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小壮站在顺子身后,身体紧贴着洞壁,拉着顺子的手,用微微颤抖的声音说:“洞里好像有人。”
两个人紧贴在一起,站在距离山洞口约五米的地方,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山洞外传来雨点击打树叶和岩石的声音,风小多了。顺子竖起耳朵,目不转睛地向黑洞洞的山洞深处凝望,那击掌声突然变得微弱,逐渐被洞外的雨声掩盖。顺子回过头看着谷小壮说:“你听!声音好像消失了。”顺子皱着眉头,瞪着眼睛,像个初出茅庐的探险家。
谷小壮伸着脖子,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然后惊魂未定地向顺子点点头。
“喂!喂!”顺子朝山洞深处喊了两声,只有他自己的回声,没有人应声。顺子掏出传呼机,按下传呼机上的按键,借助传呼机发出的微弱光亮向山洞里凝望,可是除了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传呼机发出的光被山洞里的黑暗轻易地吞噬了。顺子回过头,用惊奇的目光看着谷小壮,低声问:“进去看看?”
谷小壮一脸惊悚的样子,摇摇头说:“我不去!”
“那我自己去,没准洞里隐藏着哪位世外高人,能传授给我几招绝世神功。”顺子说完贴着洞壁,举着传呼机,慢慢向山洞里移动。谷小壮站在原地,看着顺子的身影逐渐移进黑暗里,只剩下一点蓝光,正在黑暗中移动,一种孤独与恐惧感泛上他的心头。谷小壮也贴着洞壁,向着蓝光快速追去。
顺子手里举着传呼机,谷小壮跟在他身后,借助传呼机发出的微弱的光,两个人向山洞深处屏息移动。突然,顺子停住了脚步,两个人都看到了,在他们的正前方有一个不明物体,黑乎乎的,像是个大箱子。顺子把握着传呼机的手向那个大箱子伸过去,想看看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就在这一瞬间,顺子的寒毛一下子全立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腿开始发软,心率严重失常。在这个大箱子的上面,是一个人头和小半段身子,那人头上杂乱的头发随着灌进洞里的风来回摆动。
顺子一动都不敢动地站在原地,感觉自己拿着传呼机的手在抖。他凝视着那颗人头,那颗人头和那小半段身子也一动不动地躺在柜子上,只有那人头上的头发在随风飘动。顺子深吸了一口气,以此来压一压自己惊恐的情绪,又向前移动了两步,瞪大眼睛凝视。这回他看清楚了,那不是人头,也不是半段人身子,而是几块桦树皮叠在一起,在传呼机微弱的光亮下,映出像半段人身子穿着破旧衣服的模样,那人头是卷起的桦树皮被传呼机发出的光映出的轮廓,那头发正是树皮断层中拉出的纤维。
顺子长出了一口气,是一场虚惊,同时他也看清楚了这个像大箱子一样的物体,应该是一只木船,一只有顶棚的木船。在这只木船上覆盖着几块桦树皮,刚才发出击掌的声音正是有一块翘起的桦树皮,被风吹得拍打船顶棚的声音。顺子凑近木船,将手里的传呼机贴近木船仔细地照着,谷小壮也凑近木船边,他们看到在木船的侧面接近底部的地方有水流冲刷过的痕迹,并且混杂着一道道的划痕。可以肯定这是一只船了,但是两个人的心里都纳闷,这山洞里怎么会有一只船呢?
顺子围着木船转了一圈,然后将盖在木船上的桦树皮轻轻挪开,整个木船只有一半的顶棚,也是用桦树皮做的。顺子和谷小壮站在木船的两侧,顺子把握着传呼机的手伸进木船里,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顺子抬起头,用充满惊奇的眼神看着谷小壮,谷小壮对他说:“这只船能不能是谁藏在这里的啊?里面都是宝贝,要是这样咱俩可就发财了!”谷小壮眼中的惊恐已经被惊喜与兴奋所代替。
“嗯,有可能。”顺子点点头,也显得有些兴奋。
谷小壮先于顺子翻进船里,蹲下身在船底摸到一根杆子,拿到眼前。顺子在谷小壮身后,哈着腰,将手伸到谷小壮眼前,用手里传呼机发出的光照着谷小壮手里拿的东西。经过仔细端详,谷小壮和顺子都看清楚了,这是一根人腿骨。
谷小壮吓得将那根人腿骨扔到了船里,顺子的头发唰的一下立了起来,凉气从他的头皮下不断往外冒。把他吓成这样的不是那根人腿骨,是他看到对面的船舱里有一个人影,坐在那里,背对着他们。还没等顺子缓过神来,他手中传呼机的灯光突然熄灭了,无论他怎样按下传呼机上的按钮,都没有一点光亮发出。顺子觉得自己的手抖得无法控制,手心里都是冷汗。就在这时,在他们头顶传来木板摩擦的声音,两个人都听到了,像是有人在推桦树皮,欲将他们盖在这只船里。
顺子猛地站了起来,用手挡住正在滑动的桦树皮,用力将桦树皮推到了一边,然后翻出这只船。谷小壮也跟着逃了出来,两个人连滚带爬地向山洞口跑去,山洞口就像水帘洞口一样,外面的雨下得很大。
两个人谁也没顾忌这倾盆的大雨,奔出山洞,跃下陡坡,在雨里拼命奔跑。在一棵大杨树下,顺子停住了脚步,靠在树干上。谷小壮也奔了过来,站在树下,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顺子惊魂未定地问谷小壮:“你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
“船里的那个黑影。”
“黑影!还有黑影?”谷小壮瞪着眼睛,嘴张得老大。
“你没看到在你面前的那个黑影啊?”顺子一脸惊恐的表情。
“行了大哥,你别再说了,再说就把我吓死了,那哪是一只船啊?哪是一口棺材!”谷小壮的语气里带着哭腔。接着对顺子说:“我的背包和那些蓝莓果还在山洞里呢!”
