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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浮肿病流行

几天来,王良在地里愈跑心里愈着急,“完成春耕任务”完全是一句空话,或者说是那些不了解情况的发号施令者们的善良愿望。农时已违,又一无种子,二无耕畜,三无劳力。现有的几个人已气息奄奄,下地和不下地差不多,干不出活来。天是旱一点,但是,一般在农村,遇见这样的旱情,用深耕勤锄,保墒担水等办法还是能解决一些问题的。前几天有过今年第一场雨水,旱情已经缓解了一点,坡地里存水虽是不多,可是沟里和洼地里积下不少,如果能担水浇地,还可以再起些作用,只是这里的人没有力气也不愿意这样干。李明贵抓下村的生产是靠不住的,他人有时整天都不知在哪里。王良两次跑上村向薛永革汇报情况,但无论对推动生产或是对李明贵这个人,薛永革都拿不出什么主意来。他对王良的唯一指示是“好好干,抓紧点”。他有一个要求倒是非常具体:一定不要给他再惹麻烦,绝对不许再死一个人。王良当然要尽力去执行这个指示。下村有秋眉嫂子几个勤快的妇女,每天能收二三十斤苦菜,三十来人,每人每天分两个菜饼子,大体上过得去。有些人家不肯把挖来的野菜交食堂;有些人自家留一些,偷偷煮了吃,但他们仍来队里领饼子。王良请示对付的办法,薛永革组长总是说:“辩论这些狗日的!”对这王良却很难办到。因为尽管是用了“辩论”这样一个人民内部的词语,而实际做的是对付阶级敌人的斗争办法,并不合乎政策。再说,“辩论”其实不能解决问题。比如李龙水老汉,下村数他年纪大,六十出头了,又是孤寡户,三代贫农。他每顿第一个来领饭,又弄只破沙锅,在家门口支起石头煮自己挖来的野菜。王良去动员他,向他宣传“三面红旗”的道理,可王良一开口,刚提起大跃进,这老汉立即冲王良吼起来:“啥个‘大妖精’,你叫孙悟空来,我老汉也不怕!”再说下去,他理都不理你。这老汉的孙女被李明贵耍弄过,他知道李明贵做事为人的许多底细,李明贵对他又怕又恨。有天晚上,李明贵还给王良出过这样的主意:凡是挖来野菜自己煮了吃不交食堂的人家,去把他的锅砸了。这显然是想跟李龙水老汉为难,王良没有采纳他这个意见。李明贵说,这样的话只能他自己吃亏了,他家秋眉每天都交四五斤菜。王良告诉李明贵:“交菜记工分,秋后可以分钱的。”“秋后?分钱?哼!”李明贵只说了这两句,便不再说话了。

王良想找李山青商量,能不能想办法把下村的菜饼子再做大些,改善一下伙食的状况,于是想起,他早就该去李山青家探望了。于是这天早晨,他七点钟就往李山青家走。李山青正要下沟去挑水,一听说,马上跟了来,想拖住王良,叫他不要去。但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他家的门前,就是那天那个裸身女孩出入的那一家,那女孩是李山青的长女。这不是一间屋,而是一个用土块垒起来的半圆形的洞。村里也有几户住窑洞的人家,但那些洞都是依黄土岗子挖进的,合乎传统的规格。唯独他家的这个洞是土块垒成的。这比掏一眼窑要省工得多,但是不结实,随时会塌。那土洞窗子很小,糊了旧报纸,门是紧闭的。王良推开门,里面一片黑,一股令人恶心的气味涌出来。稍一定,才能看清门里只有一个大炕,其他什么也没有。炕上一并排靠墙坐着几个人。李山青挤在王良前面,说一声:“娘,王组长看你们来啦。”但是并没有得到回应。王良再仔细望去,能看见一个头戴黑帽子的老妇人蜷缩着坐在中央,两手拢在衣袖里。她睁着眼睛,明明是清醒的,但却不应答一声,也不动一动。她左右两边各有两个孩子,右边两个大一些,左边的小一些。王良这时已经能够看清这四双眼睛和他们各自脸上的三个白圈圈,跟这里所有的人一样,他们平时都不洗脸,只在常有水分浸润的眼睛和嘴唇四边露出皮肤的颜色来。随后,他又分辨出右边两个是女孩,一个就是那天二狗子偷看的那个十几岁的大姑娘,另一个见王良进来,把头缩下去,是那个面部畸形的女孩。左边两个是男孩,那稍大的一个,就是那个手脚不全的残疾孩子,还向王良伸出一只树桠般的小胳臂来。他们挤在祖母身旁,共同缩成一个肉团。三个女的有褴褛的上衣,肩头以下几乎裸露,五个人紧紧挤在一床破而又破的棉被里,那是一堆看不出任何花纹或形状的破布与烂棉絮的混杂物。沉默,恶臭,李山青和王良都很尴尬。王良真后悔不该来。僵持了一两分钟,他咕噜一句“对不起,打扰了”,便退出门外。李山青跟着他往回走,脸上浮着难为情的苦笑。他们往食堂走,边走边谈:

