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美貌的朋友,她的确抬起了两只漂亮的眼睛看着我,甚至用她那好看的嘴巴说:“啊,好吧,我……”但一瞬间,她的眼神变得无光,声音也不见了,一下子倒在了我的怀里。我一抱住她,她就全身颤抖,想要挣脱,眼神十分迷离,双手伸向空中……“上帝,我的上帝……请您救救我,”她叫道。在瞬间,这时间可能比闪电还要快,她跪在了距离我十步的地方,听见她的呼吸很急促,几乎透不过气,我马上去搀扶她。她很快抓住我的两只手,泪水滴在了我的手上,甚至她还搂住我的膝盖,说:“只有您,是,只有您才能救我,您不希望我死,离开我吧,救救我,离开我吧,看在上帝的分上,离开我吧。”渐渐地她越哭越厉害,她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说出了这些断断续续的话。但她用力抓住了我,让我不能离开,我只能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抱她起来。她马上就不哭了,也不说话了,四肢也僵硬了,感情爆发后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必须承认我当时被深深感动了,即便那时的情况并不让我这么做,我可能也会答应她的要求。其实,在给了她帮助之后,就像她要求的那样离开了她,对此我感到很高兴,我也几乎得到了报酬。
本来我觉得她会像我第一次跟她表白那样,一整晚都不会露面。在接近八点的时候,她来了客厅,告诉大家说她刚才身体很不舒服。她看上去很疲惫,说话声音很微弱,举止很端正,眼光很柔和,而且时不时地看着我。因为她不肯打牌,所以我只能坐到她的位子上,她就坐在我旁边。到了晚餐时间,她一个人留在了客厅。而当大家回到客厅之后,我看到她好像是哭过了,为了打探情况,我就对她说,她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她很客气地说道:“我的病虽然来得快,但并不一定去得快。”等到大家都离开的时候,我伸手给她,到了她的房门口,她用力握了握我的手。我被她的动作弄得有点不由自主,这充分证明了我的影响力。
我可以肯定,她对发展到这种程度一定很高兴,费用都已经支付了,我们只要享受就行了。可能在我写信给您的时候,她就已经沉浸在这种甜蜜的想法里了,即便她是在想着什么新的防御计划,我们也都很清楚她的计划会怎样发展。我想请教您,这件事会在我们下次见面之后再发生吗?但我猜她在答应之前可能会有些麻烦。不过没关系,只要这些严肃的正经女人跨出第一步,她们还会不前进吗?她们的爱情就像是一场爆炸,如果要抵制,那就会让爆炸更猛烈。如果我不去追求那个我很难接近的虔诚的女人,她会来追求我。
我美貌的朋友,我很快就会去您那儿,让您履行诺言。您没有忘记您在我成功之后答应的事情吧,您可以不忠实于您的骑士了吗?您准备好了吗?而我则期待着那天,就像我们从来没有认识一样。而且,了解您也能会增加我的欲望。
我很公平合理,不喜欢献殷勤。
而这也是我第一次不忠于那个被我征服的严肃女子,我答应我会随便找个借口离开她一整天。这是她该受的惩罚,惩罚她让我们分离了那么久,您知道这件事已经耽误了我两个多月了吗?是的,两个月零三天。我之所以把明天也算进去,是因为那件事要到明天才算真正完成。这让我想起了德·布***夫人,曾经她抗拒了三个月。我对于看到一个非常风骚的女子比一个恪守妇道的女子更有抵抗的能力感到高兴。
我美貌的朋友,再见,我要和您告别了,时间已经很晚。这封信扯了太多内容,比我计算的多很多。因为我明天有些东西要寄去巴黎,我会借着这个机会,让您早点分享您朋友的快乐。
一七**年十月二日晚于**城堡
第一百封信
德·范尔蒙子爵致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
我的朋友,我被愚弄了,被欺骗了,完蛋了。我感到很沮丧,德·都尔凡勒夫人离开了。我竟然不知道,她走了,我竟然没阻止她离开,并指责她的不守信。啊,别觉得我会让她走,她会留下的,是的,她会留下,即便我不使用暴力,她也会留下。我竟然就这么相信自己万无一失,安心地睡觉了,而当我熟睡的时候,却被霹雳击中了。我完全不知她为什么要离开,以后不要想了解女人了。
我想到了昨天白天,甚至晚上的情况,真是想不通。如此温柔的眼神,亲切的声音,紧握的手,而就在这时,她却想着该怎么逃避我!女人啊,女人,即便你们受骗了,那也要怪你们自己,是的,世人的一切背信弃义的手段都是从你们那里学来的。
我之后如果报复的话,真的快乐啊,这个不守信的女人,我一定会找到,我要重新控制她。我以前仅靠爱情就控制了她,现在再加上复仇的动力,怎么可能做不到呢?我会看到她再次跪在我面前,全身发抖,脸上充满泪水,用虚情假意的声音向我求饶,而对她,我只会报以冷酷无情。
她现在在干吗?在想什么呢?或许是因为骗了我而感到得意?她一定觉得这种快乐是甜蜜的,她无法超越普通女性的爱好。她被人称赞的德行所不能做到的事情,她用狡诈的心思却很轻松地做到了。我实在是愚蠢,我以前害怕她的端庄贤淑,现在我却非常害怕她的坏心眼。
我必须先把怨恨藏在心里,心里充满了怒火,但只能表现出温柔和忧伤。我现在已经不能控制这个倔强的女人了,看来只能再次去求她了。我难道就该被羞辱吗?我要受谁的羞辱呢?被一个羞怯、没有斗争经验的女人羞辱。她现在安心地待在自己的地方,得意于自己的逃脱,彻底压倒了我因为自己的胜利而得意的样子,那么我在她心里的地位,让她内心产生的爱情的火焰,把她弄得神魂颠倒,非常痴迷,对我有什么好处呢?我能容忍这些吗?我的朋友,您一定不这么认为,您不会对我有这种让我没有脸面的看法!
