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阡儿明白了。”秀美男子微一俯身,转过身,一挥手,软轿被重新抬起,一人,一乘软轿,踏月而去。
兰香公主乘着晦暗的月色,来到京郊一处小四合院。
“咚咚咚……”兰香公主飞快朝周围看了一眼,确定无人后,敲响了木门。
院子里一片寂静,无人应答。兰香公主后退几步,隔得老远往院子里头看,黑漆漆的一片,怕是睡熟了,兰香公主想着,又近木门前敲了几下门,这下敲得重了些,兰香公主心里七上八下的,深怕被人发现自己深夜来此。
“是谁呀?半夜三更的……”木门里边,传来一道十分苍老的妇人声音,带着丝被打扰睡眠的恼意。
“窦嬷嬷让我来的……”兰香公主微微犹豫了下,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字,却端出了窦嬷嬷的名字,窦嬷嬷不时来这里查看,她们定是晓得的。
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名华发苍苍的单薄老夫人,提着风灯,弓着腰身站在门前,上下打量起兰香公主来,“这位姑娘,老身似乎没有见过你,你说的是哪位窦嬷嬷啊?”
兰香见老妇人虽然苍老,可下垂的眼帘下,那双浑浊的老眼却暗藏精光,心里感叹一声窦嬷嬷会用人,想拿出公主腰牌给老妇人看以示身份,却突然想起腰牌已被那名不知来历的男子拿走,只得开门见山地说:“本宫就是窦嬷嬷的主子,兰香公主!有些话进去说,这里不安全!”
老妇人微微抬起眼,直勾勾地盯着兰香公主看了一会,迅速关上了院门,恭敬地指着一间亮着微亮烛光的屋子道:“请公主移驾屋里头,老身四处查看一番就进去。”
兰香公主微微点头,左右上下打量了一番这间四合院,走进了那间亮着烛光的屋子。
华发老妇人始终低头垂眼,却在兰香公主背对着自己走向屋里时,飞快地抬眼看了兰香公主走路的步伐一会,精光四溢的老眼眨了眨,满布皱纹的唇角浮上一缕阴森森的笑意,却在兰香公主走进屋里头时,迅速低下头去,恢复了那副垂垂老死的迟暮模样。
老妇人绕着院子四处察看一番,确定无人跟踪躲藏后,进了兰香所在的屋里头,灭了风灯。
“怎么把灯灭了,多点一盏灯不亮些吗?”
兰香公主发现这间屋子里头挂了很多忆雪的画像,正在咬牙切齿地盯着画像暗暗诅咒,不料屋子里头一亮,又突然一暗,恢复了原本昏暗的模样,不禁恨上多了一份恼意,说话也带上了公主脾气,虽是反问,语气却居高临下,命令味道十足。
华发老妇人嘿嘿一笑,哑着喉咙答道:“黑一点好,黑一点,做了什么事也不容易被发现。”
兰香公主没耐心跟着老妇人嚼舌根,转过身,坐在桌前,压低声音问道:“本公主问你,那个假郡主呢?叫她出来见本公主!”
“是!公主殿下!”华发老妇人恭敬地俯下身,转身走了出去,敲响了另一间黑暗一片的房门,“雪儿,有位贵客想见你,你出来拜见一下。”
兰香公主好奇,放轻脚步,挪到门口,探头朝老妇人看去。却不想老妇人忽然转头对兰香公主绽出一张笑脸,兰香公主唬了一跳,顾不上偷窥,连忙缩回了头,坐回了桌前。
暗夜中,房外传来“吱呀”一声轻响,然后是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兰香公主紧盯着门口,看到了一位和忆雪长得一模一样的绝色女子,袅袅中向自己走来。
女子走路的姿势从容婉约,秀美中透出一股子清傲,不是忆雪是谁?
兰香公主满腹的恨意正好无处发泄,一时情绪失控,指着女子厉声吼道:“你这个狐狸精!阴魂不散!本公主就算出了将军府,你也要缠着本公主不放吗?”
女子既怒且笑,看了老妇人一眼,却没出声。
老妇人连忙拉着女子提醒道:“雪儿,这位是窦嬷嬷的主子,也就是你真正的主人,兰香公主!还不快参拜!”
“雪儿参见公主殿下。”女子缓缓福身,对着兰香公主盈盈一拜,举止大方从容,不卑不亢,仿若忆雪近在眼前。
兰香公主好不容易将对忆雪的仇恨压了下去,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学的还真像那个狐狸精!只是,本公主现在反而更担心了……”
兰香公主没有让女子起身,女子依旧屈膝蹲着,保持行礼的姿势,华发老妇人听出兰香公主的话外音,谦卑地陪笑道:“公主殿下,您多虑了……您是雪儿的恩人,雪儿自当一生效忠,不敢有半分违逆!”
“哼哼,是吗?”
兰香公主冷笑几声,想到自己如今是要别人相助,不能太过为难,便不情愿地挥了挥手,威仪十足地恼道:“好了好了!本公主不过是说说而已,犯的着大惊小怪的吗?起来吧……”
女子垂着眼帘站了起来,态度依然不卑不亢。
兰香公主深呼吸几次,将藏在袖中的瓷瓶递给女子,盯着女子压低声音道:“这药你赶紧吃下去,是让你身体产生虚假胎像的药,还有,你做好准备,就这几日,本公主会带你进将军府!”
“是!公主!”女子略抬起眼睛看了兰香公主一眼,语气平和无波。
兰香公主忽然有些不耐烦起来,站起身,冷冷看了女子一眼,离开了这间小四合院。
兰香公主一走,女子和华发老妇人走进一间黑漆漆的屋子,点起灯烛,向躺在床榻上的人行了个礼,“窦嬷嬷,公主已经走了,为何你不肯让她知道你在这里呢?”
窦嬷嬷断了一只隔壁,伤的很重,她冷冰冰地答道:“公主心太软,这次,该让她变硬些了……”
兰香公主依旧回到将军府,奇怪的是,兰香公主回到兰香苑后,那些把守在院子外头的侍卫,竟都奇迹般地各司其职,一切,好似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忆雪没有再回献王府了,这是楼小梅坚持的,随着日子一点点过去,将军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常。
今天,是忆雪结婚的前一天,楼小梅为了和忆雪完成迎亲仪式,在将军府不远买下一间四合院,再亲自把忆雪送了过去,只等第二天用八抬大轿再把忆雪抬回将军府。云嬷嬷由于腿还没好,就没有跟过来,楼小梅只派了几个小丫鬟,为忆雪梳妆打扮。
殊不知,就是这一晚,楼小梅和忆雪的命运,从此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切,想要补救,却再也来不及了。
忆雪所住的四合院外有很多侍卫把守,是箫贝亲自领队。
夜深了,侍卫们虽然犯困,却因为今天不同以往,且又是箫贝在旁边监督,个个精神抖擞地三步一人,守在四合院外。
忆雪很早就睡了,屋里熄了灯,丫鬟守在屋外头,院子里头也站了侍卫,面对忆雪的屋子而立,以备不测。
突然,夜风送来一阵异常好闻的奇异馨香,守在忆雪屋外的丫鬟和院子里的侍卫,猛吸了几下,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