“你娘有病?”王良先问道。“没啥,只是这腿跟我的一样。”“腿肿着?孩子们呢?”“也是。两个小的厉害些。”“就为这不下床?要活动一下才是。”

王良又说错了话。李山青无法回答他。顷刻间,王良脑中浮现出那张紧遮住那五个人身体的破被和李山青那个女儿上茅房的情景。他低下了头,伸手去扶一扶李山青的肩胛。人是世界上最灵敏的生物,李山青立刻从王良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中领会到他心中的歉意和同情。他们默默地走了一段路,后来,李山青主动对王良说:

“我回家了,再把裤子给她们,换娘和闺女们出来上茅房。”王良不知该说什么,心像刀绞一样。从前,在北京城里,他从忆苦思甜的故事中听说过中国农村有人没裤子穿的话,今天真的看见了。他换个话题问李山青:“那腿治过没有?”“治啥,肿的人多呢。自打有了苦菜,好多了。再有些盐吃,就会好的。”“盐?你家没有盐?”王良非常吃惊地说。盐在当地是买得到的,每斤只要二角钱。

“这已经都几个月没见一分现钱啦。”李山青辛酸地说。王良下意识地立刻伸手从挎包里抓出一把分币来,塞进李山青手中,大约不会超过七八角钱。容不得李山青拒绝,便走开去。他只说了一句话:“快去买点盐给老人孩子吃。”李山青停在那里,王良继续向前走,没有回头去看他。走进李明贵家院子,王良听见厢房里夫妻俩像是在争论。王良刚走到正房的台阶上,李明贵带着他惯有的卑恭面孔走过来,说今天地里活安排妥了,他有点事,要请半天假。王良并没有问他什么事,他自己告诉王良,中村的李福有老汉病得不行,秋眉嫂非叫他去看一趟。接着他又说:

“李福有是地主成分,要划清界限的。”

王良没有说话,不想说什么,也来不及说。这时,秋眉嫂从厢房出来,既是解释也是恳求地对王良说:

“那老汉怕不行了。论辈分是明贵的伯呢,没个亲人。是我叫他去走一趟的。”秋眉嫂洗净的脸上焕发出的青春美,着实光采照人。虽然她面有饥色,但是至少在目前,这饥饿还没能怎样损伤她天生的美。当着李明贵的面,她只吝啬地说了这两句话,便回身走进厢房里。王良对她的背影注目而视。

李明贵去探望那临终的孤老了,王良回到屋里。这些天他每夜睡前都吃一两口他藏在枕头里的炒面,垫一垫饥肠,秋眉嫂也每晚必定给他一碗开水。他记得,昨夜可能不当心在炕上撒过一点面,要收拾一下,不要让人家看见。但是他在炕上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奇怪呢,再仔细看看,只见炕头上多了一把小小的高粱穗子炕笤帚。再仔细看看,那上边还有炒面的细末。王良把那把小笤帚拿在手里把玩着,正在欣赏那细细的红麻线扎成的菱形花样,没留意秋眉嫂已经走进屋里。她说她是来拿一只篮子准备上山去的,见王良愣愣的样子,她说:

“你喜欢,走时带两把去。我手笨,扎得不好看。”“好看,我喜欢。”王良说的是真心话,秋眉嫂甜甜地笑了。王良接着又说:“那天秀贞嫂子说过,叫我不要走了呢。”王良这是开玩笑地说。

“啥?你……我们这个穷地方……”秋眉嫂脸上露出的惊异表示她非常重视王良的这句话。王良只用微微一笑来回答她,秋眉嫂脸上立刻透出一种失望来。过一会儿,秋眉嫂突然问王良:“你进村的那天晚上,我把你吓坏了吧?”

啊,细心的女人,王良想:她竟然发现了我的惊异,而我当时却没有发现她的发现。难怪她那天洗净了脸。

王良只微笑,不说话,其实是一种默认。他抬头把秋眉嫂的面容凝视了好一阵,作为对她这次洗脸的正式的反应。秋眉嫂像是得到了某种满足。这时王良想起自己写的那首诗:“谁言月有垢……”哪里想到,秋眉嫂心中这时也正有着他的诗,她开口说话时真令王良惊异。她说:

“王组长,我那天偷看你写的诗了。你写得真好!就是你后来又写的那一首我不喜欢。”说完她红着脸,把她大大的眼睛向上一翻,嘴唇撒娇似的抿起来,便转身要回厢房去。王良叫住她,说要看她腿上的伤口,秋眉嫂立即把脚踩在木凳上,拉起裤管,脸上带着大方的笑容。其实她明白,王良这是找借口留住她。

