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内裤情缘
如果杀人不算犯罪,萧珞绝对会放弃所有的修养,狠狠勒死眼前这个诡异的女人。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更糟的是就算有如果,他现在也没有空闲的手可以用——因为,他的手里尚还握着她的内裤!
一想到这里,有股灼热泛上脸颊。萧珞尴尬得有话不知道该怎么说,有火不知道怎么发,只差没在自己青中带紫的脸上刻上“生得伟大,死得销魂”八个大字作为哀悼。殷凌看他气成这样,略有些心虚,底气不足地想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抚,却被他下意识的避开了去。凌空的手搁在空中,难堪至极。
顿时,尴尬的气氛更加弥漫,瞬间冲散了刚才的起伏不定,也冲走了殷凌脸上淡淡的笑。
“对不起。”她干脆地收回了手,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使劲的在裤子上擦着。见他依旧一声不吭的,她也冷冷淡淡地补充了句,“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措辞不当,你多包涵。”
萧珞沉默了一会儿,才意思意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一脸谨慎地左右观望了下,在确定没人经过后,才霹雳闪电似的把内裤火速地塞了过去。殷凌反射性地向后一跳,优越的运动神经抢在反应之前有了动作。回过神来才发现,他的手正紧紧抓着她的蕾丝内裤,凝滞在空气中,骨节处甚至有青筋凸起。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对上了他的视线,发现他正咬牙看着自己,明明是恼怒的,却楞是没有发作。
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殷凌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在意有些傻冒,这个冰山脸的家伙不原本就有点孩子气的小别扭么,她先给了他困窘和难堪,又有什么可计较的?
她突然出手,接过他手中的内裤,随意地往裤子口袋里一塞,然后强硬地抓过萧珞的手,拉着就往外走去:“去吃夜宵,我请客!”
萧珞一时不察,被动地跟着走了不少路。待回神站定时,他才发现自己竟一路跟着她走到了宿舍口:“喂,放手,我不去,你……”
他强势的声音,骤然消失在她突然拿出内裤的动作中。只见殷凌语带威胁地眯起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别啰嗦,让你去就去!女人很小心眼的,你刚才给我难堪,我不吃一顿气平不了!你要不想让我把内裤塞到你裤子里,就别像个女人似的扭扭捏捏!”
说完,她帅气地转身,拖着萧珞就往外走。这个时候,通常会有一个大叔拉着板车在校医院后的小拱桥边违规贩卖,都是些不怎么卫生的食物,例如麻辣烫、牛肉粉丝,卤肉香干之类的,口味不算怎么好,但在小吃街建立之前,那是嘴馋者的秘密基地!
自打她在一次痛苦的迷路事件中幸运地结识了它后,它便是她们寝室的圣地,晚归的室友常常会去造访,顺便外带。在崭新却寂寞的紫金港,这也算是别有特色了。熟门熟路地找到隐蔽的摊子,殷凌抓着萧珞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反而她指着锅内沸腾的香干,对大叔热络地打着招呼:“给我来十串香干,八串打包,两串现吃!”
大叔一看是熟面孔,又给了桩“大生意”,二话不说给装了袋,还好心情的话唠:“呦,小姐妹,真当好胃口,男朋友也长是正啊!”
殷凌嘴角一弯,故作憋屈:“他哪里是我男朋友了?你看看他那副脸,臭得可以用来熏豆腐了!我看啊,他给大叔你打打下手刚好,以后你卖臭豆腐可省本钱了!”
大叔闻言哈哈大笑,可当他看到殷凌勇猛地在两串现吃的香干上,发了狠似地狂添辣椒酱,那脸色可谓是由红转青,由青至白:“小姑娘,你撒噶许多(你洒这么多)不怕上火啊!”
殷凌当着大叔的面,美美地咬上了一口:“辣就要辣得够味,放心啦,我就洒这两串,不会让你破产的!”
大叔见状也不好发脾气,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对始终冷着张脸的萧珞道:“小伙子,女朋友吃得那么辣,你小心她上火哦!”
殷凌闻言,哇哇大叫:“大叔,你这么小气不好,小心媳妇儿晚上给你睡冷板凳!”
冲大叔做了个鬼脸,她扔下钱抓着萧珞跑路。直到回到拱桥边,才咂着舌头含着泪把另一串超辣香干塞进他的手里:“尝尝!”
萧珞低头看了眼取代她柔荑的香干,完全无兴趣地说道:“我不吃辣。”
“我知道啊!”殷凌直白地说道,在萧珞的目光对上她时,再咬了一口手上的香干,卷着舌头哼哼唧唧,“不吃辣才好,因为,这样才可以光明正大的流眼泪啊!”