我到底是交了什么噩运才这么迷恋这个女人?不是有很多很多女人想要得到我的关怀吗?她们不是急切地想对我的关怀作出反应吗?即便她们都比不上她,但换一个口味,在数量上会引人注意,不是也很有吸引力,也能给我带来甜蜜的乐趣吗?我为什么要追寻得不到的快乐,却忽略眼前的快乐呢?啊,为什么?……我其实也不知道,但我现在能强烈地感到这点。
或许只有当我占有了这个让我又爱又恨的女人,我才会觉得幸福和安宁,而只有掌握了她的命运,我才能忍受自己的命运。那样我就会很得意,也很安宁,会看到她也经历我现在这样的内心骚动,此外,我还要让她受到其他的各种折磨。我要让她的内心充满希望和恐惧,焦虑和安心,仇恨引起的痛苦,爱情带来的快乐,这些想法会随着我的意思在她内心翻腾。这个时刻一定会到来……我还要花费多少心血呢?昨天一切都离我那么近,今天又那么远!我要怎么去接近目标呢?我不敢采取任何步骤,我一定要做出决定,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我现在太热血沸腾了。
我曾经问起这件事的原因和它奇特的地方,但这里每个人在回答我这件事问题表现出的泰然自若,增加了我的痛苦……没有人知道什么,没有人想知道什么。如果我同意他们谈论别的事情,他们几乎不会谈论这件事了。我今天早上就听说了这个消息,就去德·罗斯蒙德夫人房间里问她,她带着她那个年龄人特有的冷漠回答道,这都是德·都尔凡勒夫人昨天身体不舒服的结果,她害怕生病,所以宁愿回家。德·罗斯蒙德夫人觉得这是可以理解的,还说,如果是她的话,她也会这么做,好像她们间会有什么共同的地方。她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而另一个则左右了我生命中的欢乐和痛苦!
我开始还怀疑了德·伏朗奇夫人也参与了这件事,但我后来发现,她不过是因为这件事没有征求她的意见而感到不安。老实说,她这次没成功损害我,让我感到很高兴。这也同时告诉了我,她没有我担心的那样,被那个女人信任。这样也算少了一个敌人,要是她知道那个女人是要逃避我,一定会很高兴!而如果这是她的主意,她一定会非常得意!她就会变得很了不起!啊,我真是恨死她了!啊,我一定不能让她和她女儿联系,我会照自己的想法来调教她,这样我可能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无论如何,这是我经过短时间的考虑所作出的决定。
您难道不信,我那个无情的人会在这里采取了明目张胆的措施后,害怕见我吗?所以,如果她想我会去跟踪她,她一定会对我关上门。我自然不能让她养成这样的习惯,也不想因为被拒之门外而受到耻辱。反之,我要告诉她我会留在这儿,我还要求她回到这里。当她确定我不会去找她的时候,我再去她家,然后看看她怎么应对这次会见。而且必须推迟这次会见以加强效果,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这样的耐心,我今天有几次都想叫人备马,但最后还是都克制住了。我一定会在这里收到您的回信,我只是请求您,我美貌的朋友,不要让我等太久。
我感到最气恼的就是我完全不了解外边的情况,我的跟班就在巴黎,他应该可以看到她的侍女,这对我可能有些好处。我会指示他,并给他一点钱,然后把这两样东西都附在信里,希望您不要介意。还要麻烦您派仆人把它们送给他,并吩咐您的仆人要交给他本人。我之所以这么小心,是因为那个坏家伙有个习惯,如果我在心里让他做的事情让他为难的话,他总是会借口说没有收到我的信。而且,他现在也没有像我希望的那样那么迷恋他的相好。
我美貌的朋友,再见了,如果您有了什么加快我进程的好办法请一定要告诉我。我一直觉得您的友谊对我非常重要,我现在又感受到了这点。当我开始写信给您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平静了很多。我现在是在和一个理解我的人说话,而非和一个木头人。我从今天早上开始就和他们在一起了,非常枯燥乏味。说实话,我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价值的,只有我们两个。
一七**年十月三日于**城堡
第一百零一封信
德·范尔蒙子爵致他的跟班阿佐朗(附在上封信中)
