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贤把筷子上新变出的烟取下来,向看守们抱拳说道:“这些烟都是丁馆长吩咐在下变出来,送给长官们抽的,图个乐呵,请各位长官不要辜负了丁馆长的美意。”
有习惯了拍丁老七马屁的看守,根本不管张贤说的是真是假,立即马屁拍得山响:“谢谢丁馆长!谢谢丁馆长!丁馆长太大方了!”
丁老七牢骚话一下子憋在肚子,他这人最要面子,在看守面前装模作样惯了,张贤这样一说,他只能接住张贤的话,承认下来:“抽吧抽吧!今天老子高兴,赏弟兄们烟抽!”
看守们一阵欢呼。
张贤拿着筷子,走到看守们面前,都是用眼花缭乱的速度,从看守们的上下左右的空隙处,用筷子从各个角度夹出烟来,随后一根根地分给看守们抽。无论这些看守怎么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就凑在张贤脸前了,都看不出张贤是怎么凭空用筷子变出烟来的。用手掌变烟也许还比较简单,烟能够藏在手心里,而筷子只是两根孤零零的木棍,烟又能藏在哪里呢?
张贤走了一圈,已经足足变出了二十多根烟,分给了每一个看守。
看守们既觉得难以置信,又开心不已,张贤可算是讨到了他们的欢心,众人抽着烟哈哈大笑,觉得这顿饭吃得十分过瘾。
殊不知在张贤引开看守的注意力的时候,一串钥匙已经从看守腰间取下,张贤把钥匙捏在手中,毫无钥匙撞击的声音,神不知鬼不觉地收到了袖子里。
张贤发了一圈烟,站回原地,说道:“各位长官请看,还有最后一个变化。”
众人向张贤看去,张贤把筷子一并,双手握住两头,用力掰了掰,筷子掰得弯曲起来。
张贤说道:“掰不断啊!但我有别的办法!请大家看好!”
张贤双手一并,两只手捏住筷子的中间,筷子比较长,从手掌旁露出一小截出来。
张贤说道:“分!”说着双手一掰,竟把筷子分成了两半,左右手各持一半。
看守们叼着烟叫道:“好!好!掰得好!”
张贤说道:“我可不愿损坏了这根筷子,现在我在把它接起来。”
张贤双手指尖一并,略略拧了拧,然后双手一拉,又分别持在筷子的头尾。张贤把筷子拿起,亮给众人看,说道:“好了!接上了!这是一个小戏法,名为分筷术,乃是昨天穿筷术的姐妹戏法。”
看守们鼓起掌来:“好!好!”
张贤说道:“谢谢各位长官抬举!谢谢各位长官抬举!今天晚上大家乐意,我再变一个有趣的小把戏。”
“好好!”看守们叫道。
丁老七站起来,说道:“张贤,变得不错!每天有你杂耍一下,日子有趣多了!你下去吧,晚上再说。”
张贤点头致谢,将筷子归还,退开一旁。
北平市警察总署大楼里,李奉仁被警察领着,走进了警察局局长的办公室。
刘管家笑眯眯地迎上来,说道:“李老板!请坐请坐!”
李奉仁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上,刘管家坐在他的一侧。
刘管家说道:“李老板,想好了吗?”
李奉仁点了点头:“想好了……刘管家,如果我说了,真的能放了我们吗?”
“放心!我可以保证!”
“好……好……其实张贤这个人,我一直觉得他有什么目的……有一天,我在他房间里的桌子上看到一张地图,上面画了一个大宅子。”
“宅子?什么宅子?什么样的宅子?”
“这个宅子也很奇怪,一个内院一个外院,像一个回字形。”
“回字形?”刘管家脑海中顿时出现了洪德馆的形象,洪德馆就是一个回字形的大宅院,刘管家厉声道:“你确定?”
“确定确定,其他的看不出来,但回字形的宅子太奇怪了。”李奉仁忙道。
“后来呢!他这张图呢?”刘管家的声音尖锐了起来。
李奉仁有些害怕地说道:“后来……后来我没有敢多看,以后就再没有看到这张图了。”
“继续说,张贤还有什么异常?”
“张贤有一次,似乎是无意中说了一句话,但我印象很深,原话我记不清了,大概的意思是说,他要从一个地方救出一个人,如果有一天他被抓了,就是他救出这个人的时候。本来我已经忘了,这两天才刚刚想起来。后来……”
“他说没说他能几天把人救出来?”