萧珞微微一楞,有些复杂地看着她,而她却只是粗鲁地抹去了眼角似有若无的透明,犹豫了许久,终究低声出口:“苏樱学姐……我看到她去约会了,你何必在那里自找痛苦。”
住在蓝田学园的他会出现在距离不算近的青溪学园,理由甚至不用猜。殷凌在他开口之前,随意地笑笑:“其实,我很羡慕你,可以这样执着地喜欢一个人。”
不是不求回报,只是就不管怎么受伤都舍不得离开。萧珞爱苏樱,从不勉强,从不强迫,只是默默地守着,年复年,日复日。
转身,她大步地离开,仿佛想要从那团牵扯不清的感情漩涡中挣脱。只是终究,她做不到那份豁达,还是没能忍住地回了头:幽幽的树影中,惟他独世而立,那挺拔的身姿配着一根豆干,合该是可笑至极。然此时此刻,这不协调的俊雅,却那样诡异得融合在冰冷的月光中。或许,像他这样的男子,生来便该是如此孤独的。
那个晚上,殷凌偷偷躲在不远处的大树下,定定地望着那个寂寞的身影,很久、很久。直到看到他小小地啃了一口手中的豆干,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比他先落了泪。心里渐渐涌起一股压抑不住的情感,悲伤如水倾泻,却关不住闸口。
回到宿舍的时候,门虚掩着,内里正爆发出一阵生猛的笑浪。殷凌站在门口努力调试着心情,却在童撤前仰后合地吞吐出“内裤”二字时,吓得差点没摔趴出去。所幸运动神经足够发达,她一个趔趄就缓住了冲劲,只不过人却是提前进了房间。面对一室了无形象的室友齐齐聚来的目光,她尴尬地嘿嘿一笑,然后双手呈上豆干,做朝贡状:“吃吧,我买的!”
焦点转移成功!三只狼爪从不同方向同时伸了过来,将她们可能提问的嘴巴塞得满满的。殷凌见状,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女人对零食一向没什么抗拒力。她拿起残留的豆干大口咬着,试图冲去嘴里灼人的辣味。
童撤奇怪地看着颇有饿死鬼架势的她:“殷殷,你不是说要洗衣服么,怎么放着脸盆不管,跑出去买东西吃了?”
突如一击,正中软肋。殷凌一口气没缓上来,差点被豆干噎死,她掐着脖子不停的咳,圆瞪的眼睛满是泪水,吓得室友们连忙找水喂她,顺带忽略了她眼睛微红的问题。好容易喘直气,她像打了场仗似的疲惫,瘫倒在椅子上,被迫撑开的口袋微鼓的感觉刺激着神经,让她的心跳顿时慢了半拍。
许是心虚了,殷凌很是刻意地引导着话题:“你们刚才笑什么呐,我在一楼就听见你们的巫婆笑了!”
童撤抿着嘴,看了眼迅速别开脸的李茜,才莞尔地说道:“我们刚才在说缘分呢。”
缘分?缘分有啥好笑的?殷凌看着童撤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该送往第七人民医院(杭州市惟一的神经病院)的孩子。童撤被她看得郁闷了,关子也懒得卖了:“李茜抱怨说开学快一个月,再几天就赶上放国庆放假了,家里远不方便回,可呆在这儿也没事做,男人都没一个,这日子没法过了。话才刚说完呢,她美美的胸罩就代主出征,给她找男人去了!”
李茜强烈抗议:“胡说!明明是你撞到我,我的胸罩才会掉下去的!”
哈?殷凌呆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一反应就从凳子跳起来了!她指着一脸羞愤的李茜,惊讶地问道:“什么?你也把内衣给掉了!”
也?三双疑惑的眼睛,同时转到了殷凌的身上。童撤吞了吞唾沫,不敢置信地抬高下巴:“殷殷,你……”
殷凌捂嘴不及,只能悲愤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蕾丝小裤裤:“略有不同,她上我下,我是内裤失守!”
李茜伸长脖子一瞄,呦,也是蕾丝的,跟她正好凑一对儿了!
吴夏雪则调侃中更带八卦:“殷殷,如何,你的小裤裤有没有给你也网络个美男啊?咱小茜的蕾丝可是为她找了个命中情人啊!”
李茜气得跳脚:“命中个p!我再怎么也不会找个秃头!”
童撤可不同意了,凉凉地说了:“你以为这年头随便怎么一挥内衣,就能正罩脑门的么?这是缘分,不可逆的缘分,小茜茜,你就从了他吧!其实秃头也没啥不好,停电可照明,夜路走不怕!”
殷凌抽搐地看着李茜狰狞地追着童撤满宿舍跑,突然觉得自己能罩着萧珞,还是挺幸运的。倘若一飞舞的内裤真能拉起缘分的线,那么……她低头看着手中揉成一球的小裤裤,脑海中荡漾着萧珞羞窘的表情,嘴角控制不住的,轻轻上扬。
吴夏雪惊讶地看着她甜美的笑容,怎么也不明白两个女生的打打闹闹,竟能让男孩子气的殷凌露出这样一个腻味儿的表情:“殷殷,你该不会真套着帅哥了吧?”
李茜和童撤一听,立马停了手,一脸好奇的看着显然有些奇怪的她,这厮难不成和帅哥吃东西去了?传说中的……内裤情缘?
