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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痛不欲生(8)

我还没有从那天晚上的骗局中走出来,无法做到对这个女人和颜悦色。“你有那么多人需要想,居然还能想起我,真是不得不对你说谢谢。”

我侧身要走,胳膊却被她一把拉住。

“别走啊,凌希,正有事情要去找你呢,你说巧不巧,就在大街上遇到了,明天是我的生日,我真诚的邀请你来参加我的PARTY,我跟忆宸都无比真诚。”

“不好意思,我明天我有约。”

不是什么样的宴会都是让人向往的,鸿门宴你喜欢吗?

我用力甩开廖青青拉着我胳膊的手。就在我甩的一瞬间,那杯奶茶划了一个很自然的弧度,全部洒在了我的身上。

黄色的液体夹杂着黑色的珍珠颗粒顺着我的衣服缓缓地往下流。许忆宸忙上前来,他欲言又止,像要想要向我解释什么,其实真没什么好解释的,她是故意的也好,不小心也罢,我都无所谓,我在乎的不是她,她只是一个角色,是我前男友的现女友罢了。只是许忆宸啊,冥冥之中说了一生幸福的,可一转身竟就曲终人散,各不相干,洒了这点奶茶又算得了什么?

廖青青假装要给我擦拭,我推开她,迅速地把衣服脱下来,潇洒地扔在了地上,我就不给她看笑话的机会。

我盯着许忆宸一字一句地说:“宁肯没有温暖,我也不能接受肮脏。”

许忆宸愣了一下,我看到他的喉头微动,眼睛里掠过一丝悲凉。

太熟悉的眼神,让我心碎的不能多看一眼。

我丢下他俩迅速跑开,一种叫做无奈的东西,此刻缠绕住了我的心。

我在万人嫌预期的时间内顺利到达了公司,当我把客户宣传资料递到他手上的时候,他居然说:“速度蛮快的嘛,看来没有堵车。”大家称他是一时间观念特强的人,简直就是对他的一种羞辱啊。

整个设计部死气沉沉,因为我们遇到了一个挑剔的大客户,设计的网站版面再次被退回。对方是一家有名的杂志社,他们本来就有着较强的审美观,巨额的合同款又给了他们挑剔的资本,在换了五六个金牌设计师之后,我们再也没有更好的设计师可以更换了。

万人嫌邀请我也加入到出招的行列中来,我兴奋不已,我顺手拿过客户出的杂志来翻看,突然感觉灵感就冒来了,虽然不知道可不可行,我发现客户的杂志里有许多情感专栏,杂志还配带电子书。

“网站版面要新颖,色彩不宜太浓,要注入更多情感元素,在对电子书的介绍模块里,点击后的链接窗口可以使用书本的样式……”我把我的想法讲给万人嫌听。他说:“凌希,就把这项设计任务交给你死马当活马医得了。”

从万人嫌平时对我的态度,我能总结出,他确实有死吗当活马医的的心态。

“承蒙领导厚爱,那我就试试咯。”

从前台版面的设计到后台程序的编写,我的生活因为我的工作变得忙碌起来。

周末晚上,我跟欧阳蹭了老爸的车去商场进行强有力的扫荡。当付款出来的时候,我们发现,大包小包几乎全是食物。欧阳声称,我们就是猪一样的存在。我对欧阳说:“我觉得猪并没有什么不好,他们生活简单,还不需要劳作,死后还会为人类做出巨大的贡献,如此说来,猪生价值好像比我们还要高许多呢。最大的区别就是:我们怕老而它们怕胖”

欧阳说:“其实我们也怕胖,我们还不如猪。”

我俩就这样边走边臭贫,对于臭贫这项事业,我和欧阳一向很敬业。记得上高二的时候,我们后面有个叫王文鑫的男生,就特别崇拜我们的敬业精神。他说,他喜欢听我们俩臭贫,只要我们一说话,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妙绝伦。在高中时代哪种枯燥、乏味、单调无聊的生活里,他的崇拜就是对我们生活状态的一种肯定。所以,我们对他稍有一丝好感。

