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生下雅淳,步摇清冷而热闹的过着每天的生活。清冷是夫君至今未归家中,婆婆对自己也十分冷淡。热闹是每天都会有女儿的啼哭声和侍弄婴孩的手忙脚乱。一个二十岁毫无经验的丫环怎懂得服侍孩子?无奈步摇只能亲手打理着生活照顾着闺女的起居。
初为人母,毫无经验。婴孩频繁起夜,不是饿了就是拉了尿了。步摇夜间休息不得安生,造成神经衰弱,白天小家伙又精力旺盛的咿呀不停,硬要母亲抱着方能安静。
“我好疲倦,你来抱一下,我想睡会。”吃过午饭,步摇将怀中熟睡的女儿递给丫环。丫环刚接过来,机灵的小雅醇睁开眼,辨别出味道的不同,裂开嘴,即刻放声大哭。
步摇无奈,只好重新接过孩子抱在怀中,看着孩子安稳入睡。疲倦的步摇脸上是憔悴的倦容,曾经妩媚幸福的光芒挥散的不留痕迹。
晚饭时间,步摇无奈仍要拖着疲惫的身子,与家人同席。席间大家有说有笑,只有她一脸倦容相向。
“步摇,我们吕家待你不薄啊,你整天阴着脸,对谁都不好。”吕太太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面无表情的步摇说。
步摇,心不在焉的往嘴里扒拉着饭,大脑早已瞌睡过去,哪里还听的见婆婆的话。婆婆见步摇不吭声,心里的气恼加重,阴着脸盯视着毫无察觉的媳妇。
这时一旁的从不多言多语的吕家二太太停住手中的筷子,偏头对步摇说,“问你话呢”
步摇听到了二太太的话,答非所问的说“二娘,我吃好了。”
大太太十分不满的看着步摇,“步摇,对我这个当婆婆的有什么意见呢,要说出来,我最见不得别人撂脸子给我看。”
步摇抬头看看一脸阴郁的婆婆,不明白婆婆的话从何而来,于是心中的委屈又急时泛滥。为语先泪眼婆娑了。
婆婆看到媳妇的反应,着实恼怒“步摇,我说什么了吗?你整天哭哭啼啼,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有意见你说出来啊。”
不摇看到婆婆摔下了筷子,再也憋不住心中积压的怨怼。于是直勾勾的看着饭桌上的婆婆说“娘,你还要我怎么做?不就是生了女儿吗?你们要我怎么样?难不成把雅淳掐死吗?”
“你你,你这是从何说起。”婆婆气的脸色煞白。
步摇站起身来,满眼的泪光闪动,走近婆婆盯视着婆婆的脸,继续说“娘,你也是母亲,你也做过媳妇,为什么你要这么要求我?生男生女是我说的算吗?”
二姨太看到步摇今日一反常态的举动,连忙站起身拉过步摇说“步摇,你怎么了?”
“二娘,你都看到了,只因我生了女孩,一切就都变了,变了。”步摇情绪失控的捶打着桌子,头发凌乱的散落在脸上。
大太太在这个家中颇具威严,人人敬畏三分。今天媳妇的一反常态,令吕大太太一时之间竟气的语无伦次,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她怒指着步摇,两眼因激动愤怒而喷射出火焰“你,你,反了啊你。”
正在这时,五个月未归家门的吕元厚正回到家中,步入厅堂,在门口听得步摇和娘的一番对话,这火气蹿至头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媳妇步摇跟前,啪的一记耳光打在步摇脸上,怒喝着喊道“你竟然跟娘这样说话,反了你。”
步摇愣在原地,看着日夜思念的丈夫竟是以这种方式再聚,不觉一腔悲愤直窜如胸膛。“吕元厚你打我,你竟然打我,呜呜呜”步摇捂住受伤的脸颊,趴在桌前恸哭失声。
“娘,你没事吧,娘。”吕元厚来到娘跟前,搀扶着脸色苍白的大太太。
看到了儿子归回家中,替自己教训了媳妇,吕太太抱住儿子的肩膀竟也忍不住委屈的流下了眼泪。吕元厚搀扶着娘,回到屋中。照顾多年患有心脏病,需要依靠药物来维持身体的娘,吞服了药丸。
“娘,你以后不要这么激动,她秦步摇敢这么对娘,我不会饶过她的。娘,您不是想抱孙子吗?”吕元厚坐在床沿上,看着躺下休息的娘说。
“那还用说啊?唉。”吕太太叹了口气。
“娘,我结识了家的女儿我想娶她过门,您同意吗?”吕元厚说。
“哎哟,那感情好啊。为娘是求之不得啊”吕太太眼中立刻焕发神采,抬起身子追问着儿子“ 你了解过了吗?是好姑娘?”
