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摇,你可要当心,眼看要临产了,走路当心啊。”步摇的婆婆吕大太太拦住正在庭院里散步的媳妇,看着步摇将要临产的鼓胀的肚腹,蹙着眉头又说“丫头呢?挺着个大肚子一个人散步,谁来保护我这孙子那。”
步摇听到这里笑了笑,说“娘,我会多加小心的,在院子里走走没事。”
“不行,没个丫头照看着哪成啊”大太太对身边的贴身丫头老姑娘说“陪着少奶奶,好生照应着。”
“是”老姑娘抬手搀扶着步摇的胳膊。
秋意盎然,晚霞映红了西方的天际,将红彤彤的夕阳的光芒,直射到庭院里。步摇走到长廊端口,望向毫无萧瑟感的秋天景致。这时听到塔塔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步摇脸上现出了幸福甜蜜的笑容,对老姑娘说“听,是少爷回来了。”
这时骑马归来的吕元厚,看到院中长廊散步的媳妇正对着自己微笑。一双丹凤眼慵懒的散播着多情的光芒,她身裹红袄,凸显出便便的大腹。吕元厚跨下马对媳妇哈哈笑着说“步摇,又带着我儿子赏花赏月来了?”男丁,接过缰绳将马牵往马槽。
“儿子,儿子,就那么准是儿子啊。”步摇摆动一下那块形影不离的朦胧的淡紫色手帕,撅起嘴来对着丈夫说。
“当然是儿子,接生婆不早就算过日子了,就是一大胖儿子啊,哈哈。”吕元厚揽过步摇的身子,喯,在步摇白里透红的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步摇看了看转过身去的老姑娘,羞红着脸看着吕元厚说“哎呀,有人呢。”
“我亲自个的媳妇谁还管得着?哈哈哈。”吕元厚拉起步摇的手,并肩走向厅堂。
“珠花,娘家来信了。”同院居住的大太太清早来到珠花住处。房间里却空无一人。大太太走向庭院,穿过荷花池。两个丫头正说说笑笑的手握扫把,将飘散一地的黄色树叶堆砌。老远看到大太太向这边走来,收敛了笑容,低头继续清扫。
珠花正手提提篮迎着大太太走来。“珠花,珠花,喜讯喜讯那。步摇生产了。”大太太看到珠花,满眼欢喜的说着,接过提篮。“又做点心了?以后啊不许你这么劳累,家里有的是下人”大太太嗔怪的看着珠花。
“娘,我姐姐她生了?那我要回去。”珠花裂开嘴笑的甜蜜。
“傻丫头,回哪去啊?你姐姐在婆家生孩子,你回娘家有用吗?”
珠花挠了挠头,笑着说“娘,我娘家和步摇姐姐的婆家只是穿过几条街的距离。我还是想回去看看”
“好好好,回去,回去,备上马车,给亲家母带上礼物,再带上你姐姐的补品,风风光光的回去。呵呵呵。”大太太合不拢嘴的笑着。
珠花带着婆婆预备的礼物,带了翠儿,由离家男丁驾车往秦家一路奔走。叩响紧闭的大门。男丁闻声,打开朱红色门闩,“二小姐回来了,二小姐回来了。”
“哎哟,我的珠花啊,你可回来了。”三姨太摇摆着身子,走过来,“哎哟,步摇生了女孩,这往后可有苦日子过了。”
“娘,你说什么呢?”
