’……”
大家就哈哈地笑。
陈莲花笑得很夸张,一边笑一边拿眼睛瞅着何伟光道:“不来了,你们男人都坏,只会想着法子编排我们女人,我要说一个专讲你们男人的笑话。”
陈鑫嘿儿嘿儿地直乐:“我说陈莲花你就算了,少数服从多数,这里才你一个女的,你就是上下两张嘴一起来都说我们不过啊!”
陈莲花要追着陈鑫打,大家呵呵地笑得更厉害。
鲁平见屋里气氛已营造得差不多了,便对陈莲花说:“陈莲花,你去把其他几个房间里的代表全喊来,省得何县长每个房间都要去跑一趟。”
何伟光忙说:“不用不用,我一个个房间去看望的好。”他嘴上虽这么说,却站在原地未动。
好在都住在同一层楼,不一会,长岭乡的13名代表便全都到到齐。
六十五
周大兴一家人刚吃过晚饭,夏丽在辅导儿子周晓春做作业,儿子已上小学了。周大兴便去浴室洗澡。
一会,李小刚忽然急匆匆地赶了来,问:“嫂子,周县长在家吗?”
夏丽便朝浴室里喊:“老周,洗好了没有?小刚来了。”
“噢,来了!”周大兴应了声,便一边扣 着衣服扣子,一边走了出来,“小刚,有什么事吗?”
李小刚说:“今天何伟光他们在城西酒家开了一个黑会。”
周大兴忙止住他说:“别叫黑会,人家也是研究工作嘛!”
“什么研究工作,”李小刚忿忿地说:“何伟光是想当县长么,研究他如何能当县长的,参会的除长岭乡的鲁平、长溪乡的赵好好,好像还有县委办的鲁主任。”
周大兴笑道:“人家想当县长这也没错嘛,这是人 家的权利,我可没理由去干涉呀!”
“我是说他这种搞法不对,最起码的一点,就不光明正大,要当县长,要经过上级组织的考察,由大家选举嘛!”李小刚仍然有些不服的说,“他这号人当县长,是绝对当不好的。”
周大兴便笑着望他:“你说说,人家怎么会当不好的?”
李小刚不假思索地道:“县长,一县之长,就要切实为人民群众办事。像他那号人,一心只为自己钻营,能为全县的人民群众办好事吗?周县长,依我看,您也得召开一个会,要研究对付他们的对策。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可是古今有之啊!”
这时,夏丽听到这边说得热闹,便也走了过来,对周大兴说:“老周,小刚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你是也应该考虑考虑。”
周大兴呵呵一笑,忙说:“坐,坐,大家都坐下来,别火气冲冲的,我给各位冲一杯茶。喝茶好啊!喝茶可以使人心境平和。古人云:胸襟澄阔,可纳绚烂;心情静虚,可融寂然;惟慧心而虚怀者,才有至乐啊!”
夏丽忍不住“噗嗤”一笑,朝他嗔道:“在自家屋里,你掉什么书袋子!”
儿子在里屋嚷:“妈,快来嘛,这道题我不知道做。”
夏丽朝儿子说:“不知道做,就多动脑子想想。”
“我想不出才喊你嘛!”
“知道了,就来。”夏丽应了声便往里屋去。
周大兴就朝李小刚笑了笑说:“来,我们喝我们的茶。”
李小刚心里憋着的那股气显然消了许多,他抓起茶几上的茶杯咕嘟喝了一口茶。
周大兴说:“别这么喝,茶要慢慢喝,才能喝出滋味,这要心平气和。”
“周县长,我还是没法心平气和下来,”李小刚说,“我总觉得政府换届选举是件十分严肃的大事,怎么能这样对待呢?”