不料,王文鑫由对我们崇拜最后转换为对欧阳的爱慕。表现就是,他给欧阳写了一封情书。情书写的跟他的名字一样毫无新意,甚至还出现了错别字。记得他的最后一句是这样写的“欧阳,我是多么希望能够一直听你臭贫,从十八岁听到二十八岁、三十八岁直到八十八岁。否则,我的生活将失去意义。我将没有办法很好的活下去。”我怀疑前世他可能是个算命先生。

王文鑫因为这封情书失去了聆听我们臭贫的机会,不知道这些年,他都是怎么过来的。

在停车场,我们意外碰到了刚从车里下来的郭曼妮。

她今晚上的装束,依旧有“各领风骚数百年”的风范。她穿了皮草、短裙、长靴,化了撩人的烟熏妆,涂了鲜艳的口红。活像夜总会外张贴的宣传海报上的摩登女郎。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我跟欧阳同时这样想,因为我们不约而同的加快了步伐。

“见了我,不至于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吧。”郭曼妮手里晃着车钥匙,冲我们俩吆喝。

我和欧阳停住,郭曼妮朝我们走过来。

“顶多像猫见了猫一样。我们又不是蚊子,你也不是敌敌畏。别以为自己有多大威力。”我又冲她嚷回去。

“欧阳莎莎、凌希,你俩不要自以为是,我劝你们还是离宋楚远远一点比较好。”

我想她也是冲楚远来的,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可是楚远提到你的时候,和你说同样的话,说你这样的女人,让我们离你远点比较好。”欧阳也并不示弱。

“你们喜欢宋楚远,呸!你们也配!香奈儿、DIOR你们了解吗?雅诗兰黛你们用过吗?高尔夫球你们会打吗?男人真正需要什么你们清楚吗?”郭曼妮开始冲我们没完没了起来。

“是,名贵的东西我们没见过,高尔夫球我们也不会打,只是,宋楚远可能并不喜欢从别的男人那里把这些技艺学的精湛的女人。”欧阳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但字字句句都很有力度。

“别的男人,你俩才他妈跟别的男人有染呢,两个狐狸精。老娘是好心提醒你们……”郭曼妮咆哮着。

她的话语和举动已彻底激怒了我,要知道,我的忍耐力是有限的。

我瞪着愤怒的双眼冲到她的面前。我扯住她的头发一拳打在她的脸上。郭曼妮有点猝不及防。她见我动了手,便撕扯住我的衣领,嘴里依然不干不净的说:“好啊,反了你了啊,敢打老娘。”

“打你怎么了,你要再满嘴脏话、骂骂咧咧,我打的你满地找牙。”

欧阳忙上来劝架,她劝架的时候,顺便抱住了郭曼妮,使我接下来的这几下打的格外顺利。

最后,我和欧阳一同出击,可能因为一同的缘故,所以产生了共振,从而增强了出击的力度。于是郭曼妮被我们推出去老远之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我俩为我们天衣无缝的配合感到无比的高兴,记得高中的时候,我们的物理老师在课堂上慷慨激昂的讲共振,曾经举过这样一个例子,说有一列军队在过一座大桥的时候,因为步伐太整齐产生的共振力竟把大桥压塌了。

可见,我和欧阳的力度有多大了吧。

郭曼妮从地上爬起来,黑溜溜地爬进了车里。从车窗探出头来说“你们两个给我等着瞧,我会让你们知道老娘的厉害。”

我差点要为我们的壮举鼓掌喝彩了,我和欧阳拍了拍手上的土也上了车。我发现一个问题。当你站在一个泼妇面前的时候,你也会骤然具备一个泼妇的素质。

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要谨遵前辈们的教导大踏步的前进。

这周我异常忙碌,因为我要试着把一匹死马医活。这匹死马就是我们设计部关于杂志社的那个设计方案。医这匹马真的既是一个苦差事又是一个笨差事,据说我们公司自成立以来,所有的单都是出自本公司设计师之手的,从来没有转出过,现在却把这样一个重量级的单交给乳臭未干的我,可见,这笔单对我而言成功率有多低,这个得不到客户满意的黑锅,看来我背定了。

