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羞辱本公主,到底有何目的?”兰香公主怒目瞪着男子,心里又羞又急又怒,只得转了话题。
男子一转身,鬼魅般飘到门前,背对着兰香公主,一字一顿道:“公主的掉包计划成功在即,怎么就容许自己这样消沉下去呢?”说着,飞一般欺身至兰香公主眼前,邪魅地笑道:“我是公主的盟友,自会暗中相助公主。”话音一转,狭长的眉眼眯了起来,语带调戏地调侃道,“当然,若公主感激涕零,想要以身相许,又或者公主想要一些不一样的动力,在下愿意以色侍卿,助卿一臂之力……”
兰香公主被男子俊美到近乎蛊惑的容颜恍了心神,待男子倏尔又远离自己,背对而立时,才羞愤难当地回过神来,冷哼一声,“多谢盟友好意!若盟友真想帮助本公主,请先处理了外面那帮狗奴才,本公主得了自由,自然感激不尽!”
男子坐到兰香公主铜镜前,拿起梳子一缕一缕地梳起披散在背后的乌发来,“外面那些人渣吗?今晚就会消失……公主可要把握好时间哦……”
“不劳提醒!”兰香公主神情不明地看了男子梳发的背影一眼,又略显不安地说道:“还有,如果,公子有兰香嬷嬷的下落,还请告知一二……”
兰香公主说这话的时候,呆呆地靠在绣着鸳鸯戏水的粉红纱帐上,垂首敛眸,模样凄惨无比。
“公主的嬷嬷,本在送往边关的路上,不过,在下已经帮公主接了回来,至于地点,时候到了,公主自然知晓。”
“多谢公子!兰香无以为报!”
不知是过了多少时辰,再没有听见男子的动静,兰香公主诧异地抬起头,铜镜前空落落的,并无一人,那个鬼魅般难以捉摸的男子,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房门,从内锁着,刚才的一切,仿佛从来就不曾存在。
兰香公主睡意全无,索性披起衣裳下了榻,却不由自主捡起男子扔在地上的丝帕,走到窗前,借着月光细细端看。
丝帕是上好的蚕丝质地,是从西域引进来的贡品,兰香看着,忍不住伸出指尖,在丝帕上轻轻摩挲起来,触手柔滑若无物,一如男子强健而嫩滑的肌肤……
兰香未料到自己竟会这样失神,秀眉一蹙,着恼地将丝帕重新扔回地上,目光却再次不由自主移向男子曾坐过的铜镜,呆站半晌,终是走了过去,学那男子的模样,拿起了那柄鎏金木梳。
梳上留有一根乌黑的长发,兰香目光一凝,捏了起来,端详片刻,将发丝凑到鼻尖深深嗅了嗅,霎时,一股从未闻过的奇异馨香扑鼻而来,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兰香不自觉双颊通红通红的,她又恼了起来,双手同时一掷,长长的发丝跌在自己裙角上,木梳则重重摔在地上,“哐当!”一声轻响,反弹几下,跌到锦凳下面,安静地躺着,再无声响。
兰香在夜色下呆坐片刻,起身点了一盏灯烛,盯着那激烈燃烧的火苗看了半晌,端起灯烛,寻着那根掉落在地的长发,又捡起男子用过的丝帕,飞快地放在火苗顶端,霎时,“吱吱……”发丝和丝帕燃烧的声音响在暗夜,一阵难闻的焦臭味也窜进了兰香鼻中,她捂住了鼻子,直到丝帕和发丝烧的旺盛,才重重地丢到地上。
发丝很快燃烧殆尽了,就连那方丝帕,也一点一点烧成一团烟灰,夜风一吹,肆意在室内漂浮、旋转,兰香呛得剧烈咳嗽了几声,拿手挥了挥,飞快打开房门,冲到院中。
冰凉的夜风一吹,兰香霎时清醒过来。她想起男子说的,外面那些把守院子的侍卫,今晚就会消失,就不由地有些兴奋起来,连忙凝神屏气地、蹑手蹑脚地挪到院门前,轻悄悄地打开了院门,探出头去往左右一瞧,那些讨厌的侍卫果然都不在了,院外空荡荡的,除了安睡在月色下的花草树木,还有偶尔的一声乌鸦鸣声。
所有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兰香公主激动起来,深吸一口气,提起裙角,迈着小碎步向将军府后门摸去。
后门那里,一般少有人值夜,但是今夜,兰香发现后门里头蹲着一个打盹的小厮,正抱腿靠在小门上,并未察觉兰香公主的到来。
兰香公主左右看看无人,悄悄搬起脚下一块大石头,摸近小厮,不料脚一个不小心,踢到一块小石子,小厮惊醒过来,愣愣地看着举着石头对准自己头部的兰香公主,一声没吭。
“算你倒霉!”
兰香公主恶狠狠地咒骂一声,手中石块用力砸上小厮额头,小厮的额头瞬间沁出血来,却依旧是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兰香公主,一声没吭。
“还没晕?”
兰香公主看了看小厮额上的血迹,又看了看自己手中带血的石块,惊愕地盯着小厮,两人对望许久,兰香公主低骂一声,举起石头想要再砸,那个小厮也不叫唤,迅速闭上眼睛,直挺挺地晕倒在地上。
兰香公主蹲下身子,想要再砸,犹豫着,又伸出手来,探了探小厮的鼻息,用脚踢了几踢,见没有反应,咕哝一声:“算你识相!本公主留你一命!”
讲完,悄悄打开后门,从外面掩上了,迅速消失在茫茫月色中。
月色下,巷子深处,一人,一乘软轿,踏月而来,走在软轿前面的,是位秀美异常的年轻男子,观其眼神清澈,金色华服加身,一举一动,一睨一语间,高贵优雅之气度,尽显无疑。
正是那日深夜,从献王府中掳走忆雪的俊秀男子。
轿夫也是两个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均是一身黑衣,浑身散发出冷冽的肃杀之气。
“停。”秀美男子一挥手,软轿停在镇国将军府后门街道上。
“师尊,徒儿以为,那个兰香公主,不值得师傅如此……”秀美男子转过身,面对软轿,略低着头,眼睫低垂,虽是不赞成的话语,音调却恭敬异常,明朗中带着绝对的谦卑。
四周一片寂静,半晌,软轿中传出如瑶琴般悠扬动人的、暗含邪魅的男声,“阡儿,你是在质疑为师的决断吗?”
男子微一俯身,谦卑地回答:“徒儿不敢!”
“阡儿,你可知,那兰香公主与忆雪郡主是何关系?”软轿中的男声敛了邪魅,多了一份威仪。
“徒儿愚钝。”秀美男子举止神情恭敬无比。
“阡儿,她们两人,是一母所生,是血脉至亲。”软轿中的男声略微高了些,带着丝愉悦的气息。
“既是这般,师尊不担心她们发现真相的那一天,为了亲情,放弃爱情,阻碍师尊的计划吗?”秀美的男子眉头微蹙,敛眸沉思。
“阡儿,对待爱情和亲情的态度,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男人多以血脉为重,而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她会为了这个男人,毁灭一切。”软轿中的男声虽是解说,却无形中,让人甘心信服,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