“好像是六七天就行,因为我问他……”
刘管家打断了李奉仁的话:“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是,是。”
刘管家脸上抽搐着,眼中凶光乱放,刷的一下站起身来,对坐在旁边的警察局局长叫道:“跟我出来!”
刘管家冲到屋外,快步疾行,一挥手把几个保镖招呼过来。
警察局局长赶出来,不明所以,急急问道:“刘管家,怎么了?张贤有什么问题?”
刘管家骂道:“什么问题?他要越狱!”
警察局局长吓呆在原地,说道:“这,这怎么可能?洪德馆从来没有犯人逃出来过。”
刘管家骂道:“别人我不相信,但张贤能够做到!他有这个本事!”
保镖们赶到,刘管家带着人边走边急切地吩咐道:“黄大牙,你立即赶回去禀报段老爷,说张贤想带着柳万遥逃跑!让老爷迅速赶来,我先走一步!”
“是!”
刘管家又对紧跟在身后的警察局局长说道:“你立即通知东郊一带你的人,让他们把洪德馆附近的出山口全部堵住,擅闯者格杀勿论!”
“是!是是!”警察局局长满头大汗地应道。
刘管家已经带着人冲出了警察局,就要上车离开。
警察局局长问了句:“刘管家,李奉仁他们几个怎么处理?”
刘管家略略一滞,骂道:“放了他们,让他们滚出北平,不准再回来!”
“是,是!”警察局局长敬礼叫道。
“快去办!不得有误!否则提头来见!”刘管家钻进车内,汽车发动起来,迅速地开走。
警察局局长微微地颤抖着,看着远去的汽车,一擦额头的冷汗,自言自语道:“从洪德馆越狱?要出大事了!”
刘管家全力赶往洪德馆的时候,消息已经传到了段士章的大宅。段士章雷霆大怒,当即点清了人手,浩浩荡荡地出了宅子,也向洪德馆赶去。
这些奸党恶徒,势必要将张贤堵住!
刘管家、段士章他们疯狂地赶往洪德馆的时候,洪德馆中仍然没有异样。
丁老七、看守们吃完中饭,各自散去,张贤跟着收拾了一番,不用再做洗碗刷锅这样的杂役,便早早地被看守押回了牢房,仍然戴着手铐脚镣。
今天牢房中有些反常,异常的安静,好像所有犯人都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张贤所在的牢房中也是如此,犯人们睡得死沉,只有柳万遥一个人还睁着眼睛。
张贤和柳万遥聚在一起,柳万遥焦急地问道:“怎么样?成了吗?”
张贤说道:“成了!”
柳万遥说道:“现在怎么办?走不走?”
张贤说道:“现在不行,我给看守下的迷幻药还要一会儿才能生效。再等一等!”
柳万遥点了点头,紧张地看着牢门外的动静。
两人耐心的又等了一会儿,张贤才说道:“成了!但我们时间不多!爹,我给你打开!”张贤说着,已从怀中摸出一串钥匙。
柳万遥惊道:“你有钥匙?”
张贤说道:“今天中午变魔术偷来的!” 张贤从十多把钥匙中一次选对,哗啦哗啦将两人的手铐脚镣打开,他中午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哪一把钥匙开锁。
张贤和柳万遥来到牢门前,张贤用钥匙打开牢门,两人快步沿着走廊,向看守室走去。
看守们在张贤刚回到牢房的时候还余兴未尽,嘻嘻哈哈地谈论着张贤今天中午的魔术,可他们越是笑得欢,越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也说不清哪根筋搭错了,总是不时地愣神,最后说话都糊涂起来。
“你有没有觉得脑袋里蒙蒙的,说不出有股子什么劲,总是突然就发呆了。”
“我觉得也是,想东西想不明白,是不是这两天天气不好,闹风寒呢?”
“我起来颠巴颠巴!走一走!怎么搞的,稀里糊涂的,门跑到哪里去了?”
“门?不就在柜子上吗?”
“哪个孙子把门改这么小了?这怎么出去啊!”
“你不会爬到上面翻出去啊。”
“哦!这是个好办法。不行没梯子啊!”
“麻雀种香瓜?”
“这是,为什么呢?”
“这事好像有点绕。”
“咦咦?”
“哦?”
这些看守越发地说起胡话。
张贤很快就打开了第一扇铁门,正要打开第二道铁门的时候,一侧有沉闷的声音脚步声传来,柳万遥大惊,说道:“快走!有人来了!”
