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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一封信——第五十封信(20)

我静静地等着那个会让我长见识的时刻到来,想要表现得娇羞和害怕一点,我要好好想想。人们往往把新婚之夜描写成十分痛苦或者十分甜蜜,不过就我而言,我只是取得经验而已。我要仔细留意,无论那是疼痛还是快乐,这些不同的感觉在我看来是值得收集和思考的现象。

很快这种研究就很符合我的心意,不过我坚信我的原则,也可能是因为本能,我觉得我不会信任除了我丈夫之外的任何人。也因为我很容易在这方面被触动,我想让他觉得我冷若冰霜,而这种表面上的冷漠则成为了他盲目信任我的基础。在再三考虑之后,我又在这样的冷漠外面加上了我这个年龄所具备的娇憨,在我大胆愚弄他的时候,他只把我的行为看作是一种孩子气的表现。

必须承认,我自己也卷进了社交界的漩涡,完全投身在了这种无趣的娱乐之中。但几个月后,我和德·梅尔特伊先生去了荒凉的乡间,因为担心无聊,我又想开始研究了。我在那儿只有一些奴仆,他们和我之间的距离不会让他怀疑我,而我就借此扩大我的实验范围。我在那儿产生了一种信念:别人都吹嘘说,爱情是会让我们快乐的,但其实爱情只不过是我们快乐的借口。

德·梅尔特伊先生的病打断了这种美妙的活动,他要去巴黎看病,而我只能和他一起回来。您也知道,他很快就去世了,虽然我并没有对他有什么不满,但我还是觉得,在寡居之后自由对我有很大的价值,我想要好好地利用一番。

我母亲想要送我去修道院,或者让我回去和她住,不过都没有得到我的认可。为了符合礼仪,我只能答应回到乡间,我还想在那里做几项观察研究。

我通过阅读来证明我的观察研究,但我读的绝对不是您想的那种类型的文章。在小说中,我研究我们的风俗习惯,而在哲学作品中研究我们的思想观点,甚至我从严肃的伦理作品中找到他们对我们的要求。我于是知道了可以做什么,心里该想什么,又该表现出什么样子。只要对这三方面有了坚定的想法,其实在我看来只有在执行的时候有点困难,我想要克服这些困难,并想着做的方法。

我对自己在乡间的乐趣感到厌倦,对我活跃的头脑来说,这种乐趣明显太缺少变化了。我觉得我要卖弄风情,我开始不再排斥爱情,其实我并非想去感受爱情,只是想激起爱情,装出有爱情的样子。别人告诉我,我自己也在书里看到,爱情是不能假装的,但我却不相信。我觉得,想要做到这点,只要把作家的才华再结合演员的本领就行了,在这两方面我都不断练习,也算获得了一些成功。我这样并不想获得在剧场中那种没有意义的掌声,有些女人因为虚荣而牺牲了自己,而我决定把这种牺牲用在我的幸福上。

这些获得用了我一年的时间,这意味着我的服丧期满了,也可以重新露面了。我带着自己伟大的计划回到了巴黎,但在那里的第一个障碍就出乎我的意料。

因为很久独自居住,生活也很清苦,这让我看上去有点一本正经,把那些最能博得我们欢欣的男人都吓跑了。他们去了一边,让我身处一群讨厌的家伙中,而这些家伙都向我求婚。想拒绝他们并不是一件难事,但接连几次的拒绝让我家里人很不愉快,而这些家庭内部的纷扰把我本来想好好利用的时间都浪费了。所以我开始表现得轻率,想要把一些人召到我身边,并打发掉另一些人,并把那些本来维护我名声的心思用在了毁坏我的名声上。您应该猜到,我很轻易就成功了,我并没有陷入情网中,只是做了我必须做的事情,也仔细衡量自己的轻率程度。

等我达到了我想达到的目的,我就马上回头,我就把自己的悔过自新归功到一些女子身上,她们容貌虽非秀美,就只能标榜自己的美德和正直。而我这种孤注一掷的行为带给我的利益远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大,那些表示感激的老妇人都充当了我的辩护人。她们对她们说成自己成果的人充满了热忱,丧失了理智,所以只要有人对我说长道短,这些正经的夫人就会为我不平,表示自己不满的情绪。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那些充满抱负的女子身上,她们都相信,我已经不会再从事她们的那种生涯了。所以,当她们想要证明自己不是总说别人坏话的时候,总是会来颂扬我。

但我先前的行为已经让不少情人回到我身边,为了不得罪他们和那些忠实保护我的人,我表现得很容易动情,但又很苛刻,太过挑剔让我有了应对爱情的武器。

我随后就在这个宽广的舞台上施展自己的本领,我首先必须要取得不可征服的名声。为了达成目的,我好像只让那些并不符合我心意的男人对我表示殷勤。我充分利用了他们为自己获得不受引诱的名声,并把自己委身给了我心爱的情人。但我装作害羞,并不让他进入社交界,所以,大家都只关注了那个倒霉的情人。

