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小梅看了那绊倒翠儿的侍卫一眼,面无表情地问道:“她说的是真的吗?”
那侍卫本是低着头,闻言迅速抬眼看了一眼忆雪,这一幕恰被楼小梅看在眼里,他握住了忆雪的手,对跪在地上的翠儿喝道:“你刚才骂本将军的侍卫是狗奴才,难不成,你在辱骂本将军吗?”
翠儿被楼小梅喝的打了个激灵,顾不得装娇弱,双手趴地地辩驳道:“将军明鉴!将军明鉴!奴婢只是气急才口出妄言,奴婢绝不敢对将军不敬,在奴婢心中,将军您就是天神一样的存在,奴婢敬之畏之,怎敢辱骂将军啊!”
“看不出来,一个小小的杂使丫头,口才竟然如此了得!二夫人不懂得人尽其用,真是可惜了!”忆雪淡淡笑道。
“谢二小姐夸奖!奴婢的父亲也曾这样夸过奴婢,说奴婢……”翠儿说着,抬头飞快地看了楼小梅一眼,娇滴滴地继续说:“兰心蕙质……”
“是吗?”忆雪淡淡笑了起来,看向楼小梅,“小梅,这丫头似乎对你格外在意呢。”
楼小梅尴尬一笑,紧了紧握着的忆雪的手,没有答话。
翠儿见楼小梅如此反应,心中窃喜不已,连忙站了起来,跑到楼小梅身边,喜滋滋地给楼小梅捶起肩膀来,“将军,奴,奴婢愿意服侍将军……”
“拿开你的脏手!”……“啊!”……随着楼小梅一声怒喝,翠儿惨叫一声,已如断了线的风筝,轻飘飘地飞过墙头,飞出了院外,“砰!”院外重重一声闷响,“找死!竟敢将爷的脑袋砸疼了!”“啪啪啪啪!”……“大爷饶命!饶了奴婢一命吧……”响亮的巴掌声,伴随着一声声女子压抑的求饶声,自院外传进来,院中霎时寂静一片,鸦雀无声。
“雪儿,害你受惊了!”楼小梅甩了甩被翠儿摸过的地方,眸含歉意地看向忆雪。
“我无事。”忆雪微笑着看了看楼小梅,目光扫向底下的丫鬟们,“大家都是人,我本无意为难你们,只要你们说出是谁昨夜在我茶水中下了迷药,我只带走那一人,其他人无事!”
底下的丫鬟们纷纷议论起来,忆雪又笑道:“有功者赏!第一个说出下药之人的,赏白银一千两,第二个说出的,赏白银八百两,以此递减。”顿了顿,怒喝道:“当然,谁要是知情不报,或者,下药之人就在你们当中,拒不承认的,本郡主定必严惩不贷!”
这一声怒喝,把底下那些以为忆雪性子软弱好欺的人唬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去,一声不敢吭了。
“哎呦……二小姐这是发的哪门子脾气呀?怎么是对母亲不满,有气往丫鬟身上撒不成?”紧闭的院门外,响起袖袖略带不满的声音。忆雪笑了笑,看向管家,“原来是二夫人来了,劳烦管家替雪儿开开门,只是忆雪不明白,忆雪的母亲不是已经去世了吗?哪里再来一个认女儿的母亲?”
底下的丫鬟纷纷捂着嘴巴笑了起来,管家连忙给袖袖开了院门,灵窍扶着一脸不自然的袖袖走了进来。
“一夜不见,没想到二小姐的性情竟变得刻薄了许多!虽然本夫人不是二小姐亲母,但如今谁人不知,献王府就剩下我一个长辈,且清平是王爷唯一的子嗣,继承王爵也是早晚的事,到时候,本夫人一个王爷生母,还不够资格做你这个小姐的母亲不成?”袖袖说话绵里藏针,丝毫不客气,忆雪不见生气,却淡淡笑了起来,“既是如此,那这声母亲,也得等清平名正言顺地继承王爵之日才作得了数。”顿了顿,继续道,“二夫人可知,雪儿昨夜被人下迷药之事?”
袖袖脸色骤变,飞快抬眼看一眼忆雪和楼小梅,又惊慌不安地低下头去,咳嗽一声道:“这……这个……本夫人如何知晓?”转而一声大喝,“莫非二小姐怀疑是本夫人做的不成?”
忆雪将袖袖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心里顿时起疑,本来以为如果不是那黑衣人所为,就定是府里的下人所为,可现在看来,似乎另有内情……
“二夫人何必惊慌?雪儿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任何言语指责二夫人的呀?”忆雪含笑上前,想扶袖袖去自己位置上坐下后再审问,却不料灵窍忽然跳到袖袖前面,挡在忆雪和袖袖两人之间,低下头,恭敬地福了福身,“奴婢灵窍见过二小姐!”
忆雪眼神闪了闪,亲自扶起灵窍,笑道:“好个忠心的丫头,莫非,你认为本郡主会责难二夫人不成?”
灵窍连忙跪了下去,“二小姐明鉴!奴婢绝无此意!奴婢……只是觉得第一次见到二小姐,应该行礼才算规矩……”
忆雪仔细端详了灵窍几眼,发觉甚是面生,知道必是袖袖新收的丫头,当下不再理会,径直走到袖袖跟前,福身道:“二夫人,既然来了,就请上座,待雪儿审讯完毕,再陪二夫人唠嗑。”
袖袖伸手拉了跪在地上的灵窍一把,昂首挺胸地走到忆雪坐的锦凳前,仪态万千地坐了下去。
“你审吧,本夫人旁听。”
忆雪笑了笑,早有一名侍卫得到楼小梅示意,进屋又端了张凳子出来,不过忆雪没有坐下,而是站到台阶上,厉声喝道:“怎么样?你们有谁肯举报吗?”
底下鸦雀无声,没人应答。
忆雪冷笑一声,“本郡主一生,从未得罪过人,可事实是,并非我不犯人,人就定不犯我!你们日常待本郡主如何,相信你们心中明白!本郡主最后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如果再没人招供或者举报,本郡主丑话说在前头,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忆雪厉眼扫过众人,不怒自威,“你们,好自为之!”
立刻有侍卫在院子正中央点起一支红香,香烟袅袅,一点一点地变短,众人这才重视起忆雪的话来,原本抱着看热闹的心也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开始私下议论起来。
“二小姐何必为难这些下人呢?他们……”忆雪冷眼一扫,灵窍连忙止了嘴。
袖袖忐忑不安地坐在凳子上,一时睁开眼看一看议论纷纷的丫鬟们,一时闭上眼睛默默念着菩萨保佑,心里开始七上八下的,拿不准忆雪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自己下的药,有意在自己面前发作下人……
楼小梅站在忆雪旁边,垂首敛眸,静静的听着,不发一言,却不时向忆雪投去鼓励的一瞥,又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红香燃尽,一炷香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院子里的丫鬟们在漫长的煎熬中像炸了锅似的,寒冬腊月,也燥热的不停擦拭额上的冷汗,不停抬眼观察忆雪的神色变化。
“时辰已到,既然大家都不愿给彼此痛快,那本郡主也只好做一回恶人了。”忆雪淡淡说着,语气一转,厉喝道:“来人!将这些不知好歹的奴才拖下去!杖责!直到开口说出下药之人为止!”
“是!”整齐的应答声,十几名侍卫蜂拥而上,一人拉着一名丫鬟往院子外头拖。
那些丫鬟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有几名刚被侍卫拖到院外,就已经吓晕了过去。其余的,也都吓的魂飞魄散,哆哆嗦嗦,面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