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嬷嬷抓住蝶仙的手，“仙儿，你跟嬷嬷说这话，就是见外了，你是嬷嬷看着长大的，嬷嬷在心里，早就把你当做自己的女儿了！”
菩萨蛮也急得直点头，“小姐，啊蛮为小姐赴汤蹈火，绝无二话！”
蝶仙深吸一口气，“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
“什么？”颜嬷嬷和菩萨蛮震惊齐呼，颜嬷嬷垂下眼睛，眉头皱在一起，菩萨蛮拉着蝶仙的手直追问，“这是问什么呀小姐？可是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呀？要是没了孩子，日后万一陛下先走了，您可怎么活呀？”
蝶仙挥挥手，菩萨蛮止了嘴，颜嬷嬷抬起头，拧着眉头问道：“仙儿可是担心这个孩子若是个皇子，会威胁到太子之位？还是想借此机会，除掉李夫人？”
蝶仙没有立即回答，却紧紧握着颜嬷嬷的手，肯定地点点头，“一举两得。”
菩萨蛮恍然大悟，又是气急又是抱不平又是担忧，“李夫人多次想要害死小姐，幸好小姐机智，躲了过去，是早该除掉这个蛇蝎妇人了！可是太子，他值得小姐这样牺牲吗？打胎可是过鬼门关呀！万一……”菩萨蛮后面的话被颜嬷嬷喝止了，“少说不吉利的话！”说着，转头看蝶仙，“仙儿，嬷嬷只想问你一句话，问完了，你做什么，嬷嬷都陪着你！”
蝶仙苦笑一声，“嬷嬷可是想问我是不是一直都在避免怀孕？”
颜嬷嬷直视蝶仙，半晌，点点头，“既然仙儿这次怀上了，说明仙儿的身子根本没问题，而陛下几乎每晚都要来钩戈殿过夜，这么久，要怀上，不可能到现在才怀上。但如果仙儿……”颜嬷嬷顿了顿，接着道，“如果真是仙儿自己不想怀上，偷偷用了伤身子的药，是药三分毒，仙儿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想留，怕是也有些难了。”
菩萨蛮震惊地看着颜嬷嬷，又看向蝶仙，端着水杯坐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蝶仙点头，“嬷嬷，这个孩子，定是伤着了，就按我说的办，可好？”
颜嬷嬷无声地点了点头。
主仆三人计划了一夜，终于在第二日凌晨时，商量出一个计策来，而蝶仙刚刚躺下，武帝就过来了。
武帝没让苏公公喊驾，因为蝶仙最近胃口和睡眠都不大好，且竟然怀了身孕，他想让她多睡一会。
蝶仙一夜未眠，加上毕竟是自己的骨肉，马上就要被自己扼杀，难免心里悲伤，这样倒头一睡，直到武帝去御书房处理政务，都没有醒过来。
武帝心情极好，在御书房批了一上午折子，午膳准备去钩戈殿和蝶仙一起用时，就听见苏公公一脸慌张地走了进来，“皇上，大事不好啦！”
“什么事这么慌张？”武帝第一次没有因为苏公公的失仪而动怒。
“钩戈夫人她，她小产啦！”
“什么？夫人可有恙？起驾钩戈殿！”武帝震惊片刻，大喝一声，等不及苏公公回答，又急又怒地向钩戈殿奔去。
钩戈殿内，蝶仙昏睡在榻。颜嬷嬷和菩萨蛮一边流泪，一边守在榻前，拧毛巾的拧毛巾，擦身子的擦身子。
武帝走到蝶仙寝房时，就挥退了所有人，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走近蝶仙床榻。
