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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飞絮

我总也到过了扬州的瘦西湖,看了二十四桥上的风景,以及那桥上的明月。

第一次听二十四桥,是在学校课堂的诗文里。二十四桥的明月,烟花三月的扬州。醉人无限的遐思,一刻入,便再也无力拔出。后来,在一次巧合中,听到吴涤清演唱的《烟花三月》,脑海里掩映的,便是那杨柳风絮飞满天,翠柳垂绦万丝牵,那场景,像极古代的清波江上,一叶叶摇荡着的扁舟。

商女红妆,软玉柔乡。丝丝扣打离人的琴弦。

声雨竹,和着清风,伴着朗月,滴滴答答,无休缠绵,无限愁殇。

整饬又美丽。冷静而孤傲。

不曾想,在心获冲动的佳境里,灵魂总有一种默默的隐忍和坚持。我不曾对过去书写过太多回忆,源于,想要把握好余生里的每一天,每一个瞬间。以珍惜的心态过日子,生命里便多了一些个璀璨。这是现在所体悟到的一种感受。

母亲依旧在花店里不停的忙碌,她的忙碌很多时候源于心的快乐,当忙碌变成一种乐趣,让其忙碌的内容便不再机械。

能够在最美的年华里做自己做想做的事,委实是一种幸福。别的另外的幸福与此相比,往往有着过犹不及的浅薄。

每一年的春天,杨柳枝头,叶落下,空气中,都会飘荡许多的白色的飞絮。过敏的人极为反感和厌恶,我却对这漫天的飞絮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小的时候,喜欢折柳,用细弱的柳条盘成花环戴在头上,叶片自然垂落,脑海里呈现一季的清凉和芬芳。夕阳远照,柳絮枝头的浪漫,夏的气息接踵而来,夹杂在繁华热闹的街巷,市井里丑陋的一幕便被清悄的遮掩和遗忘。

时光偷欢,一转眼,又是隆冬。清晨的薄暮虚掩在城市的上空。清辉的笼罩下,我们总是难以见到清透澄澈的天空。也少见,夜空里万籁无声的星光闪耀。一大早,便有老人出门锻炼,回来的路上途径早市,买回新鲜的绿叶蔬菜。这是这个城市里每一个新鲜又重叠着的清晨。每一天,都有鸽群在头顶上空环绕盘旋,飞累的时候,便一个个停下来,整齐的排列在笼子外檐,一刹的风景,历历在目。

这些年,也总在城市的边缘行走,写过旅行日记。记录本里形形色色的人,千奇百怪的故事,错落别致的风景。凡此种种,叠加在一起,也组成了厚厚的一本。闲暇时翻开读阅,每一期总能读到另一倾心的感受。

总以为,很多人,很多事,很多景,在一个转身后,便相忘于江湖。在雨季里书写狂妄,在纷杂中感知温良。入戏浅尝,退席深记。所有的总在不期许的时刻上演。我们谁都不是主角,却都沉浸在一部漫长的剧本里尽情演绎,以此来完结一生一世。

风雨消磨生死别,似曾相识燕归来。

很多次,在古人的诗风中感动落泪。情景入眼,旧梦飘移。许多情,许多人,许多泪眼朦胧,暗藏在心里,不与人说。至此默默回忆悼念重逢。

与旧友相聚,听其近来感情故变。抉择的失误迫使自己走进了一条黑暗望不到头的陌路。从前知音,如今也只剩下冷漠的交谈。内心有焦灼,却不知如何平复这样的感情里的创伤。

其实,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很多时候也只是一种短暂的心灵上的期许与渴望。有一刻觉得需要依傍,于是两者毫无嫌隙联结;然而,现实风景不会一路平顺,总有不可提前照见的波痕。在双方思想发生冲突的时候,谁的冷漠与谁的理智更能体现出谁的聪慧与宽容慈悲。

作为女子,我不曾期望自己强悍凌人。在生活中更愿意以智慧从其着重。无关大是大非,往往不做过多纠葛,该原谅的痛快的去原谅,该忘记的也轻轻松松从记忆里删除,不过分划分谁的过错的多与少。一个人的宽容,其实不仅仅指在平淡生活中的体现,更多是在矛盾和冲突中,如何理智的退场和收场才是最重要的能力的印证。我们不需要对旁人过多的指责和改变,使自己的意识强加在别人身上,凡此种种都不是智慧的象征,更有一种迂腐在其间。

如果生活是一部哲学,我们应该应用哲学里聪慧的部分,完成自己人生的章节。太过的逼仄与不及的占有,都是毁灭的导向。当你觉得自己赢回尊严的时候,其实已失却了最后的疆域、最温暖的感情以及最有力度的保障。如在下一次争吵时,再想要突出重围,以获平静,只怕早已无路可选无处可退。

投降,屈服,软弱,不是指人格上尊严的降低,而是内心里对事物宽大的处理和原谅。纵观人的一生,除却生死无大事,我们何必在仅有的几十年光阴里,让自己徒走一条无意无用黑暗无边的路。生活里,有很多慰藉心碎的事,有太多未曾开发的乐趣,等待我们检验,如此良善,何必一定要用无望的争夺、厌倦的情绪来完结此生。

当你开始认真的检索一个人的过去,面对他的现在,体谅理解他的心情。很多时候,我们会不经意的让自己冷静并且柔软下来。所谓的争议,其实不过一场散落的烟花,争得面红耳赤时,如同那四散而开的风华,待一切尘埃落定,低头的瞬间,也不过是一地的疏离和残碎的纸片。空气里,硫磺硝烟的味道并不浪漫。

身后一侧的花香,才配这一季,这一刻的流年。

有一首歌叫做《再回首》。

年少时,没听几次的歌曲,其点击的概率却在成年后逐渐加倍的增长,是以补偿对过去的遗忘还是对当时心境无从体尝的冷落,如今也已不大重要。

现在的我,每听一次,也总要伤感一次。能被一首老歌无数次的感动,想来也是世人少有的清欢。而自己确确实实就这样一次次的听,一次次的哭,然后在回忆中一次次的感伤。

曾经在幽幽暗暗反反复复中追问,才知道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再回首,恍然如梦;再回首,往事依旧,只有那无尽的长路伴着我……

且听那风吟,且听那浪漫与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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