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老鬼醉莫哈地哼着小曲儿,刚走到自家的附近,就看到从自家的屋子后闪出两个黑影,向他走来,他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顾不得回家,转身就跑。还没等他跑出十米,又是一个黑影蹿了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后边的那两个黑影向他走过来,他转过身,借着月光,他看清了向他走过来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人是黄四儿。
黄四儿走到狄老鬼跟前,伸出左手,抓住狄老鬼的右侧耳朵,脸都快贴到狄老鬼的脸上了,狠叨叨地对狄老鬼说:“老鬼,你******比我活得还滋润啊!”
“啊——啊——我的耳朵!”黄四儿用力地拧着狄老鬼的耳朵,狄老鬼一边叫着,一边用两只手抓住黄四儿的手腕,同时用手指甲用力地抠。
“哎呀!你还敢反抗?”黄四儿的手腕被狄老鬼抠疼了,他松开了狄老鬼的耳朵,一脸凶相地对狄老鬼说:“给我板正地站在这儿。”
狄老鬼用手不停地揉搓自己的耳朵,一脸怒气地斜视着黄四儿。
“把手放下!听没听见?”
“你这是干啥啊?你欺负我,你都有罪啊!”
狄老鬼的话音刚落,黄四儿的拳头就飞了过来,一拳打在狄老鬼的面门上。狄老鬼用一只手捂着半张脸和一张嘴,低着头,转过身,用头用力地顶开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人,然后再用一只手用力一推,拔脚就跑。
狄老鬼这回学奸了,不再等着挨打了,他看准机会转头就跑。但是他还没跑出两步,就觉得脚下被东西绊了一下,一个狗吃屎趴在了地上。黄四儿上前一脚踩住狄老鬼的背,伸出手,弯下腰,抓住狄老鬼的头发。狄老鬼像一只坠落的月牙,整个身体形成背向弯曲,趴在地上嚎叫着。
黄四儿松开手,绕到狄老鬼的头旁,对着狄老鬼的头,一顿大皮鞋踢得狄老鬼抱着头,满地滚。大概是踢累了,黄四儿停了下来,掐着腰,喘着粗气,站在狄老鬼身旁。狄老鬼像只在砧板上等待屠宰的大虾,佝偻着在地上打滚儿,哀叫着,嘴里还在不断骂着黄四儿。
“你他奶奶的长能耐了!是不是?敢骂我了!”黄四儿看了一眼他身边的那两个人,狠狠地说:“给我打,什么时候打得他张不开嘴为止。”那两个人上前继续踢打狄老鬼。
狄老鬼的骂声听不到了,就剩下惨叫声。黄四儿觉得打得差不多了,走过去蹲在狄老鬼身旁,再次抓住狄老鬼的头发,拽起狄老鬼的脑袋,对他说:“今天是杨毛儿试营业,是吧?你在他那儿喝得挺好啊!挺高兴啊!嘴里还哼着小曲儿,他没给你找个娘们儿啊?”
“黄四儿啊!你真******王八犊子,你欺负我,你有罪啊!”狄老鬼一边哭着,一边骂着黄四儿。
黄四儿将狄老鬼的头用力地往地上撞,撞得咚咚作响,狄老鬼发出“吗呀吗呀”地惨叫声,鬼哭狼嚎一般。
狄老鬼被折磨得几乎是奄奄一息,黄四儿停下手,对狄老鬼说:“今天是杨毛儿的火锅店开业,我没什么好送的,就把你送给他吧。去告诉杨毛儿,明天下午两点,我在镇子北边的那片杨树林里等他,他要是害怕可以不来,以后再见到我就叫我一声黄爷爷。”黄四儿说完松开狄老鬼,站起身,和身边的那两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三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满脸是泥血和鼻涕的狄老鬼还躺在地上呻吟着。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建设,杨毛儿的火锅店开业了,由于还没有到狄老鬼给他算的日子,所以只能算是试营业。火锅店的名字是狄老鬼给起的,叫鑫旺火锅。第一天试营业客人就爆满,最后由于涮品准备的不充足,后到来的客人就不再接待了。
送走了最后一拨客人,服务员刚想去关掉门灯,狄老鬼踉踉跄跄地走进来,浑身是土,满脸是泥血。
