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扯什么呀!她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她在海轮上和我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这姑娘聪慧、智商高呀,可是个千里挑一的人才!和她分手后,我一直希望再见到她,可没想到你老郎来了个金屋藏娇啊!”
“我藏什么娇呀!是我把她招进特校的。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给你留下了这么强烈的印象?”
“她以后可能会是个密码天才,是我俩用得着的人呐!”
“你未免夸大其词了吧!她刚接触特工训练,刚通过无线电收发报考核,从没接触过密码,说她是密码天才是不是太离谱?”
“我是言而有据。”
“我愿听其详。”
“在甲板上见到了Jane,我马上被她的风韵所倾倒,主动和她握手后说,小姐气质高雅、仪态万方。我一直发现你在甲板的躺椅上看书,如此潜心好学,心无旁骛,令我敬佩。今日相逢相识,真是幸会。”
“她没回话?”
“她听了我的话,笑出了两个酒窝,真是迷死人。她说:‘先生口吐珠玉,称赞不绝,叫人受之有愧。但我也必须承认,任何一个女人听了先生这样的赞美,心里都会泛起甜蜜的涟漪。’我当时就夸她真会说话。学先生的样子呗!她咯咯笑道。”
“就凭这几句溢美之词就下结论?”
“你急什么?我见她看一本《乔叟密码》,心里就有点吃惊,你说现今
的女孩子有几个看这种书,我接过来随便翻了几页,目录中的《星球概述》、《星球的赤道立即映入了我的眼睛,一个女孩子看这样的书,一定有独特的爱好,一定与众不同,一定有学问。于是我问她在英国留学什么专业?”
“她说学什么专业?”
“她告诉我学西方文学。她说在西方文学中,她对英国文学最感兴趣。‘乔叟’研究是她主攻的课题。她指着乔叟的书说,没想到他不但是个伟大的文学家,还是天文学家和密码编制专家。更为有趣的是,他在《星球概述》这本书的附录《星球赤道里,还给其中几个段落进行了加密,给四百年以后的研究者们出了一个大大的谜题,她说她就是后世众多猜谜者中的一个。她为了解开乔叟设下的谜,可谓费尽心思,整日冥思苦索啊。”
郎玉昆叹道:“她也是掉进密码世界里了。”
“她的话让我大为惊讶,我对她说:‘Jane小姐,密码学高深莫测,非有超人智慧者而不得入门,小姐有心闯密码阵,可见智商非同一般。’没想到她却谦虚地说:‘我只不过是为了探密乔叟,自学了一点皮毛东西,哪里是什么高智商。’你听听,这女孩既绝顶的聪明,又是难得的谦虚,这样的人如果在你我手下工作,你说我俩这次为委座编制密码会有这么困难吗?”
“难怪主任对她这么欣赏,原来你俩还有这样一段有趣的交往。那我回去就告诉她。”
“不,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你那个红颜知己,就说有个魏纳明教授在找温芃,叫温芃方便时务必回电话。”
郎玉昆只好当着魏纳明要向美莹接电话:
“向教官吗,我明天就回长沙。”
“你这次回来倒快啊。”电话里传来向美莹甜甜的声音。
“和我共事的魏纳明教授曾和特校的温芃学员在留英回国时有过一面之交,但印象深刻,他叫我们赶快通知温芃,让她能尽快给教授打电话。”
“魏教授是你什么人,他的话你就这么听?还特地打长途来通知我……”向美莹一连串地甩出了几个问题。
郎玉昆不好意思地瞅瞅魏纳明,压低声音说:“向教官,这些事你先别管,先按我的话去做,我回长沙再向你解释,回答你提出的问题。好吗?”
“校长大人的指示我去办就是。”向美莹的声调显得酸溜溜的。
郎玉昆这才放下电话,魏纳明笑道:“看来你的这个红颜知己也不是个等闲之辈,对你管得还很严嘛!”
“主任别误会,她多疑多虑只不过是职业习惯,因为我不敢亮主任的身份,所以她就多问了几个问题,主任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能理解,不会见怪,人们不是常说不知者不为罪嘛。我还真得感谢你俩,让我和温小姐重逢有望,我这心里真是喜呀。”
“如??温芃真的在密码上有天赋,主任准备怎么用她?”这才是郎玉昆心里最关心的问题,他没想到魏纳明家中的一张照片让他已经到手的宝贝可能会脱手。
“你不想想,今后成立中美技术合作所,美方必定要我们提供无线电通讯奇才和密码编制高手,咱们手中如果多有几个温芃这样的人才,咱俩在友方的心目中地位是不是更会提升一些。”
“你是说把温芃推荐给即将成立的中美技术合作所?”
