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阿牛带着表妹小葵去逃荒。在路上,他们分别又结识刘宝和青青两名同乡。四个人到上海后,正逢广源缫丝厂新开张,要招收女工,小葵和青青就进了厂。阿牛去拉黄包车。刘宝则去码头扛包。从此以后,大家各自辛劳,十天半月见一次面。阿牛和青青相互爱慕,但因为生活艰难,把这份情藏在心底。
这天黄昏,阿牛劳累一天后,刚回到临时住的毡棚,小葵忽然跑来,见面就大叫一声:“表哥,青青让人欺负了。”小葵介绍,昨天夜里她们下工后回到宿舍,青青要去上厕所。厕所离宿舍有几十米路,中间是一段空旷地方。青青回来途中,突然从黑暗中蹿出一个人,把她拖到旁边一间废弃的旧屋里,捆住她的手脚,在嘴里塞上毛巾,又用一把刀划烂了她的衣裤……小葵她们见她好久不回,顺路去寻找,终于把她找到,那个流氓已经逃走。
阿牛顿时跳了起来,往缫丝厂奔去,但在门口他被挡住了,不许外人进入。直到过了几天,他才见到青青。从青青嘴里得知,她那天夜里被流氓划破衣裤,幸亏小葵她们来得及时,她没有被糟蹋。
阿牛听了,总算松了一口气。但他心里总有些不放心,他有一种预感,那个流氓没得手,可能不会罢休。果然,没过几天,阿牛就听说,缫丝厂又出事了,一个女工在如厕时遭到一个流氓的侮辱。阿牛火急火燎赶到缫丝厂门口,碰到刘宝也闻讯赶来了。刘宝平时老实怕事,对同乡不太关心,他是最近才听说,青青被流氓欺负了,今天又听说有女工被欺负,所以忍不住来探探情况。阿牛问守门人,那个女工叫什么名字。守门人轻蔑地说:“谁知道叫什么,反正就一个女人嘛。”阿牛顿时火冒三丈:“女人不是人?不是你家姐妹,你就不心疼吧。”正在吵闹,一个人走了过来,温和地说:“这位兄弟说得对,这些女工就如同我们的姐妹,我们应当关心她们。”
原来这正是缫丝厂厂长朱兴隆。朱厂长允许阿牛和刘宝进厂去看看。他们见到了受辱的女工,她受辱的情节与青青相仿,也是被拖到那间旧屋里,捆住手脚,嘴里塞上毛巾。她的内衣内裤不仅被划破,还被流氓挂在外面一棵矮树上,等厂里人找到她时,发现她全身****,一丝不挂。
女工说完,号啕大哭起来。
阿牛把拳头攥得格格响,他理解女人受这种侮辱,有多么痛楚。他问朱厂长,工厂难道没有保卫措施吗。朱厂长介绍说,工厂四面有围墙,夜里也有保安巡查。只是那个地方很僻静,平时也没有很留意。今后一定会加强保卫力度。
阿牛和刘宝又去找了小葵和青青。她们谈起这件事,也满脸恐惧。小葵悄悄对阿牛说,出了这两件事后,女工们都很害怕,本来以为进了厂是安全的,没想到在厂区里也会受流氓骚扰。阿牛只好安慰,朱厂长已经答应,今后厂里的保卫工作一定会加强的。
然而,就在下一天夜里,缫丝厂发生了一件更严重的事件,有两名女工夜里结伴上厕所时,又遭到流氓的攻击,其中一个被刀划破脸,还有一个被扎伤臀部。
阿牛在拉车时,听到这事,立即赶到缫丝厂门口。厂里女工很多,但阿牛总是不放心表妹和青青。他在外面等到天黑,终于见小葵匆匆跑出来。小葵知道厂里一出事,表哥就会很着急,特地跑出来向他报平安。
得知小葵和青青没事,阿牛松了一口气。但他心里琢磨,要不要让小葵和青青辞职,离开这个鬼厂子。正在此时,一辆汽车从里面开出,朱兴隆从车窗里探出头问:“是阿牛啊,你有什么事吗?”阿牛结结巴巴问:“朱厂长,你厂里发生这么些事,你查过没有?”“查过查过,不过,现在一时还查不出什么来。”“那个流氓,到底从哪里来的?”“当然是从外面翻墙进来的。”“那你……总得做点啥吧?”阿牛的意思,你这厂里总得采取点有效措施吧。只听朱兴隆嗯了一声:“这个我当然有数。”说着冲司机挥挥手,汽车开走了。