您知道我是一个当机立断的人,从我的观察来看,那些在事前表现出的关心,往往会写了一个女子的秘密。无论您怎样,在成功前或成功后,说话的方式都是不同的。这样的差别还是会被一个心思专注的观察家观察到,我宁愿找错对象,也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已经挑了谁,这样的话,应该危险会小一点。大家都根据表面的真实情况来评论我们,我这样做,也会打消这种情况。

可能这些防范措施和我不写信也不交出战败的证据的行为,看上去有些过分,但我觉得那还不够。我会从分析自己的心思来研究别人的心思,我发现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不可泄露的大秘密。古人对这个道理好像比我们理解更透彻,一个巧妙的象征就是参孙76的故事。我和他一样,是另一个大利拉,总是努力想要去骗取那个重大的秘密。啊,那么多现代的参孙的头发都给抓在我紧握的剪刀中,我不再害怕这些家伙了,我只可以对他们进行羞辱!而对旁人,我往往比较温顺,我鼓励他们不忠于我,以免让他们觉得我水性杨花。我表现出虚假的友谊、信任,对他们很宽厚,所以他们都很得意的认为自己是我唯一的情人,而上面的这些手段,也让他们守口如瓶。而当这些办法都没用了,我预见到了决裂的时刻,我会先采取嘲笑或者诽谤的方法来遏制那些男子可能掌握的情况带给我的影响。

我始终在身体力行我对您说的一切,但您竟然怀疑我的谨慎,您好好想想您第一次对我献殷勤的样子吧。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对我的敬意让我这么得意,在看到您前我就想得到您。我被您的名声吸引了,总觉得我的荣誉中唯独缺少了您,我很想和您来一场肉搏。曾经我陷入对您的眷恋,这还是我第一次呢,但如果您想毁了我,又会用什么方法呢?只会说上一些不带任何痕迹的话,而您的名声会让这些话不值得想想;您也可以说一些虚假的事情,但即便叙述的是真实,听着不过是一本充满漏洞的小说而已。其实,我后来已经告诉您我所有的秘密了。您应该知道我们是为了什么样的利益才联合在一起,我们之间,我是不是应该被说成是轻率冒失的?

我既然说了这个情况,就想把情况说详细一点,您可能会对我说,我可能会被我的侍女影响。她虽然并不清楚我感情上的秘密,但却对我行动上的秘密非常了解。以前您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只说我对她有把握。您听了我的答复之后就放心了,因为从此,您处于自身利益的考虑,告诉她一些很危险的秘密。但您现在因为普雷旺而不安,晕头转向,我觉得您不相信我说的了,所以我必须让您了解。

第一,那个姑娘是我奶妈的女儿,这并不是什么亲密的关系,不过对那种社会层级的人来说是很有影响力的。好在,我还掌握了她的秘密,她因为一场疯狂的爱情而受伤,如果我不救她,她一定完了77。她的父母重视名声,只能把她关起来78,并来找我帮忙。我很快意识到他们的怒火对我非常有用,我很支持他们的做法,并得到了逮捕令。我于是就主张从轻发落,而她的父母也认同了我。我还利用了我在那个年老的大臣那里的影响,大家就同意了让我保管这张逮捕令,并由姑娘以后的行为来决定要不要执行。所以,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我掌握了。如果这些厉害的手段也不能拦住她,就得揭露她的行为,让她接受处罚,很快她的话就不会有人相信了。这是很明显的事吧?

这些防范措施在我看来是基本的措施,此外还有很多其他措施,有的是局部的,有的是临时的;在必要的时候,只要思考一下,参考经验,就能想出来。这些措施的细节非常繁琐,但却是很重要的,如果您想了解这些措施,您就得在我的一举一动中寻找了。

您难道觉得我用了这么多心血不是想得到相应的成果?您会觉得我在经历艰难险阻,并凌驾在其他女人上的时候,还会和她们一样,在轻率和谨慎间匍匐前进?尤其,您竟然会觉得我会因为害怕一个男人而只能选择逃跑吗?不,子爵,一定不是这样。不能胜利的话,我宁愿去死。而普雷旺,如果我想得到他,就一定会得到他。现在他是到处宣扬,但以后就不会了,总而言之,这就可以概括我们的故事了,再见。

一七**年九月二十日于**

第八十二封信

塞茜尔·伏朗奇致唐瑟尼骑士

天啊,看到您的信我真是伤心!我那么迫切地等着这封信!本来我想在信里找到一些安慰,不过现在我却感到更加痛苦,在看这封信的时候,我的眼泪一直在流。我并不想责怪您,为了您我哭了不知多少次,但以前都不觉得难受,不过这次是不同的。

您说爱情已经变成了您的苦恼,您也不想这么生活下去了,也想要尽快摆脱这种处境,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爱情没有以前那么愉快,您就不打算再爱我了吗?我觉得并不是这样,我也不比您幸福,我反而是更爱您了。德·范尔蒙先生没有写信给您,但这和我无关。我没有能力让他这么做,我也没有单独和他在一起,并且我们商量好不会在众人面前说话。我都是为了您,这样他才能尽快完成您希望的事情,这并非因为我不希望那样,您应该相信这点吧。那您要我怎么办?如果那对您很容易,那我就求您想个办法吧。

