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久,宫中的巫蛊之事越演越烈,就连宫外,也聚集了一大堆巫师,等在宫门口听候宫中娘娘召见。
蝶仙不愿沾染这样的秽乱之气,整日把自己和福陵关在钩戈殿里,倒也安静。
而武帝的身子,不知为何,却一日坏似一日,到最后,只能带着蝶仙和福陵等人,去往甘泉宫养病,至于宫中大小事宜,在蝶仙的请求下,武帝全部交给太子打理,武帝私下还派了自己的近身宠臣江冲,名为协助太子理政,暗为监督。
可这江冲平日就多与太子不合,此时见武帝身子已是不行了,便害怕太子登基后报复自己,索性趁着武帝不在宫中的机会,带了一大帮人搜到太子寝殿,说是有人举报宫中藏了诅咒武帝的巫蛊木头人。
江充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他与案道侯韩说、宦官苏文等四人,到处发掘木头人,并且还用烧红了的铁器钳人、烙人,强迫人们招供。不管是谁,只要被江充扣上“诅咒皇帝”的罪名,就不能活命。没过多少日子,他就诛杀了好几万人。
火上浇油的是,武帝此时已是疑心重重,对任何人都怀疑,江冲抓住武帝这个多疑的君王弱点,先是抓了阳石公主,长平侯卫伉,制造一出人赃并获的把戏骗过武帝后,武帝竟然真的就下旨,斩杀了自己的女儿和长平侯卫伉。
蝶仙劝过武帝,可此时的武帝,一方面深受病体折磨,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被人陷害,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连蝶仙的话,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听不进去了。
江充见汉武帝居然可以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毒手,就更加放心大胆地干起来。他让巫师对汉武帝说:“皇宫里有人诅咒皇上,蛊气很重,若不把那些木头人挖出来,皇上的病就好不了。”
于是,汉武帝就委派江充带着一大批人到皇宫里来发掘桐木人。他们先从跟汉武帝疏远的后宫开始,一直搜查到卫皇后和太子刘据的住室,各处的地面都被纵横翻起,以致太子和皇后连放床的地方都没有了。
为了陷害太子刘据,江充趁别人不注意,把事先准备好的桐木人拿出来,大肆宣扬说:“在太子宫里挖掘出来的桐木人最多,还发现了太子书写的帛书,上面写着诅咒皇上的话。我们应该马上奏明皇上,办他的死罪。”
而此时武帝与太子相隔甚远,加上平时武帝已鲜少宠幸太子,父子俩的感情名存实亡,仅余那么一丝血脉联系。
太子刘据召问少傅石德,身为太子师傅的石德惧怕自己受株连,说:“丞相公孙贺一家、两位公主、长平侯卫伉都因为巫蛊死了,现在在太子的宫里挖出桐木人,不知巫置之邪,将实有也,无以自明,”建议太子越权行事,拘捕江充等人及追查他们的阴谋,太子在情急下同意石德所言。
征和二年(前91年)七月壬午,太子派人假冒使者收捕江充等人。江充助手韩说怀疑使者身份,不肯受诏,被来人杀了。太子派人禀告皇后,又分发武器给侍卫。太子向百官宣布江充谋反,把江充杀了。
当时江充另一助手苏文逃到武帝处,向武帝控诉太子,武帝开始并不相信此说,蝶仙也在一旁苦苦为太子求情,武帝就派使者召太子,但使者不敢到太子那里,回报武帝说“太子反已成,欲斩臣,臣逃归。”
此时的武帝,龙颜大怒,任凭蝶仙如何相劝,也再听不进去半句话了。
武帝大怒,下令丞相刘屈氂率兵平乱。太子来到北军军营南门之外,站在车上,将护北军使者任安召出,颁与符节,命令任安发兵。但任安拜受符节后,却返回营中,闭门不出。太子带人离去,将长安四市的市民约数万人强行武装起来,到长乐宫西门外,正遇到丞相刘屈氂率领的军队,与丞相军激战五日,死者数万人。长安城有流言说太子谋反,所以人们不敢依附太子,而丞相一边的兵力却不断加强,最终,太子势孤力弱而兵败,唯有逃离长安。
守门官田仁放太子逃出长安,武帝诏遣宗正刘长乐、执金吾刘敢奉策收皇后玺绶,当刘长乐和刘敢奉命赶到卫皇后寝宫时,卫皇后早已得知武帝要废掉自己的消息,她不想自己失掉皇后名号后,将太子陷入不堪的境地,竟然选择了上吊自尽。
因为卫皇后的自尽,废后一事,也被武帝暂时搁置。蝶仙深感宫中人命如蝼蚁,请求武帝,以皇后礼仪,下葬卫皇后,但武帝却说太子逃亡在外,皇后的遗体暂时搁置灵堂,等太子一事解决后,再行下葬不迟。
蝶仙为保太子一命,再次召忆雪进宫,忆雪以武帝之命换太子一命,让蝶仙做出选择。蝶仙正犹豫不决,小福陵冲了进来,一边推搡忆雪,一边大骂忆雪是个毒妇,想要害自己的父皇。蝶仙深怕福陵的话传到武帝耳中,无奈送走忆雪后,与颜嬷嬷和菩萨蛮三人一起,轮流哄劝福陵。
“福儿,如果你把听到的话告诉你父皇,你母妃就会性命不保,连啊蛮和嬷嬷也要被你父皇处死的。你忍心吗?”
“福儿,乖,听啊蛮的话,忘记你听到的话,好不好?”
“陵儿,母妃并不怕死,母妃只是不想牵累啊蛮和嬷嬷,母妃,还,舍不下你。不过没关系,母妃迟早都要离开陵儿的,但是你的太子大哥,他真的是无辜的,母妃不想他出事。”
福陵歪着小脑袋,“可是福陵更不想父皇死!如果要母妃做选择,福陵来选!福陵选太子大哥死!”
蝶仙被福陵一番话惊呆了,时至今日,她才明白为什么武帝总在自己面前说福陵“类己”,太子太过谦厚,不类己。她抓着福陵的双手,郑重地说:“陵儿,母妃希望,哪怕你今后果真做了皇帝,也不要学你父皇,疑心嗜杀!你,答应母妃,好吗?”
福陵一本正经地点头,“母妃放心!福陵要做的,是一位比父皇更伟大的皇帝!”
蝶仙怔了怔,笑问道:“陵儿,你很想做皇帝吗?”
福陵肯定地点头,“母妃,不想做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不想做皇帝的男人,不是真正的男人!福陵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皇子和男人!所以福陵一定要做上皇帝!”
蝶仙怔忡在地,“陵儿,这番话,你以后都不要说,特别是在你父皇面前,一定不要再说了,知道吗?”
福陵笑着蹭到蝶仙怀里,“母妃,这话是父皇教福陵说的哦……”
蝶仙“哦?”了声,再没言语。颜嬷嬷和菩萨蛮也惊呆在地,她们一左一右地为蝶仙点起沉香,退到了房门外。
太子带着太子妃和三位皇孙,向东逃到湖县,隐藏在泉鸠里。接纳太子的主人家境贫寒,经常织卖草鞋来奉养太子。太子毕竟从小锦衣玉食,而且也不忍心让年迈的主人家太过劳累,记得有一位以前相识的人住在湖县,听说很富有,太子便派人去叫他,可太子派出去的人为了家人安危,泄露了太子隐匿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