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四周,连把扫帚都没有,墨儿只能半跪着,用自己的衣裙,兜起墙角边上的沙土,将沿途的血迹一点一点仔细埋没。
汗水,尘土,还有血污,使得原本靓丽端庄的大家小姐霎时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经过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基本上,已经看不出来时的痕迹,这时山坳中也传来了马蹄声。
墨儿赶紧跑回受伤男子的身边,摇醒已经处于昏迷边缘的男人:“公子,他们来了,怎么办?”
“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至于能不能得救,就要看神的旨意了!”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个受了伤血快要流光的男人,他们能否逃过一群饿狼的追袭,真的只能看的神的旨意了!
墨儿吃力地把男人搭上自己瘦弱的肩膀,茫然地望了望四周,残垣断壁之中,看不出哪儿有适合两个人的藏身之处!
最后,墨儿选择了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一丈多高的整块黑色岩石,被风沙打磨着光润圆滑,黑色的碑面上刻着几行铭文,那文字墨儿闻所未闻!
“公子,休息一下!”
墨儿把受伤的男人挡在身后,以一种练武之人看起来极为可笑的姿势双手握着匕首。
命运的神奇之处,就是总能在意想不到的时刻,把两个看起来毫不关联的人联系在一起。
一天之前,他们两人,一个是北齐高高在上的亲王,一个是将军府深居简出的少奶奶,他们素不相识,但是一天后,他们确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的两只蚂蚱,生死相连!
拓跋孤鸿半眯着眼,忍着疼痛带来的折磨,看着像是母鸡捍卫小鸡似紧张的陌生少女,眼里有点模糊!
生于王庭之家,长于阴谋纷争,从未被人如此保护过,而且这份保护还是来自于一个素未平生的少女!
她的背影看起来羸弱瘦小,纤细的手臂由于紧张而微微颤抖,她的头发乱了,衣裳脏了,但是不知怎么的,那个小小的侧脸在这样的一个生死未卜的午后,看起来却美得如此惊心动魄!
“我叫拓跋孤鸿,你叫什么名字?”
伤口还在流血,力量正从涌动的伤口不断流失,预感到自己清醒的时刻已经不多了,拓跋孤鸿急迫地想知道这个少女的名字。
这是一生中,他遇到的第一个没有任何目的,发自真心关心自己的人,就算是死,他也要记住这个少女的名字!
拓跋孤鸿?
这个名字好熟悉!
墨儿低头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起来在哪里听过!
本来按照礼法,女子名讳不得随意告诉他人,但是,墨儿看了看一身是血的拓跋孤鸿,这男子和自己也算是生死之交,对自己又有救命之恩,告诉他应该无妨吧。
于是,墨儿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行礼:“我叫苏墨儿!”
“苏墨儿!苏墨儿!”
拓跋孤鸿在口中一连默念了两步,将这个名字深深地在心底铭刻而后心满意足地闭眼昏迷过去。
“拓跋公子……”
墨儿刚想把拓跋孤鸿再次摇醒,这时,嘈杂的叫骂声传进她的耳朵。
抓着匕首的纤纤玉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她用力地咬着下嘴唇,就连咬出了血都没有察觉!
神似乎是眷顾这一男一女的。
男人们绕着残破的古城跑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血迹和马蹄的踪迹,以为他们二人并没有在城中停留,立刻朝着城外的方向追了出去!
当听见他们的马蹄声消失不见后,墨儿的身体就像是一片从枝头无力坠下的落叶,重重地跌落在地。她松了一口气,转过身,摇晃着拓跋孤鸿的身体。
但是这次,拓跋孤鸿怎么也叫不醒!
“坏人已经走了,你可千万不要死啊!对了,水,你应该喝点水的!”
嫁进西门家的两年,使得她也稍稍懂了一些一般少女不知道的事情。
至少在人受伤大量失血后,第一件重要的事就是补充水分这一点墨儿很清楚。
只是,眼下马儿已经受了惊,跑远了,要找水谈何容易!
“拓跋公子,你在这儿稍事休息,我去找点水谁来!”
将拓跋孤鸿放倒在地,换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墨儿便开始四下找水。
古城中是有不少深井,但是无一例外,每一口井早已干涸,被沙土填没,无奈之下,墨儿只能壮着胆子往山坳深处走去。
山坳中,怪石嶙峋,寸草不生,荒芜一片,只有头顶偶尔盘旋着几只甚为丑陋骇人的秃鹫,发出令人心寒的叫声。
死一般的寂静中,墨儿只能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
没有时间害怕,她只想着石碑下的拓跋孤鸿还能坚持多久!
但是,目光所及之处,均是一片荒凉,没有半点绿色,水,在这儿,似乎成了一个奢侈的念想。
就在墨儿神情沮丧,准备出城再去碰碰运气的时候,一只小小的壁虎从墨儿的鞋面上一跳而过,吓得墨儿失声惊叫。
壁虎被这尖叫声也吓了一跳,于是很快地消失在石缝中。
墨儿看到一幕,心里突然一阵狂喜!
壁虎,以蚊蝇等小虫为食,它能在这儿出现,说明此处定不乏蚊虫,那就也说明这儿一定有水!
墨儿再度寻找起来,只是这一次,她找的更加细心了,连石缝中央也不放过!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一条狭长而隐蔽的石缝中,墨儿的手指摸到了一股潮意。
碍于石缝狭窄,任何容器都进不了,墨儿只能将手中的瓦罐丢下,脱下自己的罩衫,一点一点伸进石缝中润湿,浸足水分后挤到瓦罐之中,周而复始,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接满了一罐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