“哎哟!这是怎么搞的?”杨毛儿问。
狄老鬼坐在门口一张桌旁的椅子上,一张脸都肿得变了形,他用手捂着嘴唇,歪着嘴说:“黄四儿把我打的,明天下午两点他约你到镇北边的杨树林见面,说你要是不敢去的话可以不去。”狄老鬼说完开始骂黄四儿,缺少了两颗门牙,说话时疼得他直咧嘴。
杨毛儿对服务员说:“快带他到后边洗洗。”说完又对狄老鬼说:“我知道了,你也别骂了,去把脸洗洗,看看用不用上点药。”
饭店的服务员帮狄老鬼洗去了他脸上的泥血,找来紫药水,把破皮的地方都涂上。狄老鬼上了二楼,来到杨毛儿的办公室,恨气还未消,嘴里还在骂骂吱吱地。
“行了,消消气吧,好在没大伤,等明天老弟给你出这口气。”杨毛儿坐在单人床上,看着狄老鬼,狄老鬼一副委屈的样子。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你?哈……”杨毛儿一阵大笑。
“我都这样了,我还怕啥啊?他欺人太甚了。”缺了两颗门牙,狄老鬼说话时有点跑风。
杨毛儿看着狄老鬼,思索了片刻后说:“好!那就一起去,也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场面’,练练胆儿。”杨毛儿说完呵呵地笑。接着说:“今晚你就睡这里吧,我怕你回去不安全,我让服务员在包房里给你搭张床。”杨毛儿说完起身向办公室外走去。
在杨毛儿走到办公室门口时,狄老鬼突然在杨毛儿身后问:“你属蛇吧?”
杨毛儿站住了,转过身,用疑问的眼神看着狄老鬼:“嗯。干啥啊?你想算算我明天能不能活着回来啊?”
“不是——没事。”狄老鬼说完,杨毛儿转过身,在走出办公室之前又回头瞥了狄老鬼一眼,之后消失在办公室门口。狄老鬼愣愣地站在那里,自言自语地说:“你就是黄四儿梦到的那条大蛇!”
下午一点,杨毛儿和小泉穿过四马路,又转过两条小巷,来到一片密集的土砖房区。他俩拎着两个大兜子,在这片土砖房区里转弯抹角地来到一个院子前,左右看看没有人注意,他俩走进用苞米杆子和杨树枝子夹成的院子里。
来到矮小的土砖房门口,杨毛儿用拳头在房门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片刻,门开了,柏子出现在门口。杨毛儿和小泉走进屋里,将两个大兜子放到地上,柏子关好门。
“怎么样?晚上冷不冷?”杨毛儿坐在炕沿上问柏子。
“不冷。”
“这里就是条件差了点,但是要比住宾馆安全得多。”
“条件无所谓,在废煤窑里我都能住一冬天。”柏子说话时脸上除了严肃冰冷,没有多余的表情。
杨毛儿一指地上的那两个大兜子说:“这些东西你一个星期都吃不了,一会儿你看看用的东西还缺啥?看看卫生纸够不够使,别再影响你‘这个’。”杨毛儿说完用手握着空拳在裆部来回地比划着,脸上的横肉里藏着淫笑。
“我‘这个’不用卫生纸。”柏子说话时用手做着和杨毛儿同样的动作,然后走到桌子旁,从桌子底下拽出一个帆布包。柏子把帆布包放到火炕上,然后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把微型冲锋枪和一盒子弹。
杨毛儿对柏子竖起大拇指说:“你办事我就是放心。”
“这得感谢蒋麻子,不管风声多紧,只要想要,他就有。”
小泉在一旁说:“嗯,道上的人都喜欢和他办事,反正咱们也从来都不差他钱。”
杨毛儿接过柏子递过来的微型冲锋枪,端详着。
柏子说:“MP5,纯德国货,可装弹三十发,能打二百米,比‘79’带劲。”杨毛儿一直在摆弄着枪,柏子接着说:“还是我去吧,直接做了黄四儿就得了。”柏子的眼神里带着轻蔑,就像是要去打一头野猪。
“这次不用你,上次收拾王胖子的时候你去我都后悔了,差一点被警察盯上,多亏了高峰。这儿的人都认识黄四儿,马上做掉他影响太大,我还要长在这里混呢,不能动作太大,咱们求财不求气,慢慢玩儿他。”杨毛儿说话时又表现出他固有的凶险,之后他把枪挂在裤腰上,穿上风衣,和小泉一起离开了柏子的藏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