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弱颜面上还是挂着委屈,她双手一拧,眼眶微红,正准备开口辩解的时候,却不料身旁突然多出了一道清脆的声线,替她把想要说出口的话,讲了出来。
“姑母,姑父,那儿上官小姐占了弱颜的位置,她能如何?”
纪老爷和宋夫人,还有满席的纪家兄弟都默契的扭过头去,只见安煜笑的温润,正半弓着身子给他们见礼。
“什么?”
那日上官娴大闹婚事的时候,纪老爷也是在场的。上官家虽然是皇亲国戚,但是他这个尚书大人也不是白做的。今个儿一听,直想起那日上官娴在婚礼现场放的话,不由的怒火中烧。
仰首之间,果然瞧见上官娴霸着自己女儿的位置,正笑的一脸挑衅。
“弱颜,甭理他们,你就坐这,今个儿我倒要瞧瞧谁敢请你过去。”纪老爷横眉一冷,当下将纪弱颜拉住坐在自己身侧。
见自己的小心思得逞,纪弱颜眉头微挑,扭头望向了就在一侧坐着的安煜,两个人虽一语不发,却是默契的相视一笑。
这小小的互动,却被坐在对面的沈之晗看在眼里。莫明的,一把怒火就在胸口燃了起来,就连上官娴凑上来说笑,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屈夫人气急败坏的搡了儿子一把,低声呵斥,“还不去把那个不识大体的东西叫过来,到时候被太子和太子妃瞧见了,又要多说闲话。”
沈之晗动了动身子,正因为没有由头而烦恼,这会儿屈夫人开口,他自然是顺着竿子而下。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却不料主位上走来一个身穿红袍的司仪,扬声道,“太子、太子妃驾到。”
原本有些热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沈之晗陡然捏紧了拳头,气闷的扬起衣摆,坐了下去。只是一双厉眸狠狠的朝着纪弱颜与安煜那边瞪着,恨不能在他们身上剜出两个洞来。
“咯咯……今日我生辰,邀请大伙儿过来赴宴,也不知是否耽搁了大伙儿的公务。”
一袭明黄的颜色落入众人的眼帘,鹅黄的束腰将她玲珑的腰身束了起来,瞧上去不足盈盈一握。里衬是艳色的大红,用金线滚了边,将她细致的肌肤衬得更加雪白。
这太子妃原本生的就是明媚动人,此刻正笑吟吟的举起抹杯,掩面浅饮了一杯。
明眼人都知道,太子妃这是在替晚到的太子爷打着幌子呢。端坐在正前方的宾客却是没有瞧见的,不过坐在主位左侧的纪弱颜一家却是将这一幕瞧在了眼里。太子妃的动作看上去极尽优雅,那双美眸却是不时朝四周张望着,面上隐隐透出一丝焦虑。
就在太子妃将琉璃杯搁下的时候,却听得从侧门处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本宫来迟了,来迟了。”
清脆爽朗的声音,让众人都忍不住侧目。果然瞧见侧门处一个面如满月,眉目分明的少年朝着宴会的主位那边走了过去,他浅笑着,笑容明媚如和煦的阳光,看在纪弱颜的眼底,却只让她觉得脖颈一凉,整个身子都紧绷了起来。
太子……怎么会是他?
见太子终于到场,离主位近的人明显能听见太子妃舒了一口气的声音。她眼角挂着一丝媚态,嘴角上扬,提裙迎了过去,“殿下,怎的晚了。”
这低声一问,恰巧落在一边的纪弱颜耳里,她心下一惊,望着太子身上重新换上的淡紫色长袍,懊恼不已:枉自己还称聪明伶俐,却不曾想,在那个后院能够来去自如的人,除了太子府的主子,还能有谁?
太子顿了顿,眸光若有似无的朝着纪弱颜这边扫了过来。便是在这四目相交的时刻,却是让纪弱颜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脑袋。
瞧见美娇人颔首,太子的心情居然莫名的好了起来。对于这一席原本他反感的宴会,似乎也提起了一些兴致来。他扬起声调,笑出了声,“方才在后院……”
纪弱颜心下又是一惊,心下腹诽:这个太子若是将自己供出来,也未免太小气了些。
“不小心被露水润湿了衣摆,这才特意去换了。”说完这话,太子才牵起了太子妃的柔荑,狭长的媚眼闪着别样的光彩,若有似无的扫过纪弱颜身侧的哪一张英挺的面庞。
太子妃的生辰宴是经过皇上钦批,由钦天监亲自主持操办的。
所以,台面和规矩自然是少不了的了。一系列的跪拜,还有朗诵敬辞的程序之后,总算是熬到了酉时。酉时之后,才算得上是各位官员联络感情,互相交流的时候。
而在这一段时间里面,觉得难熬的并不只有那些年轻的家眷,国公府那一席方寸之地,却像是笼罩了一片乌云一般。
大伙儿望着沈家的人眼色各异,纷纷议论了起来。不过大部分都是说那尚书府的小姐太没有用处,虽说是个嫡妻,却连夫君身侧的位置都保不住。却是跑到娘家那边坐了下去,而那尚书府的纪大人也不阻拦,还由着女儿这般。
有些平素看不惯上官娴作风,亦或是被上官娴欺负过的虽然替纪弱颜抱不平,却碍于她皇亲国戚这一层身份,却也不得直说。
便是这般,尚书府和国公府这两席位置,陡然的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太子耳清目明,自然能够看出其中一些端倪,不由觉得有趣。在大伙儿欣赏远处歌舞的时候,冷不丁问了一句,“本宫只知道国公府有一位深居简出的儿媳妇,却不知道娴姐什么时候也入了沈家的大门?”
原本还在观望的众人一怔,有了太子开头,不由得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