您难道觉得每天被妈妈骂很好过吗?以前她从来不会批评我,但现在完全不一样了,甚至比我在修道院的时候还要糟糕。但只要想到是为了您,我也不感到痛苦,反而我有时会为此感到高兴;不过我看到您还在生气,但这也不是完全由我造成的,我那时就变得很忧伤,这也是我到现在为止最忧伤的一次。

只是接到您的信这件事就已经很棘手了,如果不是乐于助人、乖巧的德·范尔蒙先生,我真的要不知所措了。给您写信就更难了,我整个上午都不敢动笔,因为妈妈就在我隔壁,可能随时出现在我身边。有时,我可以在下午借口说要练习唱歌或弹竖琴来动笔,但我必须写一行停一下,这样才能让别人觉得我在练习。好在我的侍女晚上总是会犯困,我就让她离开,告诉她我可以一个人睡,只让她把灯留给我。之后,我还要躲在床幔后面,这样别人就不会看到灯光,并留心听那些细微的声音,只要有人来,就马上把东西藏到床上。您真应该来这儿看看,看了就会明白,而只有当爱到了很深的地步,才会这样。总而言之,我做了我力所能及的一切,并且我还想做得更多一点。

我永远不会拒绝说我爱您,而且是永远爱您,我第一次这么真心诚意,但您竟然还发脾气!在我这么告诉您之前,但您却明确地告诉我,只要这么一句话就能让您幸福。您不要想抵赖,这是您在信里写着的。虽然这些信已经不在我手里了,但我还清楚地记得,就好像以前我每天看到这些信一样。因为我们不在一起,您不要再想了,分离可能不会这么持续下去。天啊!我真是不幸,但我的不幸全是因为您造成的!

提到您的信,我真想您还保存着,妈妈从我这里拿去并退给您的信。我总有一天不会像现在这样束手束脚,那时您就会还给我所有的信。当我可以永远拥有这些信,而无人会干涉的时候,我一定会很幸福!我现在把您的信给了德·范尔蒙先生,如果放我这儿的话就太冒险了。但即便这样,当我把信交给他的时候,心里还是很难受。

我亲爱的朋友,再见,我全心地爱着您,永远爱您。请您别再发脾气了,如果我确定您不再发脾气了,我一定会高兴,请尽快回信给我,我在收到您的信之前,一定会感到很愁苦。

一七**年九月二十一日于**城堡

第八十三封信

德·范尔蒙子爵致德·都尔凡勒院长夫人

夫人,您行行好吧,我们重新开始那段被中断的谈话吧!我会向您证明,我和别人告诉您的我的那丑陋的形象是有很大的不同的!更重要的是,我还是得到了您之前曾对我表示的那种让人愉快的信任,德行也因此有了很大的魅力!您擅长美化,并让人珍视那些正当的感情,这也是您诱人的地方,这也是最强烈的诱惑所在,也是最难让人抵抗,又让人产生敬意的诱惑。

毫无疑问,看到您的任何人都想博得您的欢心,而当听到您在众人间的言语,这种言语一定会增强。对那些有幸了解您的人,有时能看穿您内心的人,很快就会产生一种深刻的、高尚的热情,开始崇敬您,爱慕您,把您当作是德行的化身来崇拜。可能我生来就比别人更加愿意遵守德行,曾经我被一些错误引诱而背离德行,而因为您,我又接近了德行,感受到了德行的魅力。您会把这种新生的爱情看作是罪恶吗?您难道要斥责您自己造成的后果吗?您难道要责备自己可能对此表现出的兴趣吗?您为什么要害怕这种纯洁的感情呢?享受这种感情不是已经无比甜蜜的事情吗?

您被我的爱情吓坏了,您觉得这是狂放的,势不可挡的!您就用那温和的爱情来缓解吧,我乐意接受您的影响,请不要拒绝您对我的影响,我一定不会想摆脱这种影响,而且我冒昧的觉得,您对我的影响不是在德行方面的一个损失。在我确认了您会记得我的牺牲所付出的代价,没有什么牺牲会让我感到痛苦。又有哪个男人会可怜到不知道从自己规定的困境中获得乐趣呢?又有哪个男人会可怜到不喜欢对方说的话,使的眼色,而喜欢他骗取的那些快乐呢?可您觉得我就是那样的人,并很怕我!您的幸福为什么不取决于我呢?我那么想报复您,让您很幸福!但从贫困的友谊中是不会产生这种美妙的影响,只可能出自爱情。

您听到爱情这个词就会惊慌失措,为什么?为温存的眷恋,牢固的结合,思想一致,同甘共苦,您的心灵会为此有隔膜吗?但这就是爱情,至少是您激发的,我感受到的爱情!重要的是,爱情并不计较自身的利益,并能根据行为的本事的长处,而非表面价值来评价。对那些容易动情的人,爱情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藏,只要是因为爱情做的事,或者为爱情做的事,都很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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