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雪儿自行求去,怕是刚才他对崔玉珍的那一幕,已经被雪儿看在眼里,寒在心里才会求去的想法吧!
“行,我稍后与奶奶说声,让她还了你的卖身契,再给你备个五十两银子。”
雪儿跪伏着的身子便僵了僵,稍倾,她哽了嗓子道:“是,奴婢谢少爷恩典!”
“不必谢了,去奶奶那拿你的卖身契吧!”
跪在地上的雪儿将满是泪水的脸往袖子上擦了擦,哽声道:“是。”
稍倾站了起来,深深的看了眼犹自闭了眼的裴修远,有心想上前,却又被裴修远浑身上下透出的冷气给吓得不敢上前。
“你还有事?”裴修远饭的挑了眸子朝她看来。
雪儿不堪那样淡漠的目光,微微的瞥了眼,哽声道:“少爷,可是奴婢做错了事,惹恼了少爷,使得少爷不喜?”
裴修远挑了眉头,“为什么这样说?”
“那为什么少爷便将从前的情意全都抹去了?”雪儿梨花带雨的脸,悲泣的看了裴修远:“表姑娘是这般,奴婢亦是这般,少爷心里除了奶奶便再无旁人吗?”
裴修远目光一沉,冷声道:“你想得太多了!你愿走,我给你银子。你不愿走,府里少不了你一口饭吃!”
“那不是奴婢要的!”雪儿蓦的尖了嗓子对裴修远道。
“那你还想要什么?”裴修远嚼了抹冷笑看了雪儿,“想要我扶你做姨娘?还是想干脆做了奶奶的位置!”
“少爷……”雪儿断然想不到裴修远会说出这般的诛心之语,当下身子一个踉跄,下一刻,捂了脸便跌跌倒倒的跑了开去。
终于一切砌底的安静了下来!
裴修远却在这时,站起了身,沿着小径迎身自朝这边走来的人走去!
迎面而来的是风钰晨。
尚有不少距离的时候,裴修远就抱拳合什,朗声道:“修远见过兄长。”
风钰晨神色冷淡的看了裴修远,冷声道:“宛娘呢?不是说宛娘突染恶疾要送到庄子里养病吗?莫不是已经送走了?”
裴修远脸上的笑便僵了僵,心下不由道:这风钰晨对风清宛可真是维护得很啊!饶是风展成想尽办法将他困在丞相府,不想还是被他走了出来。这一出来,便上门兴师问罪,好在风清宛安好无损,若是这风清宛有个好歹,还不知道这风钰晨会做出什么事。
“回兄长,清宛她染了风寒,正在院里歇息。”
风钰晨狐疑的看了裴修远,似是在惦量他话中的真假。
“仅只是染了风寒?”
“是的。”
风钰晨唇角几不可见的翘了翘,“我已请了华云前来为她诊脉,想必修远你不会介意吧?”
探病自带大夫?
裴修远在一震之后,便是片刻的失笑。
“能请来华大夫,自是极好的。”裴修远身子微侧,探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风钰晨眉头微挑,抬脚便朝前走去。
裴修远连忙跟了上前,两人尚不曾走出多远,身后便响起气喘吁吁的声音,裴修远不由便顿足,这才发现身后追上来的是大总管手底下的小厮钱宝。
“什么事?”裴修远落后风钰晨几步,回头看了钱宝问道。
钱宝看了看大步往前走的风钰晨,愁眉苦脸的道:“大少爷,这可如何是好?老爷吩咐下来,说不许舅老爷与大少奶奶见面的。”
裴修远抬头朝走远的风钰晨看去,狐疑的道:“父亲即有这意思,为何不拒客,还将人引了进来?”
钱宝闻言,眉头蹙得越发的紧了,“舅老爷是和丹王爷一起来的?”
“丹王爷?”裴修远挑了眉头看向钱宝。
钱宝连连点头。
裴修远不由便半响无语,三皇子丹王爷出自四妃当中的德妃膝下,与贤妃膝下的五皇子雍王较为亲厚。只这两位王爷性格都肖似母,持重沉稳,并不似皇后膝下大皇子泰王和淑妃膝下四皇子端王那般张扬。
随着老皇帝的身子日渐衰弱,二皇子辰王的弱势,近来大皇子泰王和四皇子端王行事越发的高调,时常与朝中重臣走动!身为吏部尚书的裴济也没少被这两位王爷召见。特别是在风展成将风清柳送进泰王府后,朝中几位重臣争相向泰王靠拢,大有江山已定的趋向。
只裴修远却不这般认为,皇朝兴败,悠悠五千年的历史摆在那!别说有那坐上龙座还被挑下马的,更别说眼下情势未定,便是大局已定,不还有谋反的!他虽对那位曾获圣宠后又无故失宠的辰王没什么了解。但他并不会像裴济那样认为,这位辰王爷当今便永无翻身之日了!
只是这丹王爷却是为何会来这吏部尚书府?还是说这丹王爷也忆经选择了队伍,唯泰王爷马首是瞻?
裴修远尚在疑惑,钱宝眼见得风钰晨已经消失在花园里,不由急声道:“大少爷,您快去陪着舅老爷吧,小的也赶紧回去听白总管使唤!”
“你去吧。”裴修远摆了摆手,对钱宝道。
待得钱宝小跑着往前厅跑时,裴修远也回身朝丽锦园走去,只远远的,他便看到安妈妈拿了个小马扎坐在月洞门边,手里拿着个针线筐筐,目光却是警觉的打量着跟前走过的每一人,在看到裴修远时,安妈妈便要站起身来。
裴修远想了想,步子一转,却是拐去了另一条路。安妈妈怔了怔,有心想回去禀报,但想到风钰晨的吩咐,半响还是坐了下来,只是神态更加警惕了!
屋子里,风钰晨正满脸寒霜的打量着屋里简陋的摆设,一对狭长的眸子似是刮了千年的寒霜一般,整个人由内到外都是沁人的阴冷!
风清宛看着不由便暗自摇头,哥哥这个样子,往后嫁进来的嫂子哪里还敢与他撒娇调笑,怕是远远的看着便怕了!当下,便扯了抹笑,对风钰晨道:“好了,你别再绷着张脸了,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吗?”
风钰晨撩了眼风清宛,在对上她弯弯月牙似的眸子时,眼里总算是有了点温度,但神态之间却还是冷得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