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丁飞也卸下了耳机。他心中嘿嘿冷笑,暗道:“什么军界大佬下毒手,不过是我乱七八糟又写了一份花名册罢了!”他知道目标,也就是被称为井下熊松的那个家伙马上就要开车出来,就先把车开出去,停在路边等着。不到五分钟,陆上巡洋舰已从小区里驶了出来。
将近凌晨时分,大街上没有几辆车,为了不使对方起疑,丁飞远远地跟着,反正已安了跟踪器,对方就是孙悟空再世,只怕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陆地巡洋舰拐上一条林荫大道,在一幢年代久远的大院门口停下。丁飞拿出望远镜看了看,大院门口有哨兵站岗,里边更是站着两个穿着生化服的士兵,背上各背着一部仪器。从外观上看,一个应该是扫描爆炸装置的仪器,另一个则是扫描电子跟踪窃听装置的仪器。
丁飞倒抽一口冷气,看来自己跟踪井下熊松的事要被发觉了,这一下打草惊蛇,手臂上文有七条龙的那帮人恐怕又要鸟兽散了。竹篮打水一场空,眼看好不容易搭上的线又要断去,他暗悔不该在陆地巡洋舰上做手脚,可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好在已找到这个窝点,可以确定七分部是他们的一个分支机构,在这里慢慢找线索,将断了的线续上。
里边那两个身着生化服的士兵摆了摆手,示意把车开过来。井下熊松将车开了进去,背着扫描爆炸装置仪器的士兵把车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然后冲司机竖起大拇指,以示安全。接着,背着扫描跟踪窃听仪器的人上前开始扫描。丁飞只等那个士兵背上的仪器乱叫,接着从房子里冲出一堆全副武装的士兵围上去,但奇怪的事发生了,仪器并没有发声。搜索的士兵也冲井下熊松竖起了大拇指,以示没有问题。
“真是奇了怪了!不知是扫描跟踪窃听的仪器坏了,还是我安装的跟踪设备太好了,竟没检测出来。”丁飞心中暗自奇道,但也知道,自己在小摊贩上买的设备,不可能太好,而那仪器也不可能坏。唯一的解释就是跟踪设备在行驶中被震落下来了。可是他倒脸一看,仪器上的小红点还在移动,位置正是眼前这座戒备森严的军事基地里边。那为什么没检测出来?
这时,他也没时间细思了。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只能用老天爷保佑来解释了!”把车开到旁边停好,他下车来到军事基地的围墙下。墙高三米有余,上边不仅装有带电铁丝网,还装有红外线报警装置,莫说一个人从上边翻进去,就是一只猫过去,也会被发现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招?丁飞左右看了一眼,在一簇隐于夜色中的冬青丛后边蹲下身。那里足够偏僻,就算有士兵巡逻,一时之间也不会发现后边有什么猫腻。他拿出手机来,调出激光切割菜单,将手机镜头对准水泥围墙,一道白光射出,已将钢筋水泥浇灌而成的墙体熔出一线红水。
他用激光画了个四方形,再用手按住那个方块,向里一推,墙上就出现了一个洞。他矮身钻了过去,又举起方形的四方块,堵住洞口,接着拍拍手,站起身来。
眼前是数排一层高的营房,后边则有两幢二十多层的高楼。手机屏幕上显示,陆地巡洋舰在最前边那幢楼门口停了下来。丁飞推开一座营房的屋门,里边躺着七八个人,一个个都睡得正香,鼾声大作,如同在演奏一曲合唱。他伸手拿了一套衣服,又拿了把枪,出去换好衣服后,抽出弹匣一看,里边压满了子弹,便又推上装好,将枪背在背上。
衣服挺合身的,就是鞋稍微小了点,有点挤脚。他想回去再换一双,又怕时间耽搁太久,一会儿找不到井下熊松,只好凑合着穿了,穿过营房,朝高楼走去。
最前边那幢高楼旁边是停车场,不仅陆地巡洋舰停在那里,他之前狂追过的白色大面包车也停在那里。丁飞一喜,加快脚步朝门口走去,忽然见门口有两个哨兵把守,想要进楼的话,除非把那两个哨兵先干掉,可如此干,又很容易打草惊蛇,不如去其他地方攀爬进去,还能神不知鬼不觉些。他挪动脚步,正要转换路线,两个哨兵已经看到他,跟他打了声招呼。他只好迎着两个士兵过去,张嘴打了个哈欠,道:“有火吗?半夜起来想抽根烟,谁知寻个火都这么难!”
一个哨兵拿出打火机,丁飞一摸口袋,不禁大窘,偷的这身衣服上竟然没有烟。不过他很快便恢复平静,道:“烟都忘了拿,先借根抽抽。”
那个哨兵又拿出一根烟,递了上来。丁飞点了,猛吸一口,正要找个借口闪人,给他烟的士兵道:“不是刚巡查过吗?怎么又来巡查!”
