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波一有空就去“粪叉子”那里耍点小钱,大川也去,但是大川总是输多赢少。后来大川介绍孙超认识了“粪叉子”,之后孙超也经常去“粪叉子”那里耍钱,并且把赌注逐渐搞大。忠波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大川为他精心设计的,大川和孙超合伙设套,一点点地把忠波套进来。忠波输得入了魔,无心替杨毛儿办事,脑子里就想着把输的钱捞回来,结果越陷越深,输了十几万,欠了一屁股外债。
几天前又来了个新人,是“粪叉子”的朋友,这个人就是小国。小国来的第二天,遇上公安局的人来抓赌,小国挥舞着板凳和公安局的人打了起来,为其他人逃跑创造了时间和机会。后来小国被公安局抓去,他没有供出其他参赌的人,最后被拘留三天,罚款一千元。小国被释放出来后,就和大川、忠波成为了好朋友,并被大川推荐给小涛。小涛听说小国的“感人事迹”后,非常喜欢他,短暂的接触后,小涛就从小国身上看到了他浓浓的义气,将他视为忠心耿耿的人,成了小涛的司机。
十天前大川找到忠波,要忠波为他提供去砖厂拉砖卡车的信息,每提供一次信息给忠波三千块钱。忠波经再三犹豫,最后还是答应了。郝瘸子死后,大川又要忠波为他提供杨毛儿的行踪,代价是把忠波欠他的五万块钱一笔勾销。忠波不答应,大川就威胁忠波,要把曾经忠波为他提供拉砖车信息的事告诉杨毛儿。忠波很是害怕,因为郝瘸子因这件事死了,于是鬼迷心窍的忠波就答应了大川,之后也就有了杨毛儿在浴龙泉洗浴中心被刺的事件。
刺杀完杨毛儿,大川安排除小国外的那四个人藏了起来。为提防万一,当晚大川没敢回家,在浴池睡了一宿。第二天早晨,大川让他的心腹小山和小国一同去接小涛,谎称自己头一天晚上喝多了。
大川半躺在浴池休息大厅的床上,微闭着双眼,身旁放着大哥大手机,悠闲的表情难以掩饰他心中的惴惴不安,整个休息大厅里只有他一人穿着整齐的衣装。昨晚大川就是在这家浴池的休息大厅里过的夜。
大川的大哥大手机铃声响起,他迅速拿起手机并接通。手机里传来小山的声音:“川哥不好了,杨毛儿把涛哥绑走了,现在在杨毛儿的砖厂,刚才杨毛儿开枪差一点把涛哥打死。”
“你现在在哪里?”大川迫不及待地问,就像一个下了大赌注后,在急切等待揭开最后一张底牌的赌徒。
“我刚从砖厂跑出来,现在在北树岗子附近,杨毛儿说只找小涛算账,就放我走了。”
“小国呢?”
“杨毛儿先放我走的,现在我还没看到小国的影子。”
“砖厂里有多少杨毛儿的人?”
小山停顿了片刻说:“八个人,但是他们有四把枪。”
大川举着手机陷入沉思,手机里又传出小山的声音:“怎么办啊川哥?我看杨毛儿是真急眼了。”
“没事,你就在那里等着我,一会儿我就带人去。”大川挂断了电话,一副阴险的面孔上挂着沾沾自喜的笑,他站起来迅速走出休息大厅,离开了浴池。
三鬼头找到忠波,对他说杨毛儿找他要商量管理砖厂的事,之后开车把忠波拉到了杨毛儿的砖厂。一进砖厂忠波就看到杨毛儿和小涛的车都停在院子里,忠波的心里有些不安,暗暗寻思:“前天杨毛儿拉着两车人去找小涛火拼,今天小涛的车怎么停在砖厂的院子里?三鬼头说的是实话吗?”
