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耀,”打开车门,“不去动物园,我想去另外一个地方。”
车子停在中央病院的大门前,解开安全带,她转头看向他,“你不去看看?”
苏耀笑着摇头,“不是有事情要办吗,我在下面等就好。”
他那副意味深长的样子让她有点惊讶,不过只是一瞬,没有再想太多。顺着楼梯向上,按照记忆里那个房间号找过去。门前的长椅是空的,里面病床.上的女人还在熟睡着。
黎少彦和韩芝星都不在这里,时间差不多,也许正在哪里吃饭。两人相对,谈着分开的这两年所发生的事情,互相说着对对方的想念——她不愿再继续想下去,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裴小姐?”
齐耳短发的韩芝星,笑容浅淡,气色并不是很好。一双眼很安静地看过来,却使她有些尴尬。
“少彦去买午餐了,”韩芝星接着说道,似乎猜透她心里在想什么般,“你要不要在这里等一下。”
“不用了,”心虚地笑了笑,“我没什么事要找他,只是来看看。我先走了。”
转身,刚迈了几步,身后却传来韩芝星有些急切的声音——
“裴小姐。”
她猛地停住。
“我妈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少彦不会在这里呆太久,你可以放心。”
诧异地转过头,“什么?”
“我没有想过要破坏你们的婚姻,少彦他只是——”
“他还没有告诉过你?”她打断韩芝星的话,顿了顿,才终于继续说下去,“我和他结婚的事,只是因为一个丑闻而已。”
是的,黎少彦爱的,一直都是韩芝星,不是么。
如果逃避可以解决所有的问题,如果逃避可以让她忘掉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她也就不会站在这里,不会有那种见他一面的冲动。
她只是做不到。
两个人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各怀心事地沉默。良久,韩芝星才终于轻轻说,“可是我看得出来,你喜欢他,不是吗?”
她愣住,没有回答,只听到韩芝星继续自言自语般地说下去,“两年的时间,我已经看不清楚他的想法——”
“他爱的是你。”不知道是怎样说出这句话,她只是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机械地叙述,“就算家里一直在反对,他也在生产那套天堂之吻。为了这件事他不惜放下自尊来求我,为了你,他心里一直都很难过。”
“所以别再对他有什么怀疑,既然误会冰释,就好好的在一起。他父母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准备离婚。”
一口气说完,心里像是被掏空一般很安静,很安静,静得连心跳似乎都变得微弱。从长椅上站起来,旁边的韩芝星已经陷入了沉默。
嘴角微微上扬出一个自嘲的弧度,裴天晴,你还真是送佛送到西。自动退出也就算了,还自告奋勇去当和事老,什么时候你开始做起这种倒贴的举动,真的有点像个怨妇。要一直这样下去,还是重新振作,答案显而易见不是吗。不要再把自己弄得这么不堪了,你的骄傲都在哪里,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潇洒离开,只要从此和他没有交集,一切都会慢慢过去。
他不是你的王子,你更不是他的公主。别再自欺欺人。
中央病院门前宝蓝色的法拉利极其拉风地吸引住了过往行人的目光,然而靠在车门上的男人似乎更加引起女性的注意。干净的短发,精致小巧的五官,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迷人的青春气息。脸上一直带着笑容,时不时地掏出手机看时间,却没有不耐烦的样子。
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不远处一个男人的身上,见过两次面,虽然从未说过话,却不知为何彼此印象那么清晰。
黎少彦记不清苏耀的长相,他只是认识那辆车。
在黎家大门前,裴天晴从这辆车里走出来,那一刹那他的心里突然烦乱得无法形容。
两个人对峙着,眼里都露出敌意。
时间定格,然后黎少彦转身,朝医院大楼里走去,只是刚迈了几步就停住。
他应该有预感的,从看到那辆法拉利开始,他就应该想到。大门前站着的那个身影似乎正在瞳孔里放大,有一种炫目的感觉,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在凝固。
想见她,一整晚,脑海里浮现的都是那张带着甜美的笑容的脸。
他什么时候已经习惯有她的生活。
裴天晴移开目光,快步从他身旁走过,手臂却被猛地拉住。
“我们谈谈。”低沉的声音,却透着一股急切。
她没有回头,只是站在那里,“谈什么?”
“我们不该是这样的,不是吗?为什么搞成这样?我承认我昨天脾气是不太好,我道歉——”
“我不接受。”
男人的眼睛睁大,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
甩开他的手,兀自向前走去,听到后面愤怒的喊声,“裴天晴!——”
蹬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黎少彦挡在她前面,眉头紧紧地皱起。
“你知道你有多奇怪吗,啊?为什么这样,说说理由,”薄薄的嘴唇抿起,顿了一下终于问道,“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见到我又躲开?”
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地说出心中的想法。
“你——
喜欢我?”
呵,原来已经那么明显了。
她突然很想笑,很想说,如今问这个问题,不觉得毫无意义么。
或者是要彻底摧毁她的自尊,让她连那一点秘密都留不住?
等到她承认喜欢他,再搂着韩芝星离开?
“天晴姐,我们该走啦。还没吃中午饭,我都饿的不行了。”苏耀带着笑意的声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似乎有些惊讶地看着黎少彦,“哦,你好,我是苏耀。”
男人冷冷地看过去,“我和裴天晴有话要说,你可以走了。”
她一下子笑出来,迎上那双让她曾心跳过的眼睛,“黎少彦,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总是这样自以为是,总是这样带着命令的口吻。他有没有站在她的角度考虑过,只知道大吼,只知道嘲讽,她的心压抑得就快爆掉了,他到底明不明白。
“我们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是。”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