“这是一种安排,也可以直接推荐给委座的政策理论研究室,这个室可是管我们密码编制小组的顶头上司啊,如果室里有了我俩的亲信,今后,还能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你我?”
“主任果真是深谋远虑,让郎某佩服得五体投地!”
“咱俩之间就用不着这样互相吹捧了,只盼温小姐真是所需之才,以不负我俩厚望才好。”
“既然是缘份,那她就一定会是你所需之才!”
“那就更好!那就更好!”
向美莹接过郎玉昆的电话后,没有去马上告诉温芃,而是冷静思考郎玉昆为什么急急地给她打这个电话,不用问,这个魏教授绝不是个在大学做学问的人,肯定与军统有关,要不然怎么能和郎玉昆相识,她本来对郎玉昆突然奉召去南京就心生狐疑,现在又突然冒出个魏教授要和温芃通话,这里面的问题就复杂了。对于温芃,向美莹不用怀疑,这个女孩虽然有诸多过人之处,但她毕竟和军统内部没有更多更深的牵扯,现在郎玉昆连夜打电话,就证明这个姓魏的一定在打温芃的主意,这就更加证明了魏教授的神秘,此人愈是神秘,那么郎玉昆此行去南京的任务也必定神秘。那么他们在究竟搞什么鬼呢?向美莹是想得头疼都想不明白,她忽然心生一针,既然要她通知温芃,何不从温芃嘴里探听一些魏纳明的情况。她一时大快,这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特校熄灯号吹响前,向美莹找到了温芃,把郎玉昆在电话里通知她的事情给温芃讲了,温芃听了以后侧着头想了半天,好像是没记起魏纳明其人。向美莹只得提醒她(当然这些情况也都是郎玉昆在电话里告诉她的),此人是她在回国的海轮上认识的,并还和他在海轮上合影……
温芃一听这才猛然想起来,拍手叫道:“是魏纳明教授!我俩只一面之交呀,他为什么要我和他通话?”
“是呀,我也觉得奇怪,肯定是你有什么特别之处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才想和你联系。”向美莹边说边留意温芃的神情。
“我有什么特别之处,不就是我那天看乔叟研究让他觉得稀奇。”
“你看的是乔叟研究?”
“对呀!你也觉得奇怪?”
“乔叟不是英国奇才么,既懂文学,又懂天文,还懂密码……”
“是呀,向教官您知道得真多!或许是我对乔叟的兴趣引起了这个魏教授的兴趣。您说我应不应该和他联系?”
向美莹莞尔一笑:“郎校长在电话里不是命令的口气,致于你和他联不联系完全取决于你。你说呢?”
“我觉得也是,这事来得太突然,我得认真想一想。”
和温芃分手以后,向美莹回到自己寝室向中统CC拍发了一份电报,她在电报里表述了自己的如下判断:此次郎玉昆赴南京一定与军统的密码工作有关,突然出现的魏纳明很可能是军统的密码专家,目前他们在搜集密码人才,证明军统近期在密码问题上肯定有大动作。
与向美莹发报的同时,温芃也在仔细地分析敌情,在海轮上偶遇的魏纳明时隔数年找她,而且是通过郎玉昆找她,那就证明姓魏的是军统的骨干无疑。当初他对她最感兴趣的是她研究乔叟的密码谜题,那么现在找她也许和密码有关,因为除此以外,他实在没有找她的理由,这个突然出现
的情况必须马上报告延安,也好决定最终她是不是和他取得联系。
由于延安命令暂停电讯联系,温芃只好命令桂云标向常卫国发报,不久便由他转来翁海潮的电报:山丹丹,老板看好你报的行情,人和货都是上等,望你在恰当时机,见人接货,把生意做大。
这份破开的密电,不知情的人还是看不太明白,可温芃看后却心里十分亮堂,上级非常重视新出现的魏纳明,并指示她在适当时机接近她,并摸清他的底细,并进而搞清敌人的新阴谋。
延安的指示让温芃有了主心骨,她没有马上给魏纳明电话,她要吊吊他的胃口,看看他在她不回电话的情况下会有什么新动作,如果他有更主动的表示,那就肯定证明敌人找她一定是另有所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