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唉。你怎么没有看到人烟稀少,都避难跑了。”丰城叹息道。
萧玉树一怔,道:“丰城,近朱者赤,你已经很有花大将军的胸怀了。”
花朵朵却闷声不吭。眼见离边境渐近,她越发忐忑不安。如何去劝阻花老大与月沙之间的斗争?月沙要攻,花老大要反攻,这一场仗如何才能停止?在造成更大的悲剧前,她一定要阻止!
终于接近了边境,稀稀落落的村落也不见了,远远看到连绵不断的营帐与飘扬的猎猎战旗。
月沙,便在城那边!只要进城,出城,就可以看到月沙了!
花朵朵的心怦怦乱跳起来,拿起面镜子想照照这些日子自己容貌变成怎样,又想看看头发可曾凌乱,尚未入眼,觉得旁边目光一闪,稍一转头,见了萧玉树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由脸上一红,将镜子递给恹恹的丰城,道:“姐姐,你照照看,可不瘦多了。”
丰城对着镜子,压了压鬓发,道:“难为妹妹一番好意。”
“那当然,要见花老大,当然要呈现姐姐最美好的一面!”花朵朵大言不惭地说。
萧玉树忍不住大声笑起来。
花朵朵又羞又恼,却不好说什么,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从丰城手上将镜子拿回来,左照照,右照照,又瞟了萧玉树一眼……反正都给笑话了,不照白不照!
萧玉树的眼神却不在她身上,而是望向城头,花朵朵也随之望过去。
萧玉树的侍卫提前先去城门前通报他们的到来。
结果,城门不曾打开,花越芳遣了一个老兵过来,传了口令,道:“大将军说,胡闹,马上回去!”
两军交战在即,他们……一个吊儿郎当的王爷一位三脚猫功夫的小姐与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郡主……的到来,的确是胡闹。
丰城默默无语,只翘首望向城楼,城楼上同样战旗猎猎,剑戟林立,看不清哪一个是花越芳。
花朵朵却受不了这话,道:“我们自己也带了粮食过来,不耗你们半点粮草!让我们进去!”
老兵断然拒绝:“大将军的命令,不敢有违!”
“萧老头,你看看!”花朵朵气愤愤地横了老兵一眼,冲着城楼大声喊道:“花老大,王爷来了,王爷来了!”
城楼上无人搭话,老兵调转马头,往城门走去。
花朵朵立刻跳下马车,冲过老兵,城门前的士兵马上刀枪交加,她进不了一步。
“我是花大将军的女儿,那头的是南平王爷与丰……我真的快要疯了,跑了一千多里,让我在外头喝西北风?你们让开,我去见我爹爹!”花朵朵喝道。
士兵们仿佛没有耳朵与眼睛似的,一动不动。
“你们……”花朵朵从未吃过这样的亏,王府中谁不是让着她避着她?她的武功,也打不过这群士兵,想了想,回头跑到马车边,道:“萧老头,跑了一千多里,总不能白跑吧?好歹也让我跟姐姐见见爹爹!”
萧玉树一向深谙花越芳的脾性,自然做好了准备才来,慢吞吞地下马车,慢吞吞地踱到城门士兵旁边,从腰间取下一面金牌,递给最近的一位士兵。
那士兵接过,乍一看,大惊失色,马上双手捧着那金牌,跪倒在地,回头使了个眼色,所有士兵都跪倒在地,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花朵朵愣愣地望着金牌。
如朕亲临。
凭着金牌,萧玉树带着花朵朵丰城及侍卫进入了棘城。
虽然军务繁忙,花越芳也不得不过来看两个大麻烦……当然,他并不知道温婉可人的殷红袖便是丰城郡主。
虽然不能对萧玉树说什么,他一把将花朵朵揪到旁边,愠怒地问:“你来干什么?纯属胡闹!”
花朵朵有些委屈,闷闷地说:“还不是担心你!”
“别以为爹不知道你的心思!也就王爷纵容着你!你以为打仗好玩呢,杀人流血,看了一辈子做噩梦的。”花越芳前两句还很激动,说到后面,声音也低了。
花朵朵起初吓一跳,爹爹之前并不知道自己与月沙有所交集,如果知道,还不大吼怒吼?后来才发觉,他不过以为自己贪玩好热闹,想看看打仗,不由轻舒一口气,连连应诺。
萧玉树只说来观战,花越芳简单寒暄几句,让他们尽早离去:“最迟后天,你们不走我让人抬走!”外面有兵士的声音,他急匆匆出去了。
三人连同侍卫被安置在城中一间驿馆中,房屋简陋低矮,又闷又热。萧玉树虽极力忍耐,还是受不住,翻来覆去,半夜三更还是睡不着,不由起来,走出房门。
花朵朵早坐在院子中发呆了。
她愁眉苦脸,道:“你说,如何才能看到月沙?花老大,绝对不可能让我出城门的,连城楼都不许呢。”
花越芳只当他们是来看热闹拖后腿的,已经强调他们不许踏出北城门一步。离月沙已经这么近了,咫尺天涯,比以前在京城远隔千里更惨,花朵朵心中火燎火燎的,差点要烧焦了。
“你出不去,他可以进得来。”萧玉树拍了拍她的肩膀。
夜风终于起了,花朵朵贪凉穿得单薄,迎风一吹,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回房吧,我会为你安排的。”萧玉树并没有脱衣给她,只催促她早些回去歇息,说自己会安排的,很快隐没在院门之后。
他语焉不详,花朵朵听了习惯性地很安心,慢慢走回房间,天气已凉,心情又舒畅,很快便睡着了。
在朦朦胧胧中,她忽然觉得似乎给野兽盯上了浑身不对劲,骤然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眸子。
眸子里漩涡般的笑意,让她不断地沉醉下陷。
“怎么,不认识我了?忘记我了?”月沙问。
花朵朵迅速摇了摇头,喃喃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当然是我的功劳。”角落里模模糊糊现出萧玉树的身影。
他也在?花朵朵刷的一声,飞红了脸。
原来,萧玉树遣侍卫往城外射了几箭,箭杆上绑着给月沙的信,只说朵朵在城中何处驿馆,盼来一晤。
不过半个时辰,月沙已经出现在驿馆中。
兵士拾得带信的箭,见是呈送给主帅月沙王子的,不敢有所迟疑,立刻送到大帐中。
月沙与月无正在商量下一步动作。攻,花越芳加强了多方防卫,棘城固若金汤;守,军中粮草已经不多,后援尚未来到;退?王兄如何会答应退兵?只要后退一步,便成鱼肉,给了王兄最好的借口,要杀要砍,随时可以出手。
月无给他定的计策是,先守后攻,带后援来到再做打算。
月沙则沉吟不语。前面连夺三城,士气正高,自从遇到了花越芳,大军再也无法前进一步,军中已经怨言四起,一旦军心散漫,只要花越芳大旗一挥,月国必定溃不成军,守也未必守得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