“等一会儿雨停了再回去拿吧,我的书包也在山洞里呢,我这传呼机也进水了!”顺子一脸懊恼,脑子里还在回想着那只船和船里的黑影。
“啥?还敢回去呀?一会儿你回去吧,我可不敢再回去了?”谷小壮瞪着眼睛,张着嘴,被雨淋湿的头发一缕缕趴在他的额头上,不断渗出水滴,显得十分狼狈,像一只刚逃脱鳄鱼口的鸭子。
两个人躲在树下,雨略小一些了。顺子的传呼机已经黑屏了,两个人也不知道究竟是几点了,等了好久也不见雨停,顺子对谷小壮说:“我书包还在洞里,要是不回去拿,明天怎么上学啊?”顺子的脸比天阴得还厉害。
“还回去?我现在一想起那个山洞腿就软,再回去我就得被吓死。”
顺子想了片刻,对谷小壮说:“我书包就放在洞口了,咱俩回去,顺便还能把蓝莓果拿回来,你在坡下边等我,我爬上去拿。”
顺子用恳求的眼光看着谷小壮,谷小壮犹豫了片刻,抬起头看看树荫外的天,之后一脸无奈地冲顺子点点头说:“好吧,但是说好了,我只在山坡下等你。”
两个人走进雨里,循着刚才跑过来的路去找那个山洞,刚才的倾盆大雨现在已经变成了绵绵细雨。顺子和谷小壮在雨里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可就是寻不到刚才的那个山洞,就连山洞所在的那个陡坡都没有看到。两个人都仔细地回想着刚才他们狂奔过来的路,一边走,一边到处观察。不知不觉中,他们来到了一棵大杨树下,两个人都认出来了,这正是刚才他们避雨的那棵大杨树。雨已经停了,但是天还阴着,见不到太阳,两个人的衣服都湿透了,头发如水洗过一般,就像两只落单的鸭子。
顺子有些沮丧,看着谷小壮问:“怎么走回来了?”
谷小壮摇摇头,四下里看了看,一脸诧异地对顺子说:“咱们走得没错啊!”
“接着找。”顺子说完后,两个人又朝着他们心中的方向找去。
这一次他们每走一处,都细心留意身边的景物,每一片草地,每一棵树,他们都记在心里,可是走了很久,依旧没有见到那个山洞。走着走着,他们再次来到那棵大杨树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顺子的心里在敲鼓,谷小壮也觉得心里冰冰凉,两个人对视了一下,谷小壮问顺子:“又走回来了,会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谷小壮的眼圈都湿了,好像马上就要哭出声来一样。
“不能,我听说鬼打墙都是在晚上才能遇到,现在天还没有黑,不会的,可能是咱们找错路了。”顺子虽然嘴上说的比较乐观,但是心却如同掉进了黑洞。
“天马上就要黑了!”从谷小壮的表情可以看出,他马上就要崩溃了。
顺子看着谷小壮,表情里充满了绝望,愁眉紧锁地说:“不找了,书包没就没吧,咱们得赶紧下山了。”两个人开始寻找下山的路。
天迅速地黑了下来,两个人由疾走变为小跑。突然,一个陡坡出现在他们前方,挡住了他们下山的路。两个人定睛望去,这正是他们要找的山洞所在的那个陡坡,隐约地能看到陡坡上山洞的洞口。
谷小壮的眼神里充满了惊奇,用手一指陡坡上的洞口,对顺子说:“你看,那不是咱们要找的那个山洞吗?”
“不对!刚才咱们出山洞的时候是往山上跑来着吗?”顺子皱着眉头,冰冷的脸上一点惊奇都没有。
谷小壮想了想说:“不是,咱们是往山下跑的。”
“刚才咱们从大杨树那里走下山来,走了这么远,怎么还会遇到这个陡坡和山洞呢?”顺子一脸的惊恐与诧异。
谷小壮被顺子问得脸都白了,直愣愣地看着顺子,用喑哑颤抖的声音对顺子说:“哥们儿,你可别吓我!不会是——”
“山洞咱们不能去了,天黑了,山里邪事多,咱们换一条路下山,这条路有问题。”顺子说完拉着谷小壮向旁边的草丛奔去,他们打算绕过这个陡坡,从另外一条路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