“嘘！”武帝阻止了颜嬷嬷和菩萨蛮出声，“太医怎么说？夫人怎么样了？”
颜嬷嬷和菩萨蛮齐齐跪了下去，流着泪说：“太医说，夫人是被人下了药了，孩子没了，夫人也一直昏睡不醒！”
武帝眉头拧了起来，阴沉的目光冷的骇人，颜嬷嬷和菩萨蛮不敢直视，头埋得更低了。
武帝挥退颜嬷嬷和菩萨蛮，在蝶仙床前受了很久，直到蝶仙嘤咛一声，似要醒过来，才干净出了寝房，冷冷地吩咐守在房外的颜嬷嬷和菩萨蛮：“留下一个伺候夫人，不准说朕来过，其中一个跟朕回御书房！”
颜嬷嬷和菩萨蛮对视一眼，双双向前一步，菩萨蛮却不动声色地福了福身，“奴婢跟皇上去书房，奴婢有话要奏！”
武帝一脸阴沉地走了，颜嬷嬷想要阻拦菩萨蛮，菩萨蛮拉着颜嬷嬷的手说：“小姐最赖嬷嬷了，这时候，小姐肯定最希望嬷嬷在身边的，不过是指正而已，不会有大碍的！”说完，抽了手，也不顾颜嬷嬷在后面唤，向武帝的御书房跑去。
御书房内，菩萨蛮跪在地上，额头磕出血来。
“皇上，请为夫人做主！请为皇子做主啊！”
武帝阴沉的双眼，怒瞪着菩萨蛮，“你的话，朕听进去了，朕自会为夫人讨回公道！自会为朕无辜丧命的皇子，讨回公道！但你护主不周，罪当斩刑！来人啊！拖出去！”
菩萨蛮重重地叩了一口响头，“多谢皇上信奴婢之言！还请皇上报主子半生周全！奴婢黄泉有知，感激不尽！”
两个侍卫走了进来，把菩萨蛮架了出去，苏公公小眼睛一转，走上前来，“陛下，请三思，钩戈夫人还需静养，此时，应是最需要贴心之人伺候，老奴观那奴才，虽不中用，却也算忠心，且，若是钩戈夫人知道陛下斩了她，只怕伤心更甚，反倒不利养病。”
武帝垂眸半晌，手中的折子重重拍在桌子上，“拉回来！让她好生伺候着钩戈夫人，将功赎罪！”
“是，皇上！”苏公公答应一声，猫着腰往门外走，武帝低喝一声，“等等！赐《千日哭》李夫人，将其打入冷宫，每日一顿，千日内，不得其寻死！”
苏公公震惊在地，嗫嚅着，“皇上，可要老奴先派人查查再赐药？此药无解啊。”
武帝阴沉着脸，挥挥手，“不用了，无论李夫人是否做过，钩戈夫人都是在李夫人宫中吃了东西才小产。”顿了顿，“朕听闻，李夫人素日就常在背后使些小手段，朕念其往昔情分，多次宽恕，如今看来，是留不得了！”
“是，老奴这就去办。”苏公公躬身走了出去。
当天傍晚，宫中传出武帝宠妃李夫人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传闻李夫人不知何故，每日精神抑郁，悲伤低泣，且冷宫中人奉命每日只给李夫人一碗白米饭，如此饥愤交加下，不到百日，李夫人已是奄奄一息了。
李夫人垂危之际，重金请人买通苏公公，苏公公将李夫人想临死前见武帝一面的消息透漏给了武帝，武帝犹豫了下，终是答应了。
冷宫中，李夫人侧躺榻上，背对武帝，低声啜泣。武帝叹息一声，说了句，“朕本想让你终老宫中，你何苦与钩戈夫人过不去？她是朕这一生最珍视的人，与她为敌，就是逆朕的龙鳞。”
李夫人依旧低低啜泣，嗓音因为悲伤和虚弱，听起来有些虚幻，武帝心生怜悯，走近了些，坐在榻上，想要扳过李夫人，最后睹一眼李夫人芳容，可李夫人猛地拉过被子盖在头上，哭泣声更大，死活不让武帝掀开被子。
“妾长久卧病，容貌已毁，不可复见陛下，愿以昌邑王及兄弟相托与陛下，望陛下怜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