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一直渴望着成功,功成名就,显赫一时。身居庙堂之高,因而一直小心翼翼的等待着机会,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可惜这句话只不过是一位失败者的自我安慰罢了。机会往往如同暗夜之火星,隐约而不可得。机会是看不见的,怎么准备?是该学富五车还是才高八斗,又或者是绝圣弃智。很多人说,我要是早生几年多好,认为现在的失败是因为自己生的太迟了。
可是早生几年就一定能成功吗?只会衍生出更多的:“要是我当年……”失败的人生,大多都是相通的,不为成功找方法,只为失败找理由。
“我生在山东,长在郓城,学吏出身,结识了多少江湖好汉;虽留得一个虚名,目今三旬之上,名又不成,利又不就,(这一句来的突然,一般是功不成名不就,古人云,名利于我如浮云,宋江公开追逐名利,有违谦虚之本意,不过当时正逢乱世,男儿有为国杀贼之名利追求,也实属应当。)倒被文了双颊,配来在这里!我家乡中老父和兄弟如何得相见!”不觉酒涌上来,潸然泪下,临风触目,感恨伤怀。这是宋江的心中所想,按理来说,宋江已经三十多岁了,三十而立,是时候顶起半边天了。男子大多在这个时候渐渐褪却了稚气,变的成熟稳重,安居乐业,有了自己追求的目标,散发出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当然,这是在太平盛世的时候。
乱世之人,不如太平之犬。宋江就是身处在乱世之中,三十有几了,还是未娶妻室,前途渺茫。理想与现实一直折磨着他,叩问着他,是该偏安一隅,做着一个小小的押司,继续衣食用度不愁,还是替国杀贼,功垂千秋,扬名后世。显然,后一种生活更加吸引他。而宋江本来的职业就是同流寇强盗打交道,对于这个行业也颇为熟悉,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了解敌人,才能战胜敌人,这就是他日后出征方腊的一个大前提。因为他自己在未被招安之前也是盗魁贼首。
宋江寻思道:“何不就书于此?倘若他日身荣,再来经过,重睹一番,以记岁月,想今日之苦。”乘著酒兴,磨得墨浓,蘸得笔饱,去那****壁上便写道: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邱,潜伏爪牙忍受。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
有人问:“你为什么写作?”用宋江的这段话来回答是极为不错的,以记岁月,想今日之苦。就是为了回忆,将自己的喜怒哀乐诉诸笔端,他朝回顾,妙不可言。还有另一种理由,在生活中,自觉的人,都会往心里面积攒想法,很少流露,害怕带给别人困惑,从而给他们的生活带来麻烦。
可是这样积攒着也不是办法,没有一直生长而不停歇的东西,生生死死,死死生生,比如昨日生,比如今日死,这是规律。要动静结合,一直动,不行,损耗过多。守静也不行,静就是大动。于是著书立说,希望找到能知他所想的人。每个这样的人心中都藏着几本书,写作是他们唯一能将这些心书放下的方法,可是放下一本,还会出现第二本。犹如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邱,潜伏爪牙忍受。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这与黄巢的那句: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有异曲同工之妙。黄巢当年是一个落魄书生,考了几次试,没考上,于是一怒之下,揭竿而起,记之为黄巢之乱。
宋江是满腹的牢骚委屈无人知。可是他的那句“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却让人不知作何解释了。
宋江获罪,是因为杀了阎婆惜。阎婆惜以宋江的公文袋中晁盖所给的书笺来威胁宋江,逼其就范。这时的两人,已经毫无感情了,阎婆惜有了张文远,宋江也不迷恋美色。二人本就没有感情基础,只有交易关系。交易破裂,无奈之下,宋江只能杀之灭口。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宋江杀了人,并没有偿命,这已经是朝廷莫大的恩赐了,那么他何冤只有?他的冤,最多只是一种半文人的怀才不遇与对现状的不满罢了。
若只写这一首,也就罢了,还写了一首: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在这首诗中,以黄巢自比,完了还写上郓城宋江作五个大字。这就不得了了,因为黄巢是一个反贼,是封建皇帝所不能容忍的,你宋江以反贼自比,这不是公然对抗朝廷是什么?
因为反诗,几乎丧命,从这时开始,宋江才是真的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