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夫人就猜到她还被蒙在鼓里,否则这几天府里不会这般风平浪静。“我也是听雪琴身边的丫头金兰说的,而且人还是子淮自己选的。”
“有这回事?”脸上净是不信。
“阿嫂真的不知情?”吴夫人惺惺作态地安慰道:“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子淮愿意让个婢女去伺候他,不然我可真要为他担心,是不是身子出了毛病。”
不过听在薄母耳中,却大为不悦。
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自己居然一无所悉,明显地是有人蓄意隐瞒,看来非得好好整顿不可。
“包嬷嬷是怎么了?为何没有早点来告诉我这件事?”薄母用力搁下手上的茶碗。“彩荷,去把包嬷嬷叫来。”
一名贴身婢女马上衔命走了。
“阿嫂先别生气,能让子淮看上眼的丫头,想必有过人之处……”吴夫人还在旁边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难得有他喜欢的,阿嫂就等看过之后再说。”
“那也得先过我这一关才能作数。”她不允许儿子自作主张,即便只是收个侍妾也一样。
吴夫人佯叹一声。“阿嫂,子淮都几岁了,你也别管得这么严。”
“这都是为了他好,更是为了薄家。”薄母自认理由充分。“何况他是我生的,就该听我的。”
闻言,吴夫人作势端起茶碗,将冷笑藏在碗缘,阿嫂就是太好命了,不只出生在显贵的佟家,又能嫁进他们薄家来享福,反观自己,丈夫死了,又没生儿子,上天实在太不公平了。
凭什么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吴夫人恨恨地思忖。
过了不久,包嬷嬷被找来了。
包嬷嬷战战兢兢地上前。“给老夫人请安。”
“听说子淮让个婢女去他房里伺候,有这回事吗?”薄母劈头就问,嗓音可冷到了极点。
包嬷嬷瑟缩一下。“呃……是……”已经瞒不下去了。
“为何没有事先来跟我禀报?”她拍了下桌面。
“那是……是因为……”包嬷嬷抖着声说。
薄母哼了哼。“是子淮要你别跟我提?”
“是。”两边都是主子,实在让下头的人为难。
她又问:“那个丫头叫什么来着?”
“叫做双月。”包嬷嬷赶忙回答。
“双月……”薄母脑中不期然地闪过一张有些模糊的脸蛋,忆起那天踏进儿子的寝房,就注意到有名婢女在屋里,当时子淮对这件事可是连个字都没提,只说有事才把她叫去。
看来子淮是存心要瞒过她这个额娘了。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情形,也绝对不能容许发生第二次。
“碧玉、紫鸳,现在就去把那个叫双月的丫头带来。”这回要看个仔细,不过也因为儿子的刻意欺瞒,使她对双月已先存有成见。
两名贴身婢女马上福身出去了。
老夫人要见她?
双月跟在两名据说是老夫人身边最亲近和信任的贴身婢女身后,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她们,因为即便都是婢女,地位还是有分高低,平常并没有什么机会见到面,只是曾经从其他婢女口中听过大名。
原本想从碧玉和紫鸳身上打探,老夫人找她做什么,不过见她们眼睛长在头顶上,连瞧都不瞧自己一眼,双月摸了摸鼻子,也不想再自讨没趣。
双月对这位老夫人的印象一直不太好,不光是心眼小,又自私,而且作风强势,想到等一下要面对这样的人,她心里不禁多了几分忐忑,不过她提醒自己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能顶嘴,一定要忍耐。
来到西花园,双月还是第一次踏进这个地方,不由得东看看西瞧瞧,想将这片园林美景尽收眼底,说不定可以用在她手边的漫画上头。
“快跟上!”
“别在那儿磨磨蹭蹭!”
碧玉和紫鸳回头娇斥道。
“喔。”双月连忙小跑步赶上。
她下意识地做了几个深呼吸,跟着碧玉和紫鸳一步步走向香舫,那是座像船一样,停在水面上的建筑物。
走上香舫,来到敞开的落地长窗前,双月硬着头皮跟着前面的人走进厅内,心想这是上帝对她的考验,能不能过关,全靠自己。
紫鸳来到薄母的身边轻道:“主子,人已经带来了。”
“我瞧见了。”薄母高傲地哼道。
这时,双月很快地瞄了一下眼前的阵仗,除了老夫人,居然连姑奶奶和赵嬷嬷这对主仆也在,而且都挂着胜利的笑容,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奴婢给老夫人请安……”她低头见礼地说。
“把头抬起来!”薄母一声不吭地上下打量眼前的双月。
“呃……是。”双月听从地照做。
用严苛的眼光审视了半天,见这丫头既不艳也不媚,身材又瘦又扁的,薄母实在瞧不出儿子究竟是看上哪一点。
“进府里多久了?”她眼角斜睨地问。
双月垂下眼睑,默默算了下日子。“嗯,大概有三个多月了。”原来已经到清朝这么久。
“大概?”薄母冷哼一声。“是谁教你这么回话的?”
