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他,射他,抓住他,族长有重赏!”
由于是马背上平添了一个人,速度很快就缓了下来,任是男子把鞭子抽得多快,他们与追捕者的距离却越来越近,墨儿几乎已经可以看见那些手持弓箭的追兵的马蹄了!
“公子你放下我吧,这样会拖累你的。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
墨儿实在不忍心因为自己的关系,而使得这个男人无辜被杀。
她天真地以为,事情就像她想象中的简单!
但是那个男人却一口拒绝:“我此刻放你下去,你不仅仅会死,而且还会死得很惨!”
狄奚部落的那些男人是北齐广漠草原上出了名的败类,残暴好色,看到女人,就像是秃鹫看到了死尸。女人到了他们的手中,受尽侮辱,生不如死,更不要说是这个细皮嫩肉,弱不禁风的元女,定是小命难保!
“可是……”墨儿不明白他口中死得很惨的意思。
“不要说话,前面有个山坳,我们进入躲躲!”
前方有个黑黝黝的山坳,山坳有个荒废的古城,那里地势复杂,巷道迂回,是个以少胜多的绝佳之处。
想及此,男子,从后背上抽出五只羽箭,夹在五指中间,弯腰后仰,拉弓引箭,倒射齐发五箭。
随即,身后五个大汉的身体重重着地,发出几声闷响。
也正因为如此,墨儿的身体暴露在外,一只十字箭头的羽箭旋转着向墨儿的头部袭来,飞速行驶中,带着惊悚的哨鸣。
墨儿看着那箭头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但却无能为力,只能紧紧地闭上双眼!
但是最后一刻,当十字箭头离墨儿的双目仅有丝毫距离时,箭身却奇迹般的停住了!
一直有力的大手握住了箭尾!
那个男人竟然赤手空拳抓住了极速飞来的箭!
短短一个时辰,他又救了自己一命!
墨儿刚想开口跟这个已经救了自己两次的男子说一声谢谢时,突然发现,他的身子重重一震。
而后,墨儿感觉到自己脸上沾染上了温热的液体,有红色的薄雾从眼睫毛上淌下,她伸手一摸,她的满脸竟然都是滚烫的鲜血。
墨儿昂起头,只见那男子右下腹鲜血汩汩地流出,银白色的倒钩箭头在一片映红中闪着银光。
他中箭了!
是的,刚才,男子为了抓住那只箭,而探出了身子,把自己的身体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了危险之中,身后的敌人当然没有理由放过那一瞬间的大好时机!
马还在往前狂跑着,因为只要进到山坳中他们才有活命的机会。但是剧烈的颠簸使得男子的伤口进一步恶化,他惨白着脸,咬着牙,双手抓着缰绳,继续催促着胯下的坐骑!
“小姐,你看到我马鞍上的小袋了吗?”
“是的,我看见了!”
“那是铁蒺藜,你帮我撒在我的马蹄后,记得要看准了,里面没有多少!”
本来,这袋铁蒺藜这种东西他从没打算过用,这种暗箭伤人的手段,就像是在勇士的背后使刀,太不光彩了!
但是,现在关系着两个人的命,男人也顾不上这些了!
虚弱的他已经没有任何力量再转身了,仅仅握着缰绳就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只能借助了墨儿的手了!
拉弓射箭这种事情墨儿是不会做,但是要谈把暗器撒得均匀一点,墨儿倒是有几分天分,她一面想象着农夫播撒种子时的姿势,一面将满是铁刺的铁蒺藜,贴着地面悄无声息地均匀撒了出去。
没有多久,身后便出现了人仰马翻的场面!
受了惊的马匹不顾主人,四下跳攒着,为两人的逃亡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残破的古城,经过几百年的风吹雨打,日晒雨淋,大多都没了屋顶,只剩下残垣断壁,干燥的空气中安静得只听见风声!
在确认暂时安全之后,那男子终于松了一口气,仰面从马背上倒了下去,沉重的身躯,激起一阵尘土。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坠马使得男子的伤口被撕裂,鲜血,从伤处汹涌而出。
头一回和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距离如此之近,也是第一次直面死亡的威胁,这让墨儿又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但是只要一想到这个男人是为了救自己才会落到如此下场时,她又重新变得坚强起来。
再说,西门家的女人怎可如此无用?
咬牙,墨儿决定暂且放下男女之别,摸上男子精壮的腰身,从后腰抽出一把镶嵌着猩红火濯石的银质匕首,宝石的明艳光彩,在阳光下灼灼生辉!
这时,墨儿才有空看了这男人一眼。他大约二十左右的样子,有着一双北齐男人典型的狭长双眸,透着鹰一般的锐利,据说那是因为草原辽阔,北齐人总是眯着眼睛眺望远方的缘故。
但他的长相和一般的游牧民族的族民却大不相同,他的皮肤偏于白皙,脸型瘦长,带着南方人独有的儒雅和风度。
他的五官,精致却不失坚毅,从他的穿着,神态,还有那把昂贵,精细的匕首来看,他应该是个出身高贵的贵族!
抽出男子腰间的匕首,墨儿扯起自己鹅黄色的裙裾,寒光闪过,一块柔软的布料从裙裾上滑落。
按住男子流血不止的伤口,粘稠的血液很快沾染上墨儿凝白的芊素小手,男子半睁开双眼,声音有些微弱:“快去把地上的血迹整理掉!”
墨儿抬起视线,惊愕地发现,来时的路上,一路鲜红的血迹斑斑,就像是一条醒目的红色路标,无疑是在给后面的追兵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