我的忙碌是盲目的,带有不确定性的,甚至是背道而驰的。它不同于烤面包这样一件简单的事情。因为,当我把一个面包烤好的时候,那就是烤好了一个面包,大家看到我的成果会赞叹说“哇!一个新鲜的面包出炉了”。当我把一箱面包烤好了,那就是烤好了一箱面包,大家看到会赞叹说“哇!一箱新鲜的面包出炉了”。而现在,或许当我把冒着将身体累垮这样的风险做出来的设计方案毕恭毕敬的呈到客户面前的时候,客户却说“这哪里是一个方案,这就是一坨****。”所以,此时此刻,立志当一个优秀的设计师,不如立志做一个优秀的面包师。

不止我,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事业忙碌着。

街角的咖啡厅里,宋楚远为上次的匆忙离开而道歉。万维设计为郭曼妮所在的公司打造的设计方案已初步定型,等客户签字确认以后便可以进入实施阶段。今晚的郭曼妮又以清新靓丽的造型出场。她简直像一个会七十二变的孙悟空。能在需要她的各种场合变换千姿百态的式样。

只是今晚郭曼妮稍稍有些异常,她清淡的装束无法遮掩住眼角的淤青。

“郭小姐可是遇到什么麻烦吗?”宋楚远两手交叉微笑询问。

郭曼妮摸了摸眼角的伤痕变的楚楚可怜起来:“没什么,一点小意外,我想宋先生可能没有兴趣听。”

“说来听听,或许我帮得上忙。”

“那,那好吧,这件事情说起来还和你有些关系呢,上周末晚上我被凌希和欧阳打了,哦,不过宋先生别往心里去,这件事情其实都怪我啊,我要说几句或许也不至于被打的。”

这个答案让楚远很吃惊,也很有兴趣,他很想听听郭曼妮会怎么说,又是为什么挨得打,但楚远并没有将他的好奇流露出来,他表情平静,漫不经心的说:“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难道凌希还记你的愁啊,她和许忆宸走不到一起也不是你的错,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哎呀,楚远,何止是因为这一件事啊,我看凌希对我的误会可是越来越深了,周末晚上我去购物,在停车场恰巧碰到凌希和欧阳,看她们瞅我的眼神不太友好,我本想装作没看见。谁知凌希指着我便破口大骂,说我勾引你,还警告我,让我离你远点。后来骂的很难听,我便解释说我和你只是业务合作上的朋友关系,凌希和欧阳不信,便过来撕扯我的头发,我哪里敌得过她们啊,最后,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了。”一边说着,郭曼妮的桃花眼里已经泛起泪来。

楚远递上纸巾安慰到:“要真是这样,她可真的误会你了,凌希性子直,好冲动,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她计较,回去我会好好和她说说,她是该好好改改她的臭脾气,不过欧阳一向懂事,不应该啊。”

“凌希先跟我动了手,欧阳哪里有帮我不帮她的道理,楚远,其实我并没有想跟凌希为敌,我是你的朋友自然就是她的朋友,你帮我在她面前讲讲好话,大家和睦相处,让她不要这样误会我嘛。”

宋楚远点点头。

郭曼妮稍稍安定了一下情绪说:“楚远,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下去,哎,算了,也没什么大事。”

“郭小姐请讲吧。”

“我得了一种病,味觉神经衰退,很多东西我都已经吃不出味道了,现在正在配合医生积极治疗,病情已有所好转,我们见面大都安排在晚餐时间,所以,我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楚远你多多包涵。”

听到这里,宋楚远更加吃惊了:“郭小姐,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呀,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你可以告诉我,能帮的上忙的,我会尽力的。”

“谢谢!”郭曼妮低头,搅动着桌上的咖啡,装出伤心的样子。

宋楚远一向对郭曼妮讲话持怀疑态度,可是生病这样的事情没有人会随意捏造吧,再说,说自己得病有没有任何好处,想到这里宋楚远不由得对郭曼妮心生出一丝怜悯。

曹雪芹先生曾说过“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这个真假难辨的世界,还真的需要你有一双慧眼。

