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月玹就被嬷嬷叫醒,母亲也在房里。
月玹看着布满红纱的房间与院子,心里诧异,他们在自己熟睡时装点的吗?
府里的人大概是怕刚刚及笄的月玹见着如此大红,心里难过吧。但无论如何还是逃不开的,帝皇之言,谁敢负?
侍女走进房里,手中托着洗漱水,孔雀金钗,流苏花钗,金银饰物,大红罗裙,金边盖头……
月玹只草草的看一眼,难不成这些衣服穿上一月——从易都到月玄国的焕曲城该花上一月时间,索性现在是寒冬腊月。
月玹由琉璃伺候着换上婚服,坐在铜镜前,由嬷嬷梳婚头。
一支支金钗插发中,头变得重起来,发变得繁琐而精致。
接着该描妆了。嬷嬷替月玹扑粉,勾眉,描唇。
“嬷嬷,用朱砂色。”一直没开口的月玹突然开口。
嬷嬷手中的正宫红色唇纸抖了下。
丞相夫人点头。
侍女拿来朱红色唇纸,递过来。
嬷嬷替月玹描唇已经铺了一层底色,铜镜中的人红唇映出,倒真切起来。
“圣旨到。”
月玹一晃,嬷嬷的手一抖,那朱红画歪了嘴角。
一众人跪下,月玹心里忐忑,希望这道圣旨是弥留的。
“皇帝诏曰:沈氏嫡女,将嫁于邻国钺王,朕特封沈氏月玹为玉溪公主,愿伊人与夫白首偕老。”宦官的声线婉转柔和,却似利剑刺穿了月玹所有的臆想。
“谢陛下。”月玹接过圣旨,努力不让自己失态。
月玹再做到凳上,嬷嬷细心地擦拭着月玹的嘴角,重新描上唇妆。
待到月玹妆化毕,丞相夫人拿起首饰盘中的如意金锁,亲自替女儿戴上……
“吉时到,新娘上轿。”
丞相夫人替月玹盖上盖头,她的手抖得厉害,眼泪流了出来。
月玹的身子也在颤着。
“娘亲,女儿是去享福的。世人皆道钺王爷温和体贴……”月玹试着安慰娘亲,却声音沙哑。
琉璃扶着月玹上了轿。本来娘亲是想让月玹带着十多个丫鬟嬷嬷去钺王府的,月玹拒绝了,只带了从小长在身边的琉璃和奶娘赵嬷嬷——也就是替月玹梳妆的嬷嬷。
易都城内,红纱彩花铺满大街,当初帝皇迎娶皇后不过如此,如今嫁出氏族嫡女也弄如此阵仗,面子好大。
或者,当今帝皇可是沈家嫡长小姐的竹马,可得给她最繁华的婚礼——只是新郎不是他。
城门,送亲队伍长三里,昨日没人参加月玹的及笄礼,今日倒全来送亲,而队伍最前方,俨然一袭龙袍,金光刺眼。
这些,月玹都没见着,只听琉璃朝她说着。
月玹的婚轿走出城门二十里外,送亲队伍才停止不再前进。月玹多想掀起盖头,朝马上的人儿看一眼。
琉璃却道:“新娘的盖头不可自己揭……”又是一堆迷信的话。
月玹心里叹息。如何带着盖头在轿子中生活一月?
……
一月后,月玹的婚礼队伍过焕曲城护城河,进入城内。
城内只是简单地装饰了些红色,叫人怀疑是元日或者上元节剩下的装饰。一点比不上一月前的易都。
月玹是焕曲城的异乡人。
钺王府稍微贴了些喜字,结了团圆结、百花结。
进内城那日为元月十六,上元节刚过,护城河内布满莲花灯,是个喜庆日子,一切如算好一般。
当月玹的轿子在十里开外时,王府就放鞭炮爆竹,听得月玹又头疼起来。
“新娘下轿。”
跨火盆,跨马鞍,拜天地,送洞房。
月玹头疼得厉害,身子随礼数机械地走着,抬脚弯腰下跪叩首……没有情感,拜天地时月玹也能感觉到身边的人的冰冷。
婚房内才稍稍静一些。
“小姐,吃些糕点垫垫肚子。”琉璃将一小块糯米桂花糕递到月玹手上。
月玹将手伸进盖头里,吃起那小片糕点,非常甜……
夜半时分,房门被推开,空气中氤氲些许酒味,琉璃默默退下。
钺王一把掀开月玹的盖头,如意称在桌上一动没动。
还是该一生坎坷,月玹倒想讪笑。
月玹的唇红得滴水,脸惨白一片。妖艳异常,不似新娘模样。
今早,踏进城门后,嬷嬷半掀开月玹的盖头,为她又上了遍婚妆,粉底却不小心搽多了些。
“玉溪公主?这么一副死人模样,就是他们传的倾国倾城吗?”钺王勾起月玹的下巴,盯着她。
月玹别开目光,浅眉皱起。从没人说过她倾国倾城。
“看着本王!”钺王手中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月玹下巴长出潮红。
月玹依旧别开眼睛,朱红色的唇昭示着她的不屑。
钺王勾起嘴角。另一只手蛮狠地撕扯月玹的婚衣,力道很重。
月玹往里面躲,被挤到靠墙,再无退路,外衣已破碎,胳膊已经青紫……
月玹抑制着不喊不叫,别开脸。
脸又被用力的扳过来,朱红的唇被覆盖……
两行清泪从月玹的凤眼中流下,盘好的发髻散落,婚房的红烛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