殷凌只是神秘地一笑,将中指放在唇间,比了个嘘声,压低了音量,道——“佛曰:不可说。”
崩!三个人,六只爪子,同时伸向了左扭右闪的殷凌:“你!找!死!”
殷凌在她们的合力的袭击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些流过的泪水,心中缺失的一块,在这一刻似乎都随风而去,只留下银铃般的笑,如歌缭绕。
这一夜,殷凌睡得很好。沉入梦境中的她,一脸甜蜜。
梦里,有一个挺拔的男人握着她的手,望着她的眸光坚定而温柔。
他说:“殷殷,我要和你一生一世,绝无背叛。”
一生一世么?殷凌美得心都要融成一滩春水了。她挽着他的胳膊,甜甜的说了声:“好,我嫁给你。”
然接下去的不是满天花雨,而是一个歇斯底里的巫婆音,撕破空气,捅进耳膜——“好?好你个鬼!你要嫁我还不娶呢,一大早的,做什么春梦!”
殷凌差点被震翻下来,一个咕噜爬起身,发现下头站着一脸怒容的童撤,正捏着她那条姻缘的内裤,抱着她的被……呃,她的被子和裤子怎么上她那儿去了?
童撤瞪着仍在状况外的傻大姐,搔着脑袋一脸无辜。人说胸大无脑,现在看来,飞机场的脑子也没发育的多健全,认命地将东西扔回去,她开始打点自个儿:“动作快点,这么热的天,就你能耐了,睡得昏天暗地的,别忘了少爷约了我们吃午饭!”
殷凌转头一瞄,居然十点半了,好在今天是周末,只有下午有课。迅速将被子揉成一团,制造被折好的假象。头一低,又望见了那条内裤。
指尖忍不住磨过丝滑的面料,红晕悄悄浮上脸颊,她想这辈子都办法再穿上它了。只要想起它曾罩在萧珞俊脸的脸上,就无法再若无其事地让它贴上自己最私密的部位。那实在……太羞人了!
童撤狐疑地瞄着她诡异的表情:“你怎么还在那儿荡漾呢,到底梦着什么了?”
殷凌连忙将内裤塞到枕头下面,这才故作坦然道:“咱梦着布拉特•皮特说他暗恋我很多年,还使命抱着我大腿问我嫁不嫁,我看他这么可怜,就意思意思随便答应了下。”
吴夏雪闻言,倒抽了一口冷气:“殷殷,你真是不花痴则以,一花痴就惊天动地啊!”
殷凌只是笑,哼着歌走进卫生间。关上门,才捧着烧出满颊红晕的脸,腿软地蹲到地上。其实她并没有看见梦中人的长相,只是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那个人,是他。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看着自己抓着的新衣服,有些丧气地垂下了肩。不是想陷入混乱,只是越想逃开,就越是泥沼深陷。剪不断,理还乱。
出门的时候,殷凌终于在室友们的威逼下穿上了那件白色雪纺连身裙。简单的剪裁收敛了本身的淑女气息,反为清爽的她增添了些活力,而胸前的蓬松设计正好掩盖了她的不足。她的腿修长漂亮,长期裤装的打扮让肤色较其他的地方白皙,搭上童撤送的中跟凉鞋,颇有几分惑人。
只是那股不习惯造成的不安,让殷凌一直止不住扭捏,直到对上联谊寝室的男生们那惊艳的目光。郭家依旧和过去一样,不带暧昧的赞扬:“殷殷,你穿裙子很漂亮呢。”
殷凌有些不好意思,紧张地又去拉扯全身上下惟一不显协调的短发,恨不得它能多长出几寸。留长的欲望在刹那滋生,一向怕麻烦的她竟也开始向往一头青丝如瀑。她不安地瞄向依旧站在最后面的萧珞,他和过去一样,冷漠疏离,淡淡的仿佛和谁都不熟。
看来昨晚的事,并没有影响到他。殷凌的唇边绽着淡淡的苦涩,却又自我安慰:这样也不错,至少他没有太难过。
将目光重新放到了郭家身上,她俏皮地吐了吐舌:“真的么?其实我很不安呢。”
宫子板着脸,一反常态的安静,突然上前拽下她拉拨头发的手。然后在别人诧异的目光中,迸出一句:“已经是草坪了,还想整成灯泡不成?”
气氛一窒,然后是童撤率先喷出的爆笑。殷凌没好气地瞪眼,可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模样,不知怎的,也跟着大笑起来。郁闷的心情仿佛台风过了境,瞬间销空。她又变回了大咧咧的假小子,勾着宫子要他请客,弥补所谓的受伤的心。然过往随性的动作在白裙的衬托下,却有了几分小女儿的娇态,不算耀眼,却很清灵。
殷殷,似乎在一夕之间变得漂亮了!童撤看着宫子不自然的表情,突然有种不妙的感觉——她说笑的内裤情缘,该不是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