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幸福还有多远》这部电视剧是在2011年。因为比较喜欢演员王志文,有时候也会像脑残粉一样追他的剧。起初,对故事情节并不熟悉,随意打开的剧,片头展现的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的卷烟厂,场景清悄,一只青漆扩音大喇叭,用来通知消息。谁也不会想到,在这枯燥近似干涸的厂区,因一支卷烟,演绎出一段凄美而又浪漫的爱情。李萍的初衷并非那么喜欢海军,只是觉得,如果嫁给海军,便能日日望见心中所爱的大海,实现未完成的梦想。看见成群的海鸥,从眼前飞过,洁白的翅膀,自由翱翔,岸边的沙滩,黄昏下的落日,被海浪拍打冲刷的瞧石,所有的所有,一眼望去,鸟瞰宽宏的无际和这世界的广博。
想来能够超越束缚的,只有心的自由。
那时的梦,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站在海边,任天地一沙鸥,两行一白鹭,尽收眼底沧海一粟。遗忘心里所有的痛。所有人世里无常的悲欢与不安的情愫。
摒弃那些在青春的岁月里,埋藏下的压抑的情绪,压抑的故事以及让我们压抑游离的人群,任由其冲刷到彼岸,遗忘,不留痕迹。
那一年,大学毕业,很想去沿海城市工作,无奈所学专业并不适合。放弃之后,大海一度成为了心中向往的梦,想象的远方,是一片深蓝的寂寥和宁静的浩荡。激流勇进,金沙拍岸的狂妄。
很多次,做梦梦见自己站在海边,一遍遍诵读海子写下的诗,海燕在头顶呼啸,徘徊在落日左侧,激烈的海浪一次次拍打岸边的瞧石,来吧,快来吧,我亲密的爱人。怂恿人潮走入海底,在水深处,深邃里的黑暗,灵魂的眼睛相互拥挤。回忆那些年让我们封固的,由来已久,不能读解的真意。那些让我们的心事,如此执着又如此悲伤的绝望。那些自认为,在生命里,一次次迁徙的程途,没有目标,没有终点,一次次迁徙的劳获。
始终在路上,始终一个人,习惯的迁徙,习惯的迁徙,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不停息的行走。用一腔热血挣脱被束缚的自由。用我们生命的前20年,拼尽全力的去追求完美,以期成全运命里遗留的残障,用那些裸露来填补间隙的空缺。抹平旁白的凋零。
秉持拥有,仓急的,完成了要完成的,留下未完成的。忘记的未完成,也只是当做一次偶然的邂逅,来了又回去,过客一样的擦肩。
没想过,十年后的今天,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任由它残缺的残缺,完整的完整,不再过度逼仄,过分执着,埋伏在岸上的动机,要逐渐消頽,逐渐妥协,变成和善亲民的动举。毕竟,在那些日子里,难过的存在,隐忍的悲伤,萧索的留恋,都成为已逝的形式,成为了不可追回的过去。而这,我们要到后来才能,慢慢体会,慢慢明白,读解其中味,其中的良善。
年轻,就是这样草草的率真,以为孤独是世间最绝望的姿态,以为抱臂迎风就能抵挡风雨,得胜而归。以为无视存在,就能做到残忍的报复,以抒心中苦闷达到宣泄。
而这人生,最不缺的便是痛苦,人人的痛苦,复杂的痛苦,纷乱的纠结。你的疼痛沉入其中,不过是细小的一票,沉入,便再也无处可寻。
站在远方,想象那些辽远,深邃无边的荒原。栽种的不过是落寞的情绪,内心有愁苦,眼神里有刚毅,化转成经筒里的朝拜,最终不过都是低眉的一瞬、合实的双手、弯腰虔诚的跪拜。执念里的倔强,骨子里的骄傲,在宽谅面前,只有替换成无妄的淡念和释手而归的天下。
这是一种交付,来自远方交给我最具深意的原谅。接纳,只需要伸出手,抱拳回敬,从此干戈化为玉帛,有人间情意。
有时感念,这一生中,要经历多少次人生的激荡,涌动的洪流,动心的时刻,怎样平衡和考量。每一次亲临,心中总有无法言明的隐忧。伤怀永逝,常常来的不合时宜,无法驻足去徘徊。有时候真希望能够像磐石落泥的沉淀,用厚重、雄浑的力量,让自己沉潜,不再转移。无有侥幸。
至此青春,不再虚废。