你实在是愚蠢,你今天早上离开这里,但不知道德·都尔凡勒夫人也是在今天早上离开的,可能你是知道的,但没有通知我。你用我的钱去和那些奴仆喝酒,本来您应该伺候我的时间却用来向侍女们献媚,但我却没有得到更灵通的消息,那你有什么用处?你就是这么疏忽大意,我告诉你,如果你再疏忽大意,那你一定会在手下最后一次丢工作了。
你一定要告诉我德·都尔凡勒夫人家所有的事情,她身体怎么样,睡得怎么样,是高兴还是忧郁?是不是经常出去,到谁那里去?有没有在家里接待客人,都是些什么客人?她是怎么打发时间的,对侍女,尤其是她从这里带去的侍女有没有发脾气?她一个人的时候会做什么?看书的时候是不是会一直不停地看下去,还是会停下来思考?写信的时候是不是和看书的时候一样,你也要和帮他送信到邮局的仆人交朋友。而你也可以经常自告奋勇地去帮他完成这个差事,如果他答应了,你只要把那些你觉得不重要的信发出去,然后把其他的信给我,尤其是给德·伏朗奇夫人的。
你要在这段时间继续担任朱莉的情人,如果像你猜测的那样,她有别的相好,那你就要让她同时接纳你。你不要想炫耀你那可笑的自尊心,你和很多人一样,他们在很多方面都比你强。如果你的副手让你感到腻烦,例如他在白天总是纠缠于朱莉,弄得她不能一直待在女主人身边,那你就应该想办法把他打发走,或者找个借口和他吵一架。你不要害怕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我会支持你的,最重要的就是,你不要离开那幢房子。只要坚持下去,就能看到一切,并看清楚一切,如果有一个仆人被辞退了,你就可以去接替他,就像你已经不再为我当差一样。你可以说,你为了找一个更加安静、规矩的人家而离开我,反正你要想办法让别人雇用你。我会在这段时间雇用你,就好像你在德·***公爵夫人家那次一样,而在事后,德·都尔凡勒夫人同样会给你酬劳。
只要你够机灵和勤勉,这对你就已经是足够的指示了,不过为了弥补这两方面的不足,我会再给你一些钱。就像您看到的,凭着附在信里的一张票据,我会让我的代理人给你二十五个金路易。我知道你现在身上已经没有钱了,你要把这笔钱中的一部分用在朱莉身上,并说动她和我保持通信关系。而剩下的钱,你可以用来请仆人们喝酒。你要尽量在公馆的门房家里喝酒,以便让他欢迎你前去,但别忘了,我用钱不是为了让你寻欢作乐,是让你出力办事。
我要让朱莉培养观察一切、事事汇报的习惯,即便是她觉得很细微的事情也要汇报。宁愿让她写十句废话,也不要漏掉一句值得注意的话。有的事情表面上看上去无关紧要,但其实并不是这样,如果发生了什么你觉得应该注意的情况,要马上让我知道。所以你一收到这封信,就要派菲利普骑着马到**村87落脚,并等待我的最新指示。如果必要的话,那里可以成为一个中转站,而平常的信件只要通过邮局就行了。
一定不能丢了这封信,每天都看一遍,一是为了不要忘记信的内容,二是看看信还在不在你身上。既然我已经信任你了,你就要做你应该做的事,你要知道,如果我对你满意的话,你也会对我满意的。
一七**年十月三日于**城堡
第一百零二封信
德·都尔凡勒院长夫人致德·罗斯蒙德夫人
夫人,在您听到了我这么仓促离开府上的时候,一定觉得非常惊讶。可能您会觉得我这个步骤很奇怪,但如果您知道了其中的原因,一定会感到更加诧异!您可能觉得我对您说了事情,不够体谅像您这样年龄人的安宁,还有点背离我在很多方面应该对您的崇敬之情。啊,夫人,您一定要原谅,虽然我感到很压抑,想要向一位温柔、谨慎的朋友诉苦;但除了您,我还能选择谁呢?您要把我看成您的孩子,像一个母亲关心孩子那样关心我吧,我很想得到这样的关怀。因为我对您的感情,我觉得我是有这方面权利的。
我心里曾经充满了值得称道的感情,这种感情让我心思烦乱,坐立不安,并剥夺了我的抵抗能力,并让我觉得,自己是有义务作出抵抗的,而对这种感情,我是一无所知的。这样的时光去了哪里?啊,我注定会被这次不幸的旅行毁了……
我该怎么告诉您呢?我爱上了一个人,是,我爱得很疯狂。啊,“爱”这个字,还是我今天第一次写。那个激发我爱情的人很多次让我说这个字,但一直没成功,我很想他听到这个字,即便只是一次而已,我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换取这种甜蜜的乐趣。但我必须不断拒绝他,他有理由怀疑我的感情,并觉得自己可以去抱怨。我实在是不幸,他为什么不能像控制我内心一样,轻易地看穿我的心呢?如果他知道我的痛苦,那我的痛苦就会减轻一点。而您,即便我告诉您了,您也不过是有个模糊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