这样说不对吗?“奴婢知错。”好,我忍。
“都进府里来这么久了,连回个话都不会,看来得叫个人好好教教才行。”她怎么看都不顺眼。
吴夫人也在一旁兴风作浪。“阿嫂有所不知,这丫头曾到我那儿伺候,结果把热茶往我身上倒,可差点给烫伤了。”
“有这回事?”薄母脸色更冷了。
拜托!是你故意不接好杯子,居然把错都推到我身上来了!双月很想为自己辩护,但是想到薄子淮的叮嘱,也只能敢怒不敢言了。
双月不得不低头。“请姑奶奶原谅。”我再忍。
“听说你原本是伺候少筠那丫头的?”想起儿子那天确实这么说的,薄母不禁把两者联想在一块儿。
“是。”双月回答得很简单,免得有人鸡蛋里挑骨头。
“所以你就趁伺候之便,乘机讨好子淮,让他对你留下好印象,结果少筠那丫头一死,他就把你调去房里伺候了……”薄母口气愈说愈尖锐。“是不是这么回事,给我老实地说!”
听老夫人这么说,双月嘴角抽动了下,很想回一句“你的想象力很适合去写言情小说。”
“不是这样的,奴婢什么也没做。”简直是硬把罪名栽赃给她。
吴夫人又加油添醋了。“阿嫂,我还听金兰说这个丫头相当懂得怎么巴结别人,少筠生前可是对她言听计从。”
“是吗?”薄母逸出冷笑。“还真看不出心机这么重。”
可恶!双月抡紧双拳,很想朝她们大吼,到底是谁的心机重,根本是含血喷人、恶意中伤她。
“真的没有这回事,还请老夫人明察秋毫,还奴婢一个清白。”她把古装戏里的台词搬出来。
薄母对这名婢女的成见更深了。“这会儿嘴巴倒是挺会说的,府里姿色比你好的婢女多的是,可也没见子淮瞧上一眼,你倒说说看是用了什么手段,才会让他看上眼,破例收你进房。”
“奴婢跟大人什么也没做……”她大声喊冤。
“你是不肯说了?”薄母阴狠地笑问。
吴夫人端起茶碗啜了一口。“阿嫂,我看这丫头分明是仗着有子淮在后头撑腰,才不把你放在眼里。”
“你……”明明没有做过的事,却要诬赖到自己头上,让双月既委屈又愤怒,忍无可忍地怒瞪着吴夫人,恨不得用胶布贴住她的嘴巴。
“阿嫂瞧瞧她那是什么眼神,上回也是像这样瞪着我,压根儿就忘了自个儿的身份了。”吴夫人马上逮到机会控诉着。
双月咬白了下唇,就是担心真的会忍不住顶嘴。
“跪下!”薄母就是要她认清是谁在当家。
闻言,双月眼眶因怒气而发红,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得攥紧衣服,依旧还是站得直挺挺的。
薄母一脸盛怒。“你这是在违抗我的意思?”
除了上帝,还有生下她的妈妈,双月这辈子没有跪过其他人。
这个欧巴桑凭什么要她下跪?
“彩荷,好好教教她。”薄母阴沉地说。
“是。”跟在主子身边最久,彩荷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
待彩荷来到双月面前,就先一个耳光刮了过去,把她的小脸打偏了,很快地出现几条红色指印。
双月觉得左边脸颊好像有火在烧似的,不过还是咬紧牙根,不让泪水掉下来,接着对方又换手,轮到右脸啪的一声,挨了一记火辣辣的耳光,接着又是左脸,然后再右脸,等于是左右开弓。
连打了四个巴掌,彩荷又退回主子身边。
“怎么?还不肯跪下?”薄母可没想到她的脾气会这么硬。
“还真是有骨气。”吴夫人也不忘冷嘲热讽。
她可以挨骂、挨打,唯有下跪就是不行,那是双月最后,也是仅剩的一丝尊严,真的办不到。
薄母气红了眼。“给我动家法!”
家法?那又是什么?
就见彩荷取来一根板子,另外碧玉和紫鸳则是押住双月。
“把她的衣襬撩高,下半身脱了……”
听到有人这么说,双月赫然明白了,所谓的家法就是打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