张贤一听看守脚步声一轻一重,心里便明白了,张贤微微一笑,说道:“让他来!没事!”
说话间,一个眼神呆滞的看守已经转到门前,一扭头看见张贤正在开铁门,抓了抓脑袋,居然没有叫喊,呆呆地看着张贤他们,说道:“你们在种香瓜?”
张贤隔着铁门,手一伸出,那枚银亮的宝石垂在了手掌下方,原来是一个吊坠,左右晃动着,张贤用一种声调低沉平缓的命令口吻说道:“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看守的眼珠子跟着这个银亮的吊坠左右摆动片刻,张口结舌,已经呆住了。
张贤刷的一下收起了吊坠,平缓地说道:“我是刘成三刘管家,你们的刘管爷。”
张贤连续说了几遍,看守不断狠狠地眨着眼睛,眼神中乱成一片,张贤话音一落,这个看守啪的一个敬礼,说道:“刘管爷好!”
张贤已经打开了牢门,对看守说道:“带我们去找丁馆长!快点!”
看守喝道:“是!刘管爷请!”
看守一路带着张贤、柳万遥向丁老七的办公室走去,巡视的看守们尽管还在岗位上,但看向张贤、柳万遥的时候,都显得目光呆滞,似乎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想不明白到底哪里不对劲。
看守推开丁老七的房门,带着张贤他们进来,高声报道:“刘管爷到!”
丁老七正原地打转,似乎根本没有听见看守的叫声,只顾着掰着手指头数数:“一百块,一百零一块,一百二十块,不对,是九十七块,怎么越来越少了?谁干的?我重新数……”
张贤上前一步,用低沉平稳的声调说道:“丁老七,看着我的眼睛。”
丁老七这才听见,一扭头看向张贤,顿时被张贤无比深邃的目光吸住,呆若木鸡。
张贤手一抬,那枚银亮的吊坠左右摇摆在丁老七的眼前,丁老七的眼珠子就跟木偶一样,紧紧跟着吊坠的摆动左右转动了起来。
张贤用同样的声调说道:“我是刘成三刘管家,你们的刘管爷,现在你听我的指挥!”
丁老七一个激灵,恢复了正常的神态,但他眼中的张贤活脱脱就是刘管家。丁老七赶忙站直了身子,恭敬道:“刘管爷!您怎么来了?”
张贤说道:“我有急事带柳万遥离开,你带我们出馆!准备两匹快马!”
丁老七忙道:“刘管爷,要不要我派人护送你?”
张贤说道:“不用了,快点办!”
“是!是是!是是是!”丁老七毫不怀疑地答道。
通向洪德馆的山脚下,已经有大批的军警向山里赶去,洪德馆对他们来说,乃是禁地,没有刘管家他们的亲笔手谕,这些军警是不敢踏入洪德馆地界的。
由于事发突然,信息传递不畅,这样的条件下,刘管家做出的安排,已经是最快最妥当的方法。刘管家能深得段士章的信任,甚至成为段士章的代言人,的确是有真本事的。不管张贤是否要越狱出来,封住从洪德馆离开的各个路口,都能以防万一。
洪德馆出山的岗哨口,张贤、柳万遥骑在高头大马上,都已换了一身衣服。
看守们移开了路障,目光呆滞地站在一边。
丁老七精神抖擞地给张贤敬礼:“刘管爷请走好!洪德馆里的事情您就放心吧,绝对不出任何差错!”
张贤拉住缰绳,用平缓的声调对丁老七说道:“丁老七,你带着所有人,包括你在内,在放风广场上操练一百圈!少了一圈,就要你的狗命!”
丁老七言听计从,高声道:“是!”
张贤轻轻哼了一声,喝道:“驾!”两匹骏马撒开了欢狂奔而去,眨眼不见了踪影。
丁老七指挥着看守:“都滚回去操练!一百圈!谁敢偷懒就要谁的脑袋!”
而这个时候,段士章大宅后门一带的街道上,正逐渐聚齐起七八十个乞丐,他们三五成群地或坐或卧,也没有人乞讨要饭。
豁牙金、蹦二狗拄着拐棍,破衣烂衫地混在乞丐中,几个人窝在一角。
蹦二狗看了眼远处大楼上的报时钟,时间已经快到十三点。蹦二狗赶忙凑到豁牙金耳边说道:“金爷!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