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她转过身来,不由瞪大了眼睛。
“你上天喝腊八粥吧!”几个手执利刃的黑衣人一拥而上。
花朵朵的功夫,要是教训普通的地痞流氓还可以,教训这些真正的杀手,可左支右绌,好几次短刀就从她胳膊边刺过。
然而,她决不能不明不白死去,就算死,也要拉两个垫背的!
花朵朵的手臂上中了一刀,鲜血淋漓,却面露喜色,大叫一声:“爹爹,快救我!”
谁不知道花大将军马上枪棒天下无双,花朵朵骤然一叫,黑衣人大吃一惊,忍不住回过头去。
花朵朵趁此机会,一个腾空,双脚在小巷墙壁上一蹬,想越过黑衣人的头顶,跑出死巷。
谁知道天下过雨,墙壁上滑溜溜的,她鞋底一滑,无法借力,重重坠落。黑衣人反应过来,闪亮的刀子往她腰间插去。
当当数声,刀子折断,落在地上。
花朵朵腰间突然一暖,落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中。她骤然睁眼,看到一副鹰眼银面具,还有一双要烧破自己的心的眼睛,如烙铁一般烙在她的心上。
“月沙!月沙!”心头的记忆喷薄而出,她几乎用尽全身力气叫出这个名字。除了他,谁有一双这样的眼睛?
狂喜淹没了她,她将头埋在他胸前,满足地发出一声轻微的喟叹,任由疲倦与无力推搡着自己飘向彼岸。
直到回到朱槿岛,她昏昏沉沉间依旧不断地呼唤着月沙的名字。他就在身边,就抱着自己。她伸出双臂,紧紧抱住他的手臂不放,模糊不清地道:“月沙,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萧玉树望着迷迷糊糊的她,又是怜惜又是心痛,任由她抱住手臂不放。碧姬悄然出现在旁边,道:“王爷,那几个黑衣人身上没有丝毫线索。”
这个早在萧玉树的意料之中。
一次又一次置朵朵于死地,是可忍,孰不可忍!萧玉树的桃花眼中燃烧起熊熊烈火。
碧姬几乎嫉妒地望着花朵朵,又立刻收敛了目光,变得低眉顺目,恭顺无比。
然而,心头对花朵朵的嫉恨渐渐浓烈。论身材,论武功,自己哪一样不胜过花朵朵?就连相貌,自己也与她七八分相似。自从进入王府以来,听到的都是南平王妃自小的劣迹斑斑,什么时候她做了一件好事?凭什么她胡作非为,还可以得到王爷的倾心?只不过因为生在将军府中,有个好爹爹,上天何其不公平?
“碧姬,你救了王妃,理应重奖。桌上的首饰,你拿去吧。”萧玉树淡淡道。
桌上,一盘累累的都是金钗玉镯珍珠链明月珰之类,珠光宝气,让人目眩神迷,没有一个女子见了不为之狂喜的。
碧姬按捺了下自己扑扑乱跳的心,道:“保护王妃,乃是碧姬本分,王爷不治碧姬保护不力之罪已经格外开恩,碧姬哪里有脸拿这些珠宝?”
她行了个礼,悄然退出。
这个碧姬,为人倒很有点女丈夫的气概。萧玉树敛敛心神,凝视着喃喃呓语的花朵朵,目光渐渐冰冷如锥。
“月沙!”花朵朵一声惊叫,却发现自己身处朱槿岛的房间里,在面前的不是月沙,而是萧玉树。
为什么会是萧老头?花朵朵摇了摇头,仿佛甩掉所有的迷梦似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明明记得月沙炽热的眼神与温暖的怀抱,那样清晰真切,怎么可能只是一场梦?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花朵朵问,紧紧盯着萧玉树的眼睛,想看清楚是否又是他的诡计。
“碧姬负责暗中保护你的,是她打败了杀手,将你送回府中的。”萧玉树缓缓道,语气中不尽的怜惜。“别想这些了,今天的腊八粥你都没有喝呢,特意给你留了,宫里的。”
如今的花朵朵,哪里有心情吃什么腊八粥?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在寂静的黄昏,显得异常响亮。花朵朵的脸,唰一声全红了。
萧玉树却没有取笑她,吩咐丫头送来晚饭与腊八粥。
花朵朵慢慢吃了一会儿,还是想不明白之前发生的一切。
萧玉树见她若有所思,问道:“你觉得见到了月沙?”
花朵朵摇了摇头。自己肯定是发疯了,月沙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他身为国王,日理万机,怎么可能跑到这里?就算他肯来,身边的大臣妃子难道是聋哑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垂下双肩,叹了口气。原来,自己的若无其事,到底抵不过深埋的思念。
“朵朵,你为什么会喜欢月沙这个人?”萧玉树突然问。
花朵朵一怔。从未有人问过这个问题。喜欢就是喜欢,还有很多为什么吗?仔细想想看,自己竟是一刹那间喜欢上月沙的,喜欢他在高索上的镇定自如,喜欢他带着自己四处飘荡表演,喜欢他送给自己的大白雕,喜欢他望着自己时候炽热的眼神,喜欢他许下的美好未来……
从来没有一个人让她觉得自己竟是如此重要,是他心目中的唯一……咳咳,虽然他娶了一大堆皇后妃子,那火辣辣的诺言,还时不时回荡耳边。
她抬头望了望萧玉树,见萧玉树也望着自己,尴尬地笑了笑,道:“你怎么问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在问自己喜欢另一个男人的理由,始终让人觉得不是滋味,何况,萧老头也是喜欢自己的,也算是深深的喜欢,他其实想问自己为什么不喜欢他吧?
两个人太熟太熟了,从小到大,她不过将萧老头视为可以取笑、恶作剧的对象,要是往后大半辈子也跟着他,那她的人生还是什么乐趣?一辈子都走不出南平王府,不闷死才怪。
“因为他是月沙。”千言万语,不过化作一句话,没有丝毫的玩笑味。
原因很简单,喜欢月沙,因为发现了他的另一面。不喜欢萧老头,因为向来太熟悉。
她闷闷地道:“花老大,果然还是不行。我将他训了一顿,问他是不是要座贞节牌坊,他……”
花朵朵说不下去了,向萧玉树求救。
“等我想想吧。丰城哭了整整一天了。本以为水到渠成可以开花结果的,谁知道花大将军,真的是块臭石头。”
“我不管了,让他自己伟大去。”花朵朵一时耍了赖皮。
萧玉树不由粲然。怎么可能?以她惹是生非的性格,绝对不会就此作罢。
花朵朵与花越芳杠上了,哪怕是花越芳几度送信过来,看也不看,直接往梳妆盒中一塞,拍了拍手,对送信来的仆妇平嫂道:“行了。”
“大小姐,怎么回老爷?”平嫂惴惴道。
“就这样回。”她令人送平嫂出去。
花越芳亲自杀到朱槿岛。
花朵朵在绣花,听到了他的声音,也不抬头。她左手臂受了伤,绷子搁在膝上,一针一针的,穿得很慢。
“朵朵,手臂好些没有?”花越芳道。
“差不多了,谢谢父亲大人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