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蛮被颜嬷嬷的叫声惊醒了,心中一个“咯嘣”后,赤着脚就跑到了蝶仙屋中。
蝶仙脖子上的纱布渗出血丝来,颜嬷嬷顾不得止血,强行按着蝶仙,使劲拍打蝶仙的背部,想要把那卡在喉咙间的金元宝给拍出来!蝶仙难受不过,顺着颜嬷嬷,头朝地,面无血色地剧烈咳嗽起来。
菩萨蛮大骇,当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飞一般跑过去,帮着颜嬷嬷一起拍打蝶仙背部。金元宝撑的蝶仙脖子处伤口裂开了来,血越流越多,可金元宝却怎么也拍不出来!颜嬷嬷担心这么耽搁下去,金元宝会滑进蝶仙肚子里去,心急如焚地想要把蝶仙倒过来,菩萨蛮提醒道:“小姐脖子那还有伤呢!倒过来,万一伤口裂开了可怎么办?”颜嬷嬷无计可施,急得边拍边哭叫起来:“来人啊!快传太医!快传太医啊!”菩萨蛮“霍地”站了起来,边急急忙忙地往外跑,边说:“她们办事我不放心!嬷嬷!你使劲拍!我去找太医去!”
菩萨蛮心急火燎地赶到太医院时,值班的两名太医全被一名突发高烧的娘娘诏了去,菩萨蛮急中生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武帝经常歇着的温室殿外,见苏公公在门外候着,惊喜地大叫一声,“陛下救钩戈夫人命啊!”余音还未消褪,菩萨蛮气血上涌,心跳如鼓地晕厥过去。不待苏公公进去禀报,武帝已一脸忧色地大步快走了出来,不备车,不说话,提气向蝶仙的钩戈殿飞奔跑去。苏公公看了一眼倒地的菩萨蛮,一挥手,让身后的小太监抬进了偏殿,自言自语一句,“红颜薄命啊……看来不止本公公没这福气,真龙天子都留不住!”说完,一挥拂尘,紧追着武帝跑去。
武帝为求长生,颇通针灸之道,蝶仙是被武帝的金针刺得不停呕吐,才把喉咙间的金元宝给吐了出来。
重新给蝶仙换过脖子间的纱布后,武帝挥退一脸忧色的颜嬷嬷,静静凝视蝶仙。蝶仙软在武帝怀里,昂着头,望着窗外婆娑斑驳的月华,黯然泪流不止。武帝用额头碰了碰蝶仙的脸颊,“夜深,地凉,朕抱夫人回榻上。”武帝轻轻抱起蝶仙,放在床榻上,盖好锦被,自己坐在床前锦凳上,握着蝶仙的手,来回摩挲。蝶仙微微扭头看了武帝一眼,又转过头去,绝望地轻笑起来。武帝专注地凝视着蝶仙、动情地凝视着蝶仙、温柔地凝视着蝶仙,慢条斯理地、认真地轻声细语:“夫人欲笑,还啼,最断人肠……”
蝶仙“霍地”再转过头,脖子上伤口被扯裂出血来,蝶仙不觉得痛,只静静看着武帝。武帝含着淡淡的笑意,问:“红尘男女,夫妻、相好、好友,不难得……然而知己难觅……夫人……可愿做朕的……红尘知己?”
