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蒙卡依告诉张明利,几个老人意见不统一,有的通情达理,说等张明利他们研究完了还回来就行;有的不同意,说现在就该去人把石头人拉回来。结果就发生了争吵。
从喀纳斯回来,张明利立即请人在大楼安装了监控录像。
过了一段时间,一天刚下班,张明利打电话把汪洋喊来,一起查看监控录像记录下的画面资料。大楼前面正对楼门有一个摄像头,一楼走廊里也有一个,这两个摄像头拍摄的画面没什么异常,只有一楼大厅的录像中出现了两处空白,也就一两秒钟的样子,“刷——刷——”闪了两下。
停电?不会,整个系统一个电源,不存在这儿停那儿不停的问题。
难道有什么东西干扰?
汪洋把那两处空白又反复看了几遍,告诉张明利,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我也觉得奇怪。”张明利盯着监视器,“三点钟。我记得上次值班,老马看见楼前面一群黑狗也正好是三点左右。”
张明利本来就对“三”这个数字很敏感,这是源于他对原始宗教——萨满教的热衷。萨满教将宇宙分为三界:上界(天界)、地界(人界)、下界(阴界)。张明利发现鹿石上也有这样的三条线,鹿石也是新疆草原石人的一种。有些学者认为,鹿石上的这三条线代表人的五官(人脸)。张明利一直都不认同这种说法,用三条斜线代表人的五官,如此抽象和概括,别说是古代先民,就是现代人也难以接受。
汪洋听了点点头: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要不今天晚上咱们两个守这儿看看?”
“好。晚上我请客,咱们去吃……”张明利还没想好吃什么,看了看汪洋。汪洋站起来用手拍拍肚子:
“别告诉我俄罗斯烤鹅,我今天胃口不好,消化不了那玩意儿。”
“昨天喝酒了?”
“没有,背可能受凉了。”
“那就去吃缸子肉吧,喝点儿热热的羊肉汤,胃就舒服了。”
晚上,汪洋和张明利一起在监控室里坐着。房间里有些冷,他们一人披一件大衣,一边聊天一边盯着面前的屏幕,屏幕里出现的是一楼大厅,放在大厅北边墙根下的石头看得很清楚。
“是不是你讲的,英国科学家做濒死体验实验。是真的吗?”汪洋问张明利。
“好像有这么回事。怎么了?”张明利瞧一眼汪洋。
“科学能发展到无所不能的程度吗?我想抽支烟,你呢?”汪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递给张明利。
“我不抽。”张明利摆摆手,“你不是也不抽了吗?怎么又抽上了?”
“我这是消磨时间,不是真抽。”汪洋将咬在嘴上的烟点着,吸了一口,“科学家,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哪。”
“创造科学的人类本身就有很多缺陷和不足,它怎么可能创造出完美和无所不能的科学呢?”张明利眼睛盯着屏幕,说道。
“有哲理。不过,有一样东西也是人类创造的,它没有缺陷。”汪洋吸了一口烟,看着张明利。
“是什么?”张明利眼睛还是盯着屏幕。
“基督教称它上帝,伊斯兰教叫它呼达,我们叫它佛祖。”
“来了!”张明利突然警觉起来。
“在哪儿?”汪洋丢掉手里的烟,盯住屏幕看。
这时,对准大楼门口的摄像头前面出现了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根木棒,看看这儿望望那儿就离开了。张明利认出来是老马,他正在巡视。
“老马不知道咱们在楼里吗?”汪洋问。
“可能不知道。咱们进来的时候他还没接班。”
“咱们现在要是翻穿大衣突然跑出去,肯定会把他吓个半死。”汪洋说着站起来去给自己倒水喝。
“俗话讲得好啊,‘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你小时候就爱干这种事儿。”张明利把自己的水杯朝汪洋递过去,“谢谢,加点儿热的。”
今天晚上时间过得挺快。汪洋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还“呵儿呵儿”地轻轻打起了呼噜。张明利没有一点儿睡意,他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两点半了。他把披在身上的大衣整了整,开始全神贯注地盯住屏幕里的石头,直觉告诉他,问题一定出在这石头上。
钟表上的时针一点点地往三点靠拢。张明利开始有点紧张,他屏住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最后三分钟……还剩一分钟……三十秒、十秒……张明利盯得连眼珠子都不会动了。屏幕里没有任何动静,石头依旧静静地躺在那儿。