“喏,你看,都长好啦。”王良用手在她的伤口上轻轻地移动,她并不躲闪,任他抚摸。“是长好了,真快。下回当心点。你头还晕吗?”“老毛病了,没啥。”

“不是老毛病,是饿的。”王良说到这里,秋眉嫂不说话了,显然是默认了王良的话。王良把剩余的十来粒水果糖给她,叫她太饿时含一粒。她想推开王良的手,但还是接下了,脸上显得很高兴也很不好意思。

秋眉嫂放下裤管正要回身出门去,王良郑重地问她一句早就准备好的话:“秋眉嫂,明贵常打你吗?”秋眉嫂被王良坦率的问题弄窘了。她不走,不说话,也不抬头。王良便继续问:“我刚来那两天,他为那个姓方的坏蛋打你?”秋眉嫂低头不语,也不移步走开。王良便又问:

“那天为你洗脸又打过?”秋眉嫂用簌簌落下的两行泪水回答王良。

王良想骂一声“混账”,话到嘴边又咽下了。他想,人家丈夫打老婆,自己怎么管得着?只狠狠地说一句:

“真是不应该!回头我要说说他!”秋眉嫂抬起了头,那一双挂泪的眼睛嵌在那张俊秀的脸上让王良想看又不忍看。她开口了:“王组长,你莫跟他说啥,他不是人。谢谢你处处关心我!”

说罢,她便朝门外走,是因为不好意思在王良面前哭。王良不肯放弃这次和她单独谈话的机会,继续说下去。她停下,倚着门,眼望着外边。

“这些事,你都没有错,一点没有错。再说,夫妻之间是平等的,他不可以这样待你。下回再打,你要挡住,跟他讲理,不能总是忍着,还能忍一辈子?你把自己糟蹋了。”

“谢谢你,王组长。”秋眉嫂已经出门了,转过身又说,“这辈子还没人跟我说过这些呢。”

突然,她破涕为笑了,那是一种被悲哀压抑着的可怜的快乐。秋眉嫂低着头,一边擦眼泪,一边往厢房走。王良立在正屋门口欣赏她的背影,品尝着她最后一句话中的甜甜的意味。秋眉嫂浑身上下笼罩着的悲伤的影子,也在刺痛他的心。本来已经可以圆满地结束这段两人间的小插曲了,忽然,在秋眉嫂还没走到厢房门前的时候,薛永革组长出现在院口。他立即看见了秋眉嫂含笑的眼泪,他也看出她是打王良房里出来的,还看出王良立在门边是在目送她。秋眉嫂听见脚步声抬起了头,脸上顿时泛起浓浓的红霞,这又让薛永革增加了想法。他这人是什么话都说得出的,他立即“哟--”的一声,把他们两人都召唤住,并且表示了自己的看法:

“秋眉嫂子,你这是在哭还是在笑呀?王组长把你给咋啦?”秋眉嫂当然没有应付这种情况的经验,王良也没有。两人面孔上的不自然表情一定加重了薛永革的怀疑。秋眉嫂不理睬薛永革,一闪身钻进厢房,随手把门闩上。王良却呆立在正房门口,也没有下台阶去走向他。薛永革停在厢房门外几步的地方,望望王良,望望厢房迎自己面紧关上的门,很有些生气。这时王良才叫他一声:“薛组长!”请他屋里坐。薛永革大踏步地跨进正屋,大摇大摆往炕上一坐,两手叉在腰间,满脸是怒容。王良倒真有些怕他了。再说,也真为方才自己与秋眉嫂之间有过的事,在他面前心虚。

薛永革充满怀疑地盯住王良,盯了好一阵子,才说话:“不对头嘛!我说,你这个人……”

王良为自己辩解:“秋眉嫂说李明贵打她,我劝说她几句。”

“真的?”薛永革用嘴也用眼睛质问王良,“她咋不给我说这些?”王良不说话。薛永革又说:“也没见她给我根草绳绑鞋,给我洗件衣裳啥的!”王良仍然不说话,但脸上和心中都渐渐平静和坦然了,因为他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秋眉嫂也从来没给他洗过衣服,薛永革全是猜想。“你还给她治伤呢,是吧?”薛永革又问。王良仍不说话,治伤有什么不可以?他心中并无畏惧。薛永革的确抓到点什么,但也没抓到更多,做不出大文章,他想。果然,薛永革也就止于此了,扯开去说别的话:“我不是来找你碴子的,我是来看看地里的生产,顺便叫你下午去中村一趟。”薛永革说,地主分子李福有临死不闭眼,招惹得人心不安,这本质上是一种敌对阶级对社会主义的破坏,叫王良去训这个老不死的一顿,告诉他,如果不老实,拖出来斗一回再叫他去死。他还叫王良了解一下去关心过这个人的都有些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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