蝶仙没有点头,没有摇头,满面泪痕地看着武帝,蝶仙求死不成,可要活下去,她需要理解!需要支持!需要鼓励!就好像在沼泽里苦苦挣扎的人一样,求生的本能,会让这个人牢牢地抓住,身边一切可能解救自己的物体和人……武帝是此时蝶仙身边唯一理解她的人,蝶仙一点一点地向武帝靠近了……
蝶仙对武帝产生依恋,要从楼雅公主和进宫做了假太监的柳如生说起。
话说那柳如生,自从非礼了蝶仙后,就****夜夜苦受相思病折磨,不到一月功夫,已是形销骨立,萎靡不振了。纹娘不知就里,以为是干活累的,营养不够,得了空就炖老母鸡汤给柳如生滋补身子,可发觉那柳如生在床上也无精打采时,就开始怀疑了。
终于有一日,纹娘洗柳如生换下来的裤子时,在裤兜里掏出一巴掌大的纸条儿来。纹娘孤疑,柳如生虽然识字,偶尔也看看书,可平日几乎没见他写过字,且裤兜里从来不装纸条手绢之类的物事……纹娘小心翼翼打开纸条儿,上面就写着一句诗:“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当夜,纹娘拿着纸条儿试探柳如生,柳如生开始装傻说写着玩儿的,直到纹娘生气地赶他出门时,才哄着纹娘说,是一个美人儿看上了自己,送给自己的,自己有纹娘,准备看过后就烧了,结果上工忙忘了。纹娘将信将疑。
第三日晚上,柳如生跟纹娘说,自己被老爷派去远地跟差,三五个月估计回不来。纹娘没有丝毫怀疑,只是担心柳如生在外面勾上长得俊的野女人,就把自己给忘了,于是当晚极力配合柳如生的索取,把个柳如生快活的差点打消进宫的念头,可快活归快活,柳如生和纹娘行房事的时候,脑中想象的是蝶仙在与自己销魂,柳如生房事完了,躺在榻上歇息的时候,脑中想的依然是蝶仙柔美的模样,一时间,心动不已,竟恨不得立马站在蝶仙面前,将美人儿搂在怀里肆意温存一番。
第二日天不亮,柳如生辞别纹娘,寻到相识的一个太监,花了些银两,再耍了个诡计,顺利进了宫,做了苏公公手下的一名小太监。柳如生长相俊俏,嘴巴甜,能屈能伸,兼之极擅看人眼色,阿谀逢迎,就连打扫茅房的小宫女,粗使嬷嬷,都处的极好,人缘颇佳,没人不喜欢他的。于是,入宫不到一月,柳如生已是苏公公手下最信任的太监之一,自然而然地,也在一个自己制造的机遇下,看到了已成为钩戈夫人的蝶仙。柳如生气愤不已,他恨蝶仙违背诺言!恨蝶仙嫁给了武帝!恨蝶仙将处子之身交予他人!恨蝶仙与其他男人发生关系!柳如生心目中的仙子,一下子被撕得粉碎,一片一片地!柳如生暗暗咬牙切齿:“既然别的男人可以用你销魂,本公子为什么不行!
蝶仙的伤渐渐好转,武帝除了上朝,处理公事,剩余的时间,全部给了蝶仙。
这一日入夜后,蝶仙用过晚饭,在枕头底下发现一封信,字迹酷似太子书法,上书:“今夜子时,老地方见。太子留。”
蝶仙转悲为喜,左右看看无人,迅速把信塞进怀中,犹豫了下,又把一条粉色的面纱装进怀中,打开门就要去与太子会面的清波池中凉亭慢等,颜嬷嬷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过来,眉开眼笑地嗔怪道:“小姐身子才好些,可不许乱动,免得恢复的慢了……”菩萨蛮端着一大瓶秋菊走了进来,笑嘻嘻地附和道:“可不就是!小姐,嬷嬷说的对,得听嬷嬷的!”菩萨蛮将插满了白瓷花瓶的秋菊递到蝶仙鼻尖,邀功似的笑说道:“小姐!啊蛮摘了小姐最喜欢的秋菊,可香啦……小姐闻闻……”蝶仙不忍拒绝菩萨蛮的关心,接过花瓶,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轻吟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啊蛮,你摘的这秋菊,小姐很喜欢。”
颜嬷嬷笑着接嘴道:“啊蛮的记性越来越差了,小姐明明最喜欢翠竹,怎么变成秋菊了?”菩萨蛮低着头,挠着头发苦思冥想了片刻,拉着蝶仙的衣袖轻轻晃了几下,请罪道:“小姐,是啊蛮记错了,啊蛮这就去为小姐砍一棵翠竹来养着。”蝶仙摸了摸菩萨蛮的头发,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