丁飞一怔,马上明白他们把他当成巡逻的士兵了。他又吸一口烟,指指停车场上的豪车,道:“这不是有重要人物开会吗,上头命令多检查几遍,以保证安全!”
另一个士兵不满地说道:“同样是人,为什么他们吹冷气、喝咖啡,坐在屋子里开会,咱们却得站岗放哨?”
丁飞道:“世界就是这样,有人坐轿就有人抬轿,都坐轿了,让谁抬轿?兄弟,谁让咱们的命不好,生来就是抬轿的人呢?看开点吧!”他又说了两句闲话,把烟屁股掐灭,向两个站岗的士兵摆摆手,道:“走了!”接着将枪往上提了提,昂首阔步朝楼里而去。
进门没多远是个大厅,里边放着一辆特制的悍马,比普通的悍马车要高出三分之一,轮子也要粗上许多。丁飞爱车如命,要是平常,见到这辆车的话,他一定会研究个够,但此时也只能强忍着,匆匆离去,只盼井下熊松还没走远,能从电梯或者楼梯上看出他上哪层楼了。不然,这一幢楼少说也有数百个房间,一间间找过去,天也亮了。
电梯没开,楼梯上也没有脚步声传来,丁飞不觉有些失望,只怪自己进军事基地以及进这幢楼时所费的时间太多,井下熊松就是只乌龟,也早爬到要去的地方了。他在心中暗道:“也只能一层一层找过去了!还好有装备,或许能节省不少时间,不然可真要死人了!”他掏出手机,去调热量探测的那项,附近突然传来了阵“嗒嗒”的脚步声,应该是一个女孩脚踩着高跟鞋正朝这边走来,只是脚步有些蹒跚,像是受伤的样子。
丁飞转过身躲到墙角,等声音离他不过十来米远时,他突然从墙角跳了出来,手中的枪往前一送,道:“不许动!”
那女的受惊,两手一松,有个东西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丁飞定睛一看,这女的长相不错,身穿紧身女式军装,更显妩媚,瞧着应该是文秘之类的人。她腿上也没有受伤,所以脚步沉重蹒跚,是因为抱着一大桶矿泉水的缘故。
那女的瞧清了丁飞,嗔怪道:“是你啊,吓了我一跳。”声音甜腻,好像她跟丁飞并飞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而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
丁飞收了枪,道:“半夜三更的,你拿一桶水干什么,我还以为进了小偷呢!”
“什么小偷敢来咱们这里偷东西?那不是找死吗?”那女的咯咯一笑,道,“今天不是有人来咱们这儿开会吗?上头让我来伺候,谁知这群爷可不好伺候,又要喝茶又要喝咖啡的。这不没水了嘛,我下来给他们拎桶水。”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丁飞心中狂喜,道:“他们那些个大男人,不来干这种粗活,却让你一个柔弱的美女干,真是不知怜香惜玉啊!”
“那些个大老粗,哪知道怜香惜玉啊!”
“他们不怜香惜玉,我来怜香惜玉!”丁飞把枪往背上一背,上前将水桶扛在肩上,道:“在几楼?”
那女的道:“那就太谢谢你了,在七楼。”说罢,在前边带着路。
两人上了电梯,来到七楼。丁飞拎着水正要出去,那女的拦住他,说道:“你不是还得巡逻吗?东西就交给我吧!”
丁飞呵呵一笑,道:“先把东西给你送去,再巡逻不迟。”
那女的却拦在电梯口,不让路。她回头看了一眼廊道,压低嗓门道:“我不知道让你送能省点力吗?那些爷们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在开什么会,早就吩咐下来,不让闲杂人等上七楼。我要让你进来,明天就该退伍回家了。”
话已说到这个地步,丁飞也不好强留,只得把手中水桶递给那女的,按电梯,继续往上走。他在八楼停了一下,出了电梯之后,又让电梯往顶楼而去,然后飞速来到楼梯口,踮着脚尖下到七楼,推开防火门,朝里边望了一眼。
廊道上空空荡荡,那个女的已不知去了哪个房间。丁飞把背上的枪拎到手上,打开保险栓,指头压在扳机上,另一只手则拿着手机,开始探测。他对着一间屋子照了照,屋里什么也没有。他移步到下一个屋门前,还是什么也没发现。直走到廊道中间,来到门上钉着“第三作战室”牌子的门前,手机屏幕上突然出现了几个红点。再看,是几个人形的红色物体正围坐在一张椭圆形桌子前,另一个红点在这些人后边穿梭,不停给他们端茶倒水。
所有的人都在这间屋子,除了那个女的,一共有八个人。主持会议的应该就是手臂上文有七条龙的那个人,一会儿进去先来个扫射,除掉剩下的八个人,独留下七龙,然后盘问林凌的下落。丁飞把行动计划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感觉没什么纰漏,就掏出一段铁丝,把门轻轻打开,抬起脚,准备一踹门便冲进去行动。这时,他突然犹豫了一下,会不会是一个圈套?
