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小梅霍地站了起来,一拳将桌上的茶杯砸的粉碎,连同坚硬的大理石桌面,也被砸成两半。
忆雪轻轻笑了起来,声音更显平静,“不对,应该是说,她让我自己,****了我自己……”
楼小梅盯着忆雪清冷的背影,双拳紧握,簌簌发抖。
忆雪接着道:“然后,她走了,另一个人,是个男人,年轻的男人,用一条棉被包住了我,将我送到你的府门口。”
楼小梅一把拉过忆雪,强行将忆雪的头按压在自己健壮有力的怀中,却没有说话。
忆雪笑着流下眼泪,“再然后,公主和窦嬷嬷来了,后来的事,你也知道,我就不啰嗦了。”
楼小梅粗壮的胳膊将忆雪箍在怀中,“乖,没事了,回去躺下,我还有事,今晚不能陪你了……”说着,将忆雪打横抱起,送回卧房,又叫了个丫鬟近身伺候,才迅速出了房间,来到自己书房。
“箫贝!传我将令,立刻派人,将京郊既有泉水又有鲜花的地方仔细搜一遍,发现可疑人等,无论男女,一律抓回!”
“是!将军!”
箫贝奉命而去,楼小梅又喊来一个侍卫,“去献王府,将云嬷嬷接过来,送到忆雪郡主房中!”
“是!将军!”
楼小梅安排好这一切的时候,忆雪出现在书房门外,她披着一件白毛狐裘,安静地站在那里,淡淡地微笑着。
“雪儿,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怎么不歇息?”
楼小梅有些惊喜,很是担忧,连忙迎了上去,将忆雪牵进书房。
忆雪神情很乖巧,她进屋给楼小梅倒了杯温水,递给楼小梅,柔声道:“雪儿只是想起还有事没有讲完,就过来了。”
楼小梅接过水杯,一饮而尽,迟疑着,问道:“雪儿,我已经派人去你说的地方搜查了,你,如果……”“我记起,我在献王府半夜醒过来一次,喝了点茶,然后,头很晕,很快就睡了过去。”忆雪打断了楼小梅的话,静静说道。
“雪儿,是怀疑那杯茶有问题?”楼小梅问道。
“嗯,不过只是怀疑,小梅,可否麻烦你,派人去献王府,将我房中的茶水验一下?”忆雪仰望着楼小梅,语气中带着丝恳求。
楼小梅心中一痛,温柔地将忆雪揽进怀里,抱了起来,“雪儿,以后跟我讲话,不用这样谦卑!”
忆雪默默将脑袋埋进楼小梅怀里,“记得,要偷偷的,不许打草惊蛇……”
楼小梅莫名地顿了下,“嗯,我会传令下去的!”
这一夜,楼小梅将忆雪哄睡下后,又派了两名侍卫,深夜潜进献王府,将忆雪喝剩下的茶水带了回来,更抓来一名大夫,当场验证,结果确如忆雪所料,茶水中加了份量不轻的迷药,只一口茶水,就足以致人昏迷三个时辰以上不醒。
云嬷嬷晕睡在自己榻上,被楼小梅的人连着被子扛到了忆雪房中,忆雪看着昏睡不醒的云嬷嬷,想流泪,想痛哭,却再也无泪可流,哭不出声!
“哭泣,流泪,只是懦者,无能的人,才会有的表现!我忆雪,多次想让自己的心硬起来,为秦娥、为念娥报仇,可小梅的爱,却让我一再愚蠢地善良!愚昧地退让!可笑的宽容!嬷嬷,直到今夜,我才明白,只有自己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才不会任人欺凌!”
忆雪对着昏睡的云嬷嬷自言自语,待将羞愤的心情强压下去后,才一脸平静地唤进来丫鬟,吩咐将云嬷嬷抬到自己床榻上睡好,才熄了灯,睁眼到天明。
这一夜,箫贝带着楼小梅的将令,分成十几对人马,将京郊凡是有泉水和鲜花的地方,都搜了个遍。
终于,到第二天天亮时分,一对士兵在一处繁花盛开的活泉旁边,发现了一点忆雪衣裙碎屑,还有一封封了火漆的信,一并带回了将军府。
信和衣服碎屑被士兵直接送到楼小梅手中,因为信封上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大字,“楼将军亲启。”
楼小梅打开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原以为绝色倾城,却不想,胭脂俗粉一名。”
“啊!”楼小梅怒不可遏,一抛信纸,抽出腰间佩剑,噼里啪啦,几下将信纸斩的粉碎,箫贝闻声跑了进来,恰逢楼小梅怒意未消,一剑砍在门板上,把箫贝唬了一大跳。
“滚!”楼小梅丢下利剑,闭目躺在桌前靠椅上,冷哼一声。
箫贝见状,挥手让门外两名侍卫进来收拾一下,却不想楼小梅闭着眼睛拿起石砚,劈头盖脑地向一名侍卫砸去,幸好箫贝反应快,接住了,却把两名侍卫吓得跪趴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箫贝只得挥挥手,让两名侍卫先退下,自己将石砚放回书桌上后,也悄悄退了出去。
门一关,楼小梅蓦地睁开眼,拾起地上佩剑,插回腰间,大踏步走出书房,“给我备马!去捡到这封信的山谷!”
“可是……”箫贝刚想说夜深,不如明日再去,楼小梅怒眼一瞪,“不去就滚!”箫贝只得闭了嘴,心知楼小梅最近因为忆雪郡主的事,已是恢复了战场上暴虐嗜杀的本性,连带说话,都火药味十足!
楼小梅带着一对侍卫,箫贝跟随在侧,十几人,连夜赶到那块繁花似锦的活泉旁边。
“报告将军!就是这里发现衣服碎屑和信的!”一名士兵勒住马,大声汇报。
楼小梅下了马,冷冷察看周围的一切,终于在忆雪曾经躺过的地方,发现了一点微不可见的血迹,还有已经凝固成固体的乳白色东西。
饶是天寒地冻,饶是冬日的繁花怒放,饶是温泉不合时节地汩汩流动,空气中,仿佛仍然存在曾经肮脏不堪的气息……
楼小梅阴鸠一样的眼神扫向汩汩流动的温泉,随意指着一名士兵,沉声喝道:“你!下去察看!”
那名士兵一愣,看了看冒着热气的温泉,鼓起勇气往里头一跳,潜下水去。
众人等了许久,没见那名士兵冒出头来换气,箫贝看了冷的像冰山一样的楼小梅,“将军,我下去看看!”
楼小梅没有说话。
箫贝深吸一口气,纵身跳进了温泉。一入水,刺骨的寒冷透体而来,箫贝打了个寒颤,屏住呼吸,潜下水去。
水底不算深,温泉的清晰度也不错,可箫贝没有发现那名士兵的身影。箫贝游到一处水草浓密的地方,拨开水草,一个成年人刚好可以通过的黑黝黝的洞口露了出来。箫贝犹豫着,没有游进去,决定先上岸向楼小梅禀报再说。
箫贝从温泉中,冒出头来,牙齿咬的嘎嘎作响道:“将军,温泉下面有个洞,可能藏有玄机。”
“你们给我看好了,不准任何人靠近!”楼小梅沉声一喝,深吸气,也跳了下去,迅速潜进温泉水底。
箫贝扫了一眼岸上的士兵,吩咐道:“如果一炷香时辰还不见我和将军上岸,立刻增派人马下水救人!都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