三鬼头的车停在养狗的房子门口,然后和忠波都下了车,带着忠波走进屋里。一进屋忠波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他看到杨毛儿、顺子、小涛和小国四个人正坐在桌子旁聊天,气氛其乐融融,胜子怀抱着猎枪站在门口,显然杨毛儿找他来不是商量管理砖厂的事。
“来,忠波,过来。”杨毛儿非常友好地把忠波叫到他跟前,忠波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杨毛儿对小国说:“说一遍给忠波听听。”
小国抬头看了忠波一眼,之后目光向下斜视着说:“那天涛哥下车后,我刚将车开动,大川就接到一个电话。知道毛儿哥和三个人去了浴龙泉洗浴中心后,大川叫我掉转车头也去那里,之后他又打电话找人。我们刚刚到浴龙泉洗浴中心,就又来了三个人,大川怕被毛儿哥认出来,把计划安排好就走了。临走时特意交代,能不能杀死杨毛儿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不能有人受伤和被抓住,随后就发生了刺杀毛儿哥的事件。”
小国讲完后,杨毛儿抬头斜视着站在他面前的忠波,对忠波说:“昨天下午你从顺子家出去后,有人看到你开车的时候在用手机打电话。”
“我给我老婆打电话,告诉她晚上孩子放学时我去接孩子。”忠波内心的惶恐全部写在了他的脸上。
“哼哼!忠波啊忠波!你现在真是鬼迷心窍了,你每天还回家吗?你心里还有你的老婆孩子吗?”忠波被杨毛儿问得脸色煞白,直愣愣地看着杨毛儿。杨毛儿接着说:“现在你的脑子里除了耍钱什么都不想了是吧?昨天是周日,孩子不上学,你接什么孩子?你在外边还有个私生子啊?”杨毛儿那犀利的眼神就像一把刀。
局天蹐地的忠波已经失去了正常的逻辑思维能力,说话开始语无伦次:“昨天那个——孩子补课,我知道是周日——”
“三鬼头,坑挖好了吗?”杨毛儿大声问三鬼头,打断了忠波的话。
“挖好了。”
杨毛儿将一直背在他身后的右手拿出,忠波看到杨毛儿手里握着一把手枪。忠波扑通一声跪在杨毛儿面前,低着头,用颤抖的声音说:“毛儿哥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你错了?两条人命啊!你这一句‘错了’说得真容易!”杨毛儿的眼里充满了惋惜与怨恨。
小国站了起来,弓着腰,毕恭毕敬地对杨毛儿说:“毛儿哥,我尿急,出去撒泡尿。”说完一边瞄着杨毛儿,一边从椅子前向外挪。杨毛儿瞥了他一眼没吭声,小国快速地走出屋子。
当小国再次回到屋子里的时候,他看到忠波依然跪在那里,杨毛儿手里的那把手枪已经扔到了地上,就在忠波的面前,胜子用猎枪指着忠波的头。杨毛儿的嘴都快撇成了八字形,歪着头,皱着眉不看忠波。忠波慢腾腾地摸起地上的手枪,然后又慢腾腾地抬起手中的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小国用力地看了小涛一眼,然后上前一步,哈着腰小心翼翼地对杨毛儿说:“毛儿哥给忠波一次机会吧!毕竟他跟了你这么多年了,留他一命吧!”
杨毛儿转过头看着小国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郝瘸子死了,狄老鬼死了,谁来替他们偿命,你想替他们偿命啊?”杨毛儿的眼里放着凶光。
小国被杨毛儿问得不敢再吱声,小涛对杨毛儿说:“人都已经死了,都是大川这个王八犊子搞的鬼。忠波也是一时鬼迷心窍,给他一次机会吧,哪管断手断脚呢,也留他一命。”
“这事跟你没关系,我是在清理门户。”
小涛将手按在杨毛儿的手上说:“你看这样好不好?让忠波戴罪立功,去把大川抓来,咱们拿大川来祭郝瘸子和狄老鬼的亡灵。”
“让他去和大川斗?他还不是那块料,大川把他玩儿死,他都不知道是咋死的。不用他去抓大川,大川一会儿就会自己送上门来。”杨毛儿冷酷的眼神中带着蔑视,像个目空一切的将军。
杨毛儿的话音刚落,屋子外就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伴随着人叫狗吠声。杨毛儿冷笑着对小涛说:“如果我没猜错,是大川来了,借着救你的名义来****,还能赚你个人情。”杨毛儿站起来,冲着小涛双手一抱拳说:“刚才我多有得罪,还请你海涵,我要是不那样做,不能让大川这个狡猾的狐狸送上门来。”杨毛儿说完看着跪在地上的忠波,一脸怒气地说:“等我一会儿回来再解决你。”说完夺过忠波手里的枪,将手枪装在衣兜里,走出屋子。
两辆面包车停在砖厂的院子里,正在从面包车上不断下来人,大川开来的吉普车斜歪着停在两辆面包车的后面。大川从吉普车上下来,怀里抱着猎枪,冲着杨毛儿大声喊:“小涛呢?”
杨毛儿没有回答,从院子左右两侧的屋子里涌出来三四十人,手里都拿着武器,在大川两侧停放的两辆铲车也发动了,抬起铲斗,气势汹汹地对着大川一伙人开来的那三辆车。大川正纳罕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小涛从屋子里走出来,冲着大川带来的,正准备战斗的那些人大声说:“把你们手里的那些‘家伙’都放下。”
大川带来的都是小涛的人,见到小涛这样说,又看到对方突然冒出来那么多人,都愉快地将手里的武器扔到地上。大川转过身,敏捷地跳上吉普车,随着吉普车轮胎的一声嘶叫声响,大川开的吉普车快速冲向砖厂已经关闭的大门。一声巨响,大门被撞开,吉普车前保险杠的碎片飞出老远,车子左右摇晃了一下,在发动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中疾驰而去。远处传来了警车鸣叫的声音。
三鬼头迅速钻进车里,打算去追赶大川,被杨毛儿叫住:“别去追了,警察来了,赶快把该藏的东西都藏起来。”杨毛儿说完伸出食指,向刚冒出来的那三四十人摆摆手,那些人快速地闪进屋里,小涛的人也都上了面包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