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一旁的马戎阳也被他惊醒。
姜磊毫无反应。他的耳边全是被杀之人的哀嚎和尖鸣、怪叫之声。全然听不到马戎阳喊他。突然不知为何感到十分地恐惧。全身开始不住的颤抖。
马戎阳忙使出玄门绝技,净心咒。
姜磊感到一丝清凉。那声音渐渐消去。神智复时,已是全身大汗。
这时听马戎阳道:“好些了吗?”
姜磊点点头,颈后好不酸疼,伸手捂住了脖子道:“刚抖得我脖子疼。”
“你是怎么了?”马戎阳关切道。
“我也不知道。耳边总响起那日荆军屠杀村民的声音。往日只是会惊醒,方才却是醒来了也不曾缓解。而且眼前不停得闪红光。”
“闪红光是因为你那两个发饰在闪,这发饰好像灵力很强!”
“那不是发饰,是长在肉里的。他会闪光?从前都没有过。”说着姜磊伸手去摸两边“肉瘤”。
“确实奇异,从那日起经常会这样吗?”
“那倒不是!”姜磊累仔细想了下道,“好像每次都是喝了酒以后。”
“原来如此。”马戎阳道:“想是那天你受了惊吓。头又受了重击。有伤未愈,醒来又与我喝酒的缘故。这么说来是为兄的不是。”
“如果真是这样,以后少饮酒便是了。”姜磊道,“天色未亮,还是再休息休息吧。我此刻乏得很。”
躺下去后,姜磊如何能睡的着,他只是不想打扰马戎阳休息,假装闭眼,装作呼吸深长。
马戎阳酒力未散,没多久就睡了,姜磊这才歉意稍减。不过熬了一阵,方才抖得力脱,也睡着了。
中午时又被哀嚎声惊醒,好在马戎阳及时用了净心咒。或许是酒劲散得差不多了,并不如何难受。又吃了些东西,马戎阳便送姜磊回蜀中。沿路线寻找,在灌州寻到了商队。
商队昨日便倒了,此时众人都出去采办了,只留着玉婷在客栈之中。见她撅着小嘴在厅上发呆,姜磊有种怪怪的自得般的感觉。
玉婷一见姜磊,一脸不愉快,道:“你还知道回来啊!”
“我不回来能去哪?”
玉婷向马戎阳一指:“他不是能飞吗?你们想去哪去哪。”
马戎阳笑道:“我们哪也去不了!他一帮我办完事,就着急回来找你。我说带他到处去玩玩他都不去。”
玉婷哼了一声,道:“亏你有良心!你都不知道这两天我是怎么过的。你不在,都没人陪我说话陪我玩了,我一天都无聊死了!”
“那我们现在出去逛逛?”
“好啊!好啊!”玉婷高兴的快要蹦了起来。
马戎阳对玉婷道:“他我已经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了,我也不打扰了,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日后若有所命,兄弟万死不辞!”
马戎阳一拱手,飞天而去。
而姜磊即与玉婷出门逛街去了。
灌州位于成都之北。秦朝时李冰在此治水,将水旱频发的蜀地变作了此时的天府之国。灌州也因此得名。
可是风土人情和成都相似,逛起来甚是乏味。二人在街面上游荡,四下里寻找比较新鲜的“猎物”。
忽然前面围着许多人,二人好奇,走了过去。
人太多了,玉婷看不到里面,姜磊就背她起来。
只见人群中一个少女席地跪坐,全身缟素。圆圆的脸蛋,皮肤白净,容色可人。她身后陈着一口棺木,身前则是一个翡翠瓶。
那瓶子瓶身扁圆,通体碧绿,上刻纹龙雕饰,瓶颈细长,两侧有两云卷作耳。瓶盖子极大,上雕开口蟾蜍一只。瓶盖与瓶身显得有些不大相称。看上去就像是宝物。
“她在做什么?”姜磊奇道。
“还能做什么?卖身葬父呗!”
“卖身葬父?那是什么?”
“这个你没见过啊!穷人家女子死了父亲,自己没钱葬,所以就把自己卖了,拿钱来葬她的父亲。最好卖进大户人家,自己也好有个着落。”
“这么可怜……”姜磊伸手入怀,去拿钱袋。
这时,玉婷用力扯住姜磊耳朵,姜磊“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只听她道:“你想做什么?你要买她?”
“我只是觉得她挺可怜,没有要买的意思。我把钱送给她,让她好葬了她爹。”
“这还差不多。”玉婷松开了手。
姜磊方拿出钱袋。忽听那边有人道:“这是五两黄金,葬你爹绰绰有余了!”姜磊抬起头,见一个武夫样子的人,将一只金元宝丢到少女面前。身后还站着十几个和他穿一色服饰的人。显然是一个帮派的。
“好了,拿了钱收拾收拾跟我走吧,我手下帮你葬你爹。”
少女却不起身,只是低头道:“大爷您误会了,小女子不是卖身葬父。这地上写的很清楚。”她的声音温文尔雅,又如风铃声般清脆。
姜磊太靠外,虽能看到少女,可地上写的什