萧索的年纪,无法释怀的烦忧,快乐或者痛苦总会不其然的被放大,以为承受之重,实则不过是兀自的贪婪。犹豫还是放下,悄然还是消失,都要深入去思考,浪费时间里的珍贵,欺瞒不自信的坚持,还以为是有多隆重以致特别去怀念。长大一些,看清些许的虚妄,没有依靠的依赖,最终抵不过轮回的消逝。没有平静的永恒,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世事都要经历变迁,下一刻,停在何处,也只是未知。
我们所说的无常,大抵就是这样的道理,接受能够接受的,放下心愿背离的,在转变中感受自在,在宁静中安享和平。用出世的情怀感受入世的喜悦,理解时间的珍贵。
把远方当做一次回归,把远行作为一次洗礼,澄澈的,感受人生的苦乐。独自完成一个人的修行。
彼时的八月,柏溪对我说想要来一次潇洒的旅行。我问她可有这样闲暇的假期。她说已经准备了要用掉公休假,和姐姐做一次长途的跋涉,赏风观景只是其次,重要的是释放心里压抑久了的情绪。你说再在这个城市待下去,总有一天要疯掉。所以想要在灿烂的金秋看一场别处的落日,感受夕阳下,光芒笼罩的金辉,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体味别处的,金色的晕染。
那些来自深秋特有的情怀,点点的愁略带点点的相思。南国的风景,惹人心动的涟漪,在自由与束缚的碰撞下,决出胜负。
飞机起飞前,她给我发来简讯:启程了。我回复:要快乐。两个小时后再次收到她的短信:你懂得!言简,意味却是深长。想来,没有人比我更能了解你一直承受的压力,缠绕在心里持久的困惑,像旷野一样将你吞噬。你说你已经没有想要继续下去的勇气,这个世界如此的荒凉,每一刻都要窒息,每一刻都把人逼到死角。我说你需要一次旅行,去释放戴在心里的枷锁。等到恢复自由身,那些厌倦的情绪便会逐渐的消逝。只是没想到,你的计划如此之迅捷。
傍晚看到你发来的照片,手里拿着烤串,脸颊上满足的微笑,眼睛里的澄澈是多年不见的孩子的天真,原来骨子里你是这样一个可爱至极的女童,灵魂的深处好像从未长大。还记得你曾对我说喜欢看漫画,我还在笑,那是小孩子的读物,成年的你何时拥有的这份情怀。你说成长的一路,唯独缺失少年的情趣,后来在发现这一稀缺,便开始给自己弥补,因为在你的人生,一直都在渴望完整。就算是谈一场无疾而终的恋爱,也不希望草草收场,敷衍的爱情从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关怀。
有时候很羡慕古代的女子,对丈夫的爱之广博,只要嫁为人妇,便用一生的陪伴来完结。想象着她们的从一而终,看着现实里的爱情买卖,不由一声兴叹,快节奏的生活,情感也变成了速食产品,等待相互之间等价或不等价的交换。也许,这一度让你我感到失望。
当灵魂里真的东西逐渐的消失,真诚与信任之间,我只愿相信自己,凭借自己的感觉寻找心之所求,心之所愿,心之所向往。依靠自给踏实,即便隆重,心里也能承受的起,毕竟这些隆重别人无可取代。
2012年的冬季,下过雪的清晨有薄雾,穿着厚厚的棉衣我们一同爬到了山顶,冬季里,万物沉寂,萧索的寒冬展现了世间少见的清欢,惨淡的景象,颓废如同深秋池塘里开败的残荷。这样低迷。肃冷的清晨,我们在山顶引吭高歌,顶着大风喝着啤酒调侃各自的人生,狗血的内幕,包罗万象。
你我心中的苦寂,也许只能对着大地,诉说言语,埋在土里,从此再不会有流言蜚语。想象着以后的岁月,漫长的征途,该如何梳理,善始善终。
远处的山脉,连绵起伏,没有终结。看似搀扶,其实都在各自孤独的世界存留。那时的你,眼望群山,问我心中的远方可曾有过终点。其实,在我的世界,只要行走,哪里都可以当做终点,只是,我更喜欢自己在路上的感觉,追求自由,是我一生的情趣,从未觉得有过任何的厌倦,一味的停留如同死寂,如同给内心封上枷锁,这样的人生,倒希望从未拥有,给人以生命,封锁你自由,快乐变成了奢侈的梦,教人无言以对。
读过周国平的散文,太多的语句让我爱的深邃。他说:“世间最动人的爱仅是一颗独行的灵魂与另一颗独行的灵魂之间最深切地呼唤和应答,难的不是避世修行,而是肩着人世的重负依然走在朝圣的路上。”我对这句话情有独钟,夜晚将它写入笔记,扉页合实,感受这位哲学大师所言的感情的力量。
夜行船,远望着灯塔,回首之间,幸福的彼岸,远方,我在这里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