汪洋突然醒了,睁开眼睛看了看表,猛一下坐起来:
“怎么样?我怎么睡着了。”
“平安无事。”张明利的目光还是没离开屏幕。
“我来盯一会儿。你在沙发上眯一下。”汪洋说着坐到屏幕前面的椅子上。
“神经绷得太紧了,看得我眼睛直发黑,是该休息一下了。5点叫我。”张明利伸了一下腰,站起来走到沙发那儿去。
也许刚才太紧张了,张明利靠在沙发上坐着,整个身体就跟上了发条的钟表似的,怎么也放松不下来,更别说闭上眼睛睡觉了。他这样靠靠又那样躺躺,总是不得劲,最后干脆又坐到屏幕跟前来。
“睡不着啊?”汪洋关切地看一眼张明利。
“脑子安静不下来,弦绷得太紧了。”
5点多了,汪洋点了一支烟抽起来,张明利也要了一支,点着抽了几口,放到烟灰缸上,一缕白烟轻轻摇曳着升起来。
“出来了,快看!”张明利压低了嗓音喊道,指着屏幕的手指僵在那儿。
“是,是小狗!”汪洋也几乎喊出声音来,“从哪儿出来的?”汪洋也差不多扑到屏幕上去了。
“好像是,石头底下,突然就出现了。”张明利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
屏幕里,一只小狗正朝摄像头这边看过来,眼睛里放射出两束刺眼的绿光。它腿脚显得有些僵直,像刚刚出生的小羊羔一样摇晃着往大厅门口走去。接着它出现在一楼走廊里,一步一步地往楼梯这边走来。
“它是不是找咱们来了?”汪洋显得有些紧张。
“好像是。”张明利也瞪直眼睛望着汪洋。
屏幕里什么都看不见了。汪洋扭过头去往门口那儿看了一眼,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这时,走道里传来很尖很细的“嘶嘶”声。张明利也扭头看着门口。
突然,门口外面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什么东西在推门!
汪洋和张明利面面相视,汪洋耳语似的说了句:“它在推门。”
“啊。”张明利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们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地倾听门口外面的动静。
墙上的电子钟“嗖、嗖”地走动着,在这一刻,好像整个大楼,不,整个世界,就只有钟表的声音,无所顾忌地、一下又一下地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明利和汪洋一直都没说话,好像在等待什么。
门口又有动静了,“咕咚”一声,什么东西倒在地板上,接着就听见一个小孩子凄惨的哭泣声:“嗯啊——嗯啊——”一声接着一声,就趴在门上哭的样子。
哭泣声像寒风一样从门缝里挤进来。张明利感觉身上一阵阵发冷,他看一眼汪洋,汪洋也好像冻僵了似的,一动也不动。
门上面是一扇玻璃窗,走廊里漆黑一团。
哭泣声突然停止了,接着听见“咿咿呀呀”小孩子学话的声音。又过了好一会儿,门口什么动静也没有了。挂在墙上的电子钟又“嗖、嗖”地走动起来,发出滴水一样的声音。
“我说汪警督,您也有害怕的时候呀。”张明利说话声音很小,怕叫外面的那个东西听到似的。其实他自己也吓得半死。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儿害怕。你说它是小狗吗?肯定不是。谁知道它会把人怎么样。”汪洋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都吓出冷汗了。”
“这家伙居然会学小孩子哭。”张明利说着起身蹑手蹑脚走到门口,耳朵贴到门上听了听,“没动静了。走了。”
“它去哪儿了?好像没回大厅里去。”汪洋看着屏幕。
“打开门看看?”张明利回头问汪洋。
“别,万一它在门口呢。”汪洋赶紧朝张明利摆摆手。
“它会把我们怎么样?”张明利回到屏幕跟前来,看着汪洋问。
“你先坐下来。”汪洋拍拍旁边的椅子,让张明利坐下,“我给你普及普及有关超自然事物的知识。据说这类东西分两种,一种是无声的,一种是有声的。无声的一般伤不了人,因为它接触不到人身上,大不了吓你一跳;有声的就不一样了,你可以看到触摸到它,它也可以看到伤害到你。我们常说的鬼魂之类就属第一种,也就是迷信范畴的东西。而这第二种就没那么简单了,现在好像还没人能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