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得让人不得不产生一丝怀疑。仪器没有查出跟踪器,士兵睡得跟死猪一样,把门的竟把他当成巡夜的,就连自己不知道井下熊松他们在什么地方,都能恰好出现个女秘书,指点他那些人在什么地方开会。太多的巧合凑到一块儿,就是有人特意安排了。可已闯进龙潭虎穴,还能退缩不成?明知山有虎,也得向虎山行!而且,只怕他现在想退也是退不回去的,说不定已有几百个士兵正在楼下端着枪,等着他呢。管他呢,就算是圈套,也要挣个鱼死网破!一念至此,他再没有多余想法,抬脚踹过去,门砰然而开。
丁飞一个点射过去,打在人身上“噗噗”作响,如同打在了败絮之中。他定睛一看,里边开会的哪是人,是石膏做的假人,只因身上穿的衣服自发热,所以才会被手机探测到。很明显,这是一个圈套。丁飞连忙往后退,发现刚才检测过明明没有人的房间,此时房门却都纷纷打开,从里边冲出来一个个身披“雨衣”状物体的人来。他们一边把身上披的东西扯下来,一边举枪朝这边瞄来。丁飞朝前一滚,又滚入屋内,顺手捉住一个假人,扔了出去。
外边枪声顿起,急风骤雨般响个不停。
丁飞躺在地上,也不起身,手拿着枪对准外边,等到枪声停了,却发现没有人过来。他用脚轻轻把门关上,在墙上一蹬,借力滑出去丈许,然后一个鲤鱼打挺,立起身来,提着枪,一边戒备,一边把桌椅板凳往门口堆。
门外有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你是谁派来的?杀麻生太郎意欲如何?”
丁飞想起窃听井下熊松电话时,电话那头的人曾误以为自己是反对党派来的,此时听对方的口气,估计还是把他往这方面误会,也不否认,含含糊糊道:“你猜。”
“我猜?”苍老的声音嘿嘿一笑,“我这双手曾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杀了好几个自己人!小伙子,为你好我才问的,真不想再让双手沾上自己人的血。你只要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任务又是什么,我保你性命无忧,并可在能力范围之内,给你安排一个满意的位置,让你有个好的前途!怎样?”
丁飞道:“条件很诱惑,我可以考虑考虑。”他一边说,一边手上也没闲着,继续把桌椅板凳往门口堆,直堆到顶住天花板,再也堆不了了,这才停下手。
“我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门外苍老的声音道,“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时间一到,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丁飞应道:“好!”锁好的门与横堆乱砌的桌椅板凳,挡得了外边人一时,挡不了一世,如果对方用炸药的话,甚至连一时也挡不了,他还得另想办法逃命。他打开窗户,朝外望去,下边黑压压守着一百来个士兵,要是用绳索溜下去,无异于羊入虎口。他拿出手机,把镜头对准地板,再次启用激光切割。二尺大小的一个圆切了三分之二,激光一闪而逝。他拿过手机一看,上边显示一行字:“电量低,即将关机!”
手机偏偏在紧要关头没了电,丁飞暗呼倒霉,把手机往怀里一塞,还没想出如何才能把洞破开,外边苍老的声音又道:“时间到了,考虑得怎么样了?”
丁飞道:“再给我三分钟!”他眼睛四处扫射,想找到一把趁手的工具,把洞破开,可屋里除了桌子,便是板凳,哪有什么趁手的工具。
苍老的声音道:“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没有!”丁飞道,“如果三分钟难给的话,要不你再给一分钟?”
苍老的声音冷冷一哼,道:“把门给我撞开!”话音才落,“咚咚”的撞门声已经响起,一掌多厚的门不时朝里突出,若不是后边有桌椅顶着,早被外边的人撞开了。丁飞拿着轻机枪,绕着马上就要完工的洞口急得团团转。眼前门豁开的口子越来越大,他举枪正要扣动扳机,转念一想,子弹既然能穿透门,打死外边的人,说不定也能穿透水泥板,就算穿不透水泥板,把水泥板打得松些,也好破洞下去。于是,他将枪口下移,对准地板开起了枪。
外边撞门的听到枪声,连忙向两边闪避,撞门声随即停了下来。丁飞把弹匣里的子弹一扫而光,朝门口看了一眼,又去看地板。剩下三分之一的圆倒是被这梭子弹给画圆了,可子弹的冲击力着实有限,仅仅打入四指厚,并没把洞破开。外边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催促手下继续撞门,丁飞也不多想,抬起一脚,朝地板跺去,感觉地板晃了一下,似是松动,又连跺两脚。地板的晃动更大了,可依然牢牢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