“说什么说什么,步摇婆家一心要抱孙子,这生了女娃,往后日子可没法过喽。”三姨太撇了撇嘴说着,看到马车中的礼物可是喜上心头,不为别的,只为了争回这口气。三姨太张张扬扬的拉着女儿,吩咐着下人将女儿带来的礼物统统搬到厅堂,为的是长脸。
珠花听娘这么一说,十分后悔今天特意来娘家贺喜。早知道姐姐会因着生女孩,遭家人添堵,自己又何苦来这一趟。可是大门已经迈入,退回是不可能了。只好拽住正在大呼小叫的娘“娘,您别声张了”。
“怕什么?我女儿风风光光的回家贺喜,又不是做贼。”说着更是大声的张罗,终于将大太太二太太都喊出房门。
大太太自是面带笑容迎接了珠花,二太太却阴阳怪气的说“哎呀,你姐姐生了女娃,让婆家失了颜面,你就急急忙忙赶来贺喜啊。”
“二娘,我是听到家里捎信,才赶来的。”珠花看着此时面色有些尴尬的大娘说。
“呵呵,女娃又怎样啊,我到不信这婆家只为生了女娃就苦待咱们步摇?”三姨太甩了甩手帕,神气活现的说。
大太太听到这话,心可就跟着往下一沉。珠花看出大娘的担心,于是挽过大娘的手说“大娘,不如我带上这些补品,去看看姐姐。”
大太太一听,这道是个好方法,也好早些知道女儿在婆家究竟有没有受到委屈。以自己的立场去看女儿自是不方便,可是由姐妹情分的珠花去可就无可厚非。于是点头答应。
珠花挑选出从婆家带来的补品,和翠儿穿过几条街去了吕公管。由下人带着走向步摇卧房,婴孩的啼哭声由远渐进的传来,珠花迈进门槛,看到姐姐正在怀抱着不停咿呀哭喊的孩子。珠花走近床前,接过孩子,看到噙着泪花的姐姐。
“姐,怎么哭了?为什么没人照顾你啊?”珠花手中颠着婴儿。
“丫头打热水去了。唉”步摇抬手擦拭脸上的泪痕,又说“这孩子出生八天了,这当爹的和婆婆只来看过一回,说着竟泪眼婆娑起来。
“姐,你这是月子里不能哭,你别难过,我留下来照顾你,照看孩子,一个丫头怎么够用啊。”珠花将孩子哄住哭声,看着婴孩粉嫩的小脸,亲昵的凑上去吻了吻。
“多可爱的孩子啊,多招人喜欢。”珠花说着将孩子放入小床中的摇篮,轻轻摇晃着。婴儿十分享受的渐渐睡过去。
“姐,就这么决定了,我留下一个月照看孩子,多可爱的孩子啊。”珠花忍不住再次站起身来,观察女婴的睡姿。
“珠花,你留下怎么能行啊,婆家又该挑理了,本来生了女孩就让他们十分恼羞。”步摇吧嗒吧嗒掉着眼泪,一双柔情的眼睛此刻布满了幽怨。
“那姐夫去哪里呢”珠花问。
“听丫头说,出了远门。还不是因为生了女孩,他才借口出去躲着不肯回来。呜呜呜”步摇回答着妹妹的问话,再度勾起心伤。
姐妹俩正说着话,不想步摇的婆婆吕大太太听说步摇的妹妹来府上,由老姑娘的陪同下过来看看。可不成想,正走到门口,却听到步摇跟娘家妹妹诉冤。
“女孩怎么了?他们也太过分了。生男生女能是你说了算吗?”珠花看到姐姐不停的掉着眼泪,忍不住替姐姐鸣不平。
“谁说不是,本以为是男孩,婆婆高兴的跟什么似地,没想到生下了坠儿,她们竟这样冷漠的待我们娘俩。呜呜。”步摇终于见到了娘家人,倾诉着多日来的委屈。
“姐,你别哭啊,姐”珠花正劝慰着步摇,听到打水归来的丫头在门口说话“大太太,您怎么不进屋啊。”
步摇和珠花同时听到了丫头的话,步摇立即止住了哭声,珠花连忙起身走向门外。看到丫头正提着水走过来。珠花看到门外,两位中年女子离去的身影。
“刚才大太太来了?”步摇见着丫头,紧张的问道。
“是啊,我隔着老远往这儿走,就看到大太太和老姑娘站在门口。看到我进门,就转身走了。”
“你说什么?”步摇呆愣愣的看着走过来的珠花“珠花,怎么办?刚才的话准是给娘听到了,这,这往后日子还怎么过啊,呜呜。”步摇放声而哭。
步摇生怕再多事,虽然此时多么需要妹妹珠花与自己陪伴,可是却怕婆婆更加生疑心,因此不敢耽搁,将珠花撵走。
要说步摇的婆婆吕大太太,平时对儿媳也算是厚爱,自从步摇嫁过门,再加之丈夫的宠爱,没吃过任何苦头。可是,自从期望破灭,男娃成了女婴,让她一时不能接受。今天在步摇房门口,恰巧听到了一向被宠爱的媳妇出言不逊,在娘家妹妹面前告婆婆的小状,让这个本来没得着孙子而不悦的吕大太太平添了更多的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