郭曼妮和宋楚远约定,下周一,还在这家咖啡厅,把设计方案和资料进行签字确认,方案正式进入实施阶段。

周四下午,我的网站设计终于出炉了,我小心翼翼的把它捧给万人嫌,并给他讲解设计思路和演示方案所达到的效果。

我看到万人嫌听我讲的时候眼睛放光芒,看来,他对我的劳动成果非常认同,只是,我们要等客户的最后肯定才行,这简直像在等待一场重大的判决。

我向大家宣布了我这个周末的安排:首先我要好好补个觉,其次我要好好补个觉,再次我要好好补个觉。大家都说我的安排很高调也很周密,于是,我就这样高调又周密的渡过了我的周末。

周一下午,万人嫌风风火火的来到设计部,向大家宣布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那就是,我的设计方案没有被客户PASS掉!

“我们整个设计部这个月奖金加倍!”万人嫌此话一出,设计部瞬间热力四射了,真的,这么些日子以来,设计部都阴沉、低靡,个个愁眉苦脸,这下终于是拨开乌云见天日了。

我当然是众星中最闪烁的一颗,我感觉自己都快变成萤火虫了,走哪亮哪。

“改天我们安排部门聚会,今晚上我先单独请凌希一场,凌希好好干!”万人嫌拍着我的肩膀说。

万人嫌要请我吃饭?这可太让我受宠若惊了,我们还没准备好,尤其是我还没有准备好,他就从无情的周扒皮变成热情的沙漠了,变色龙吗?总得给我点消化吸收的时间吧。

因为有了万人嫌这个正宗的广东版点菜师,晚上我们去吃广东菜。

我发现其实他挺口若悬河的,还真是深藏不露。

“凌希,什么时候结婚啊?”万人嫌还给我夹过来一块鱼片。

结婚?这个问题还真是一个问题。尤其是面对自己的上司,我该如何回答是好呢?我真心说我前不久刚刚被人甩啦?

“自己和自己可以结婚吗?”我麻利的把鱼片放进了嘴里。

“跟我还不好意思说呀,宋楚远不是你的男朋友的吗?”万人嫌笑嘻嘻的看着我,似乎是告诉我他这个上司对自己的下属那可是了如指掌的呢。

我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番,确定我的身上没有贴着类似宋楚远是我男朋友这样的字眼。

“领导你哪只眼睛看出他是我男朋友啊?你认识楚远啊?”他把宋楚远的名字叫的那样娴熟,我感到很疑惑。

“当然认识了。他动不动就把车停在我们办公楼下,给我的下属献殷勤,我怎么能不认识呢。凌希,人家那么好的条件你看不上啊,小姑娘眼光不要太高的啦”

我把吃剩下的一半鱼片丢到桌子上。“喂!经理!你这是来请我吃饭啊还是来当媒婆呀。”

万人嫌笑笑,忙摆摆手说:“对不起,对不起,忘记了你是个火爆脾气的人啦。”

“凌希,其实我应该向你道歉的。”万人嫌收起笑脸一本正经的跟我说。

“道歉?”我努力眨了眨眼,我实在想不出他有需要道歉的地方,语气还这样隆重。

“这么说吧,我们并没有正面的冲突,当然小摩擦还是有的啦,刚开始的时候,我看你特不顺眼的啦,应该说,特碍眼,我觉得像你这样徒有一纸文凭业务素养地下的大学生遍地是,分到我们部门来,那简直就是来拖后腿的,你凭自己走了后门进来还飞扬跋扈,不过后来我发现你就是不走后门进来也会飞扬拨扈。再后来,从你的工作以及各方面表现上,让我渐渐改变了对你的看法。”

“哎哎哎,说话的时候,请注意对方的感受。什么叫不走后门进来也飞扬拨扈啊,你真成。”我连忙在关键时刻帮他调整了语言结构。

万人嫌接着说:“所以,我得向你道歉,是我小看你了,我因为小看了你所以找了你不少麻烦。幸好你接招接的快,还不记仇,要不我真得正式向你道歉。”

“停,我先采访一个问题。道歉和正式道歉之间有什么区别?”我问。

我们同时被这个问题逗笑了。

粤菜馆对面的咖啡厅里,郭曼妮刚刚在宋楚远的整套设计方案上签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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