“那还用说,是名门闺秀,你一定会喜欢的,娘。”提到这个姑娘,吕元厚眼中立刻现出了柔情。
一个月后,吕家迎娶新娘花枝。
吕元厚身披红色系花缎带,与蒙着红盖头的花枝拜天地。虽是迎娶二房,可仍然是大摆筵宴。铺张之势丝毫不亚于迎娶步摇的排场。前来贺喜之人,门庭若市。大家在一片欢呼热烈中饮酒高歌。
步摇在自个儿屋里以泪洗面,只看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她没有想到对自己宠爱有加的丈夫这么快就另有新欢。
这个花枝原本是朝廷衙门里任职的官人之女。由于贪赃枉法官职被罢免,原本堪称大家闺秀的花枝,如今成了戏子。这个吕元厚最好的一口就是听戏。当年结识步摇是在戏院看戏,如今娶了花枝,仍然与戏院结缘,所不同的是步摇是看戏,而这个花枝却能唱戏给他听,对于戏迷吕元厚来说,这会唱戏的自然更使之神魂颠倒。
新婚第二天清晨,花枝向吕大太太请安,只见她穿的一袭玫红色对襟裙衫,裹住风韵形体。弯弯的月牙形眉宇下有一双会说话的灵动的眼睛,花枝毕竟出自官宦之家,有着大家闺秀的见识风度,同时又具备着欢场中女子的妩媚妖娆之风。见着长辈,聪明的花枝自是只流露出大家闺秀之风范。将那份撼动男人心魄的心术隐藏的不漏痕迹。
“媳妇花枝给娘请安”花枝说着跪倒地上,给吕大太太叩头。
“快起来,快起来。让娘看看。”吕大太太拉过花枝的手,细细端详,“长的还真俊呀,是不是?”吕太太笑着拿眼瞟向贴身丫环老姑娘。老姑娘乐呵呵的看着新娘子说“是啊,是啊,生的白白净净,跟天仙女下凡似地哟,看这面相啊,准能生个大胖小子。”
“哎哟,借你吉言,我可等着抱孙子了,花枝你知道为娘的心,就等着这一天那。”
花枝微微颔首,面露羞涩,说“娘,这是我给您带过来的暖腰袋,听少爷说啊,您下雨阴天总是腰痛。”花枝递给婆婆一个红色缎面的长方形水袋。
“我的好媳妇,亏你这么体贴。少爷呢?”
“娘,昨喜宴少爷喝多了,这会睡得正香,媳妇没舍得叫醒他。娘您不会怪我吧”花枝说着,接过身边丫头手中的茶水,递给婆婆“娘,这是我特意亲手泡制的乌龙茶,您尝尝。”
“好好好,娘怎么能怪你呢,你这么体贴少爷,娘这心里啊高兴。”吕大太太喝了一口茶水,像是记起了什么事,放下手中的茶盏,将右手腕儿的一只手镯褪下来,递到花枝面前,说“这个啊,就当是娘给你的见面礼,戴上吧。”
花枝欢天喜地的接过玉镯,又是连连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