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阳光如碎金洒落在庭院里,妁慈遥望府门前,满腹心事。
门前的家丁来报,太子的车马已在门外等候,妁慈忐忑不安的朝卧房回了去。她不知如何面对朱见深,既往不咎或重新开始,都是无法做到的。
妁慈刚出庭院,却见迎面而来的男子,拐弯刚要踏进。身着狩猎戒服,神采奕奕,看似不过十四少年。妁慈忙躲进花丛,绕了小路回到了大堂内。
宴越之点头许诺:“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妁慈抿嘴不语,她并非不信宴越之,而是不信自己而已。
刚踏进大堂,朱见深便直勾勾的盯着宴越之身旁的女子。许久未回过神。直到身后传来了噪杂声,才收神浅笑。
“太子,走的这般心急,可惜了宴府庭院里的花草美景。”语气里或有些不满,或有些调侃。
妁慈望去,见刚刚说话的人,正是当年太后身边的侍女万贞儿,那个在乱箭之中,被朱见深牢牢牵住,誓死未丢弃的侍女万贞儿。想到这个,妁慈突然内心坦荡起来。她问心无愧,愧者是眼前的这个少年而已。她为何害怕与他相见。
妁慈轻轻抬起头,故作平静。自然娴静的与每一个人的目光交接。
丫鬟们伺候着众人入座,并奉了茶。
朱见深完全听不清宴越之的话,脑袋嗡嗡作响。朱见深注视着妁慈许久,猛然站起身朝着妁慈大步走来,抓起她的手,忍不住问道:“妁慈,是你吗?”
妁慈显然是受到了惊吓,匆忙挣脱开,挪步到了宴越之身后。
“太子,她是嘉善公主赐给末将的侍女。”宴越之见妁慈的神情,心颤了一下。
“她叫……”宴越之正准备随便编出个名字帮她脱身,不料被妁慈打断道:“奴婢邵妁慈,叩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妁慈说完扣了个十分响亮的头。
朱见深傻傻的盯着眼前的女子,是的,她是妁慈,她的眼神依旧是那么坚定,那么哀怨。似乎时刻都在提醒他,当年她为了救他身陷险境,而他却弃她策马而去,不顾她的生死。
妁慈闪烁着眸中晶莹,不敢抬头:“奴婢有罪,第一次见太子未行大礼。望太子恕罪。”
朱见深含在嗓眼的话被吞了下去,第一次见?年少时的嬉笑玩闹,年少时的同生共死,都是过往云烟吗?
宴越之举手作揖:“太子殿下,妁慈是当年宫中变动时,被嘉善公主带出宫的,后末将母上大人身体抱恙,便跟嘉善公主要了伺候母上的。她些许是受了什么刺激,以前的事情,都已经不记得了。”
刺激?她受了什么刺激呢?当年,他弃她而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何种刺激竟使得忘记了过去?朱见深越想越撕心裂肺,心开始颤动。
眼前的这个女人,亭亭玉立,不施脂粉。似乎看破了世间烟火红尘。
嘉善公主?朱见深默念了一遍。回忆起,当年嘉善公主确实去过宫中看望太后,公主与宴府的交情颇深,赐侍女似乎没有不妥。故,朱见深不再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