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一条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人影,轻飘飘地落在忆雪房门前,手中细长的金丝往门缝里一插,门栓被拨开,黑衣人潜了进去,从袖中拿出一方丝帕,往忆雪鼻尖轻轻一按,忆雪挣扎了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黑衣人抱起忆雪,飞快消失在无边夜色之中。
不多时,那名和忆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被黑衣人带回忆雪的房间,女子不言不语地躺在忆雪躺过的锦被中,闭上了眼睛。
兰香公主房中,一名黑色人影在窗外闪过,兰香一惊,却听到熟悉的邪魅男声传进耳中,“人已掉包,剩下的,公主好自为之……”
第二日大婚,“忆雪”很早就被外面的丫鬟婆子叫醒,梳妆的梳妆,穿衣的穿衣,小小的四合院里,忙的不亦乐乎。
吉时快到时,楼小梅带着八抬大轿,出现在四合院门前。
“忆雪”被喜婆盖上了红盖头,扶到楼小梅跟前。
楼小梅牵着“忆雪”的手,柔声说道:“雪儿,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忆雪”并未吭声,楼小梅只顾深深注视火红盖头下隐约的容颜,心中柔情一片,没有察觉出有什么异样。
当“忆雪”被送入大红喜轿,她悄悄掀开盖头的一角,透过车帘缝隙,望了望这个即将与自己拜堂成亲的男人背影,眸光中复杂成潮。
拜完了天地,送入洞房,楼小梅耐不过那些好友的起哄,只得站起身,对“忆雪”说,“雪儿,我出去应酬一下,很快就回来,你等我好吗?”
“嗯。”盛装下的“忆雪”,明艳动人,她始终略低垂着额头,轻轻的一声应答自喉间溢出,就再也没说什么话。
楼小梅虽是沉浸在与忆雪的新婚大喜之中,仍是看出了些微异样,他重新坐了下去,温柔地牵起“忆雪”的手,柔声问道:“雪儿,你是怪我没能让献王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吗?”
“忆雪”终于抬起头,微微笑道:“不是的……小梅,我只是有些紧张而已,父亲不想来参加就不要勉强他,雪儿知道,他的心里是祝福雪儿的。”
楼小梅怔怔地看着“忆雪”,自迎亲时牵上雪儿的手时,那种感觉就很陌生,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是心里太过开心了吗?可这时,为什么听着雪儿讲话,我觉得她似乎对我保持着一种无形的距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雪儿,你饿了就叫丫鬟拿汤进来,我已经吩咐她们给你炖好了,嗯,还有你最爱的几样小菜,都弄好了,你随时可以传膳,我出去一会,很快就回来。”楼小梅轻轻在“忆雪”额头留下一个吻,捏了捏“忆雪”柔软的鼻子,“忆雪”明显一怔,却没有闪避,这个举动,窦嬷嬷并未说过……
楼小梅似乎没有察觉出什么,笑容满面地出了新房。只是走到一处拐角时,楼小梅的脚步顿了顿,又大踏步向喧闹的前厅走去。
楼小梅送完宾客,深夜回到新房。
他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双手停在门把上,却迟迟没有推下去。
房内,明艳动人的“忆雪”,仿若雕像般,合着双手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
“将军,您是有事要吩咐吗?”门外一个端着果盘的小丫鬟经过,喊了楼小梅一声,楼小梅一怔,脱口说道:“哦……没事,只是喝的有点多了,头有些晕,你去给我做碗醒酒汤。”
小丫鬟福了福,“是,将军稍等,奴婢这就去准备。”
“等等,送到我的书房去。”
“奴婢知道了将军。”小丫鬟怔愣片刻,也不多问,飞快地跑开了。
房内的“忆雪”听见外头的响动,依旧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楼小梅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小梅,酒喝多了上床上躺会吧。”“忆雪”迎上前,扶着楼小梅往榻里走,楼小梅不着痕迹的与“忆雪”撇开了些距离,却柔声说道:“雪儿,我的头确实有些不舒服,想等醒酒汤送来后再睡,你先歇着可好?”
“忆雪”温顺地点点头,“嗯。那你有事就叫我。”
“好。”楼小梅点点头,面带微笑地扶着忆雪上了榻,出了新房。
真正的忆雪被送到一个岛上,四周是茫茫的水,岛上有一排排竹子建成的两层小楼,放眼望去,这里像是一个岛国。
忆雪躺在其中一间竹屋里,她的床榻边上,坐着一个坐在轮椅中的蒙面女子。
“你醒了?”蒙面女子的声音很清冷,她的眼睛很美,可却透着孤独,她看了看忆雪,对屋外喊了一声,“给小姐端来稀饭。”
“是!王后!”
屋外很快走进来一个端着托盘的中年丫鬟,年纪应该超过二十五了,眉眼观之可亲,笑起来眼角有细微的鱼尾纹。
蒙面女子端过托盘上的粥碗,勺了一勺,拿到嘴边吹了吹,递到忆雪唇边,轻声道:“乖,喝了她,你已经整整一天没有进食了。”
“请问是谁掳我来此?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忆雪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她没有张嘴,盯着蒙面女子,一叠声地询问着。
“你先喝了这口稀饭,一口稀饭,回答一个问题,公平吗?”蒙面女子眼神波澜不惊,汤勺依旧靠在忆雪唇边,勺子边沿的粥水凝聚成一滴,滴进忆雪唇中,忆雪砸了砸干涩的嘴唇和干燥的嗓子,喉咙咽了咽,张嘴吞下了一勺子的稀饭。
“是我派人掳你来此。”蒙面女子转头从托盘中勺了第二勺稀饭,递到忆雪唇边。
忆雪震惊地看着蒙面女子,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唇边的勺子被撞翻,稀饭撒的床单上到处都是,“我第二天就要和小梅成婚了!我到底昏睡了多久?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掳我来此!”
“命人把这床被子换掉,打扫干净!”蒙面女子接过丫鬟手中的粥碗,“还有,再拿一只勺子来。”
那中年丫鬟飞快地看了忆雪一眼,很快退了出去。
蒙面女子转着轮椅将粥碗放到桌上,定定地看着忆雪,“你何必如此激动,你要是乖乖喝粥,我自然会告知你想知道的一切!”顿了顿,冷冰冰的道:“包括你被人羞辱一事。”
忆雪抖得一震,目光如剑一般射向蒙面女子,恨恨地问:“所有的一切,你都是幕后指使者吗?”
蒙面女子转动轮椅,端起桌上燃起袅袅香烟的香炉,放在鼻尖嗅了嗅,晃了晃,又轻轻地放在桌上,“也是,也,不全是,你想知道吗,那等会,就要学会冷静,在你认为的敌人面前学会冷静,乖乖喝粥,我会告诉你一切。”
忆雪深吸无数口气,轻轻掀开沾满粥水的锦被,下了床,走到铜镜前坐下,缓缓梳着头发,“好。”
中年丫鬟很快带着两名小丫鬟走了进来,两名小丫鬟动作迅速敏捷地换掉了床上的葬被子,打扫了地上溅到的一些粥水,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