周大兴说:“我不否认没有心术不正的人,但这只能是少数人,要相信我们的党和广大群众,会公平公正地选出合适的人选的。至于那些心术不正的人,虽然有时能获得偶然的成功,但终究不能长久,最终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历史上这样的事例还少吗?”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这样搞可是针对着您来的呀!他要当县长,显然就是要把您给拉下来。”
“不去计较个人的得失、权力的大小,就能以一颗平常心去看待上与下了。”周大兴显得很平静,他的心好像一个平静的湖泊。他说:“人生最大的悲哀,就莫过于功名利禄的贪婪追求,何不丢下这不堪重负的十字架,让心情变得开阔、愉快,去为老百姓实实在在的多做几件事呢?”
“周县长,我明白了,”李小刚望着他,觉得自己的心池里,如同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一阵波澜似的,脸一下红到了发根。
“来来来,喝口茶,”周大兴一脸很轻松的样子,笑着说:“我这可是真正的毛尖茶。你看,几片茶叶,经开水一冲泡,就如新雨初洗,显出了纯净的淡青,能清火败毒,对人可是大有脾益啊!”
李小刚笑了笑,便端起茶杯慢慢地喝。
周大兴就又说:“有意思的日子跟没意思的日子就是不一样,这直接决定人的心情愉快不愉快。我们要让每个日子都生活得有意思,对吗?”
六十六
屋里一下挤了十几个人,就显得窄小,也显得热闹。
何伟光热情地和大家一一握手。
鲁平对大家说:“何县长是从百忙中抽出时间特地来看望大家的,何县长为人谦和、热情,为老百姓办了不少事,刚才邓志雄就说了何县长亲自去他们水泥厂考察,帮助他们解决问题度过难关的事,这样体察民情,为群众办实事的好领导,就应该提升。”
何伟光笑着说:“提升不敢,为大 家做点事是应该的嘛!大家今后有什么为难的事,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我一定会帮。”
鲁平接住他的话说:“何县长是分管农业,以前又是农行行长,对农村工作特别熟悉也特别喜欢,工作有魄力、有水平,这是我们大家的福气。”
大家就都点头:“是呀!是呀!”
何伟光说:“大家千万别夸我,长岭乡的工作在鲁平乡长的领导下一直走在全县的前列,而鲁平乡长的工作又离不开大家的支持,在座的各位可都是长岭乡的精英,是长岭乡举足轻重的人物,打个比方说,你们谁要咳一声嗽,长岭乡就得感冒了。鲁平,你说是不是?”
大家就都咧嘴呵呵地笑起来。
不待鲁平回答,何伟光就又自个儿说起来:“像你,李石、陈鑫、邓志雄,是几届的老代表了,又都是平阳县的著名企业家,你们的先进事迹早就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你们鲁平乡长每次来县里汇报,就离不开你们这些功臣。”
陈鑫脸红了一下,显出几分腼腆。李石的神色和动作都表现出他心里的自得,他得意的用脚敲着椅子脚,发出有节奏的声响。邓志雄便扭转身子向左向右顾盼了一会儿,可以看出那忍不住踌躇满志的微笑浮上眉梢。
当然,这些何伟光全都看在了眼里,笑了笑又说:“你们都是人民群众推选出来的代表,可要发挥你们的作用啊!要行使代表民主权利,履行代表职责,实事求是地参政议政。”
鲁平便又接住说:“何县长对我们长岭乡的代表以及长岭乡的事情都非常关心,大家也可以看出何县长是十分看重老百姓的。一位县长能和老百姓这样打成一片,这样的好领导难得啊!这次政府换届选举,我们就得推选这样的县长,大家说说,对吗?”
邓志雄忙抢先说:“对,对,我们就选何县长。”
一些代表也附和道:“对 啊,就选何县长。”
何伟光摆了摆手说:“怎么选我呢?应该说选出大家最喜爱的县长。”
邓志雄说:“何县长,您别谦虚了,谁关心我们,我们就选谁。”
何伟光笑道:“大家的心情我知道,我很感激。但县长的选举是先得由上级考察再定出候选人,我们一定要和上级保持一致啊!”
李石忙说:“保持一致没错,这叫集中,但还有个民主呀,不然还叫我们投票做什么?”
鲁平朝大家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说:“别争了,何县长的品德是值得我们学习的,今天何县长可是给大家上了生动的一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