当天黄昏后,阿牛刚回到毡棚,刘宝来了,他对阿牛说:“我想来想去,觉得小葵和青青最好换个厂。”原来刘宝和阿牛想到一块去了。只是阿牛担心,一旦她俩离厂,再到哪儿去找工。刘宝则告诉阿牛,他昨天在霞飞路看见有家厂子在发传单,说是招收女工。
两个人决定分头行动,刘宝再去打听清楚,是什么厂。阿牛则去找小葵和青青。此刻已是夜里,缫丝厂的门卫不放阿牛进去。正好朱兴隆从里边走出来,一看是阿牛,就招手叫他进去。阿牛就先代表小葵和青青,向朱厂长提出辞工要求。朱兴隆摊了摊手说:“这样不好吧,如果你这两个同乡一走,别的女工也要走,那我这厂怎么办?”阿牛不由一愣,还是求恳:“别的人我也管不了,只求朱厂长行行好,让我表妹和青青走吧。”朱兴隆沉思良久,叹口气说:“好吧,看你阿牛这么讲义气,我就同意了。不过你先别跟别人说。”
阿牛也理解朱厂长的苦衷,厂里出了几桩怪事,女工们人心惶惶,只怕有许多人想离开。看来朱厂长对他还是挺照顾的。阿牛马上去找到小葵和青青,她俩当然同意。
谁知第二天阿牛去接她们时,门卫又不让进了。小葵匆匆跑来,隔着铁栅门对他说:“表哥,我们走不了,因为跟厂里有契的,不能随便离开。”“可是,朱厂长已经答应了啊,怎么他反悔了?”就在这时朱兴隆走了过来,告诉说:“阿牛兄弟,这是老板的命令,我也无能为力啊。”
原来朱兴隆只是厂长,而真正的老板叫郑一凡。正是郑一凡下令,不能放走一个女工。
“朱厂长,那这事该怎么办?”阿牛焦急地问朱兴隆。朱兴隆摊了摊手:“我也没办法,你最好去找郑老板。”此时小葵劝阿牛算了,她们就在这里继续做吧,小心一点就成。阿牛却隐隐预感到,这些事情的发生是很奇怪的,可能还会发生,他真的很担心小葵和青青的安全。可是所有的女工都跟厂里签了契,谁也挣脱不了。
不出所料,两天以后,缫丝厂又出事了,这次是大事,有两名女工被杀害了。
阿牛匆匆赶到缫丝厂,门外围了很多保安,连警察都来了,不许人靠近。得不到小葵和青青的消息,他很着急。忽然,阿牛认出其中一名警官常坐他的车,比较面熟,他连忙凑上前去打听情况。警官悄悄说了遇害女工的名字,不是小葵和青青。
虽然松了一口气,但阿牛还是下了决心,一定要让小葵和青青离开这个厂。
第二天,阿牛来到缫丝厂门口,提出要见郑老板。朱兴隆闻讯出来,他告诉阿牛,郑老板并不在厂里,而是住在南京路的别墅。朱兴隆低声说:“兄弟,我劝你还是别去,郑老板可不是我,会这么客气地接待你吗?”阿牛明白朱兴隆的好意,一个大老板怎么可能听一个车夫说话。可是为了替表妹和青青着想,他还是决定去试一试。阿牛来到南京路,找到了郑老板的别墅,刚想走近,院墙的狗洞里猛窜出一条狗,狂吠着向他扑来。他连忙以车作掩护,和狼狗周旋。里面有人听到动静,开院门出来了。
那人喝回了狼狗,问阿牛有什么事。阿牛见这人气度不凡,试探地问道:“你是郑老板吧,我有事求你。”就把自己的要求说了一遍。
郑老板一听,立即虎起了脸:“不行,凡是进我厂的女工,都跟我签有契约,虽然算不得卖身契,总得严格执行。我不会放人的。”阿牛是有备而来的,他提高了声音:“郑老板,她们是跟你签了契,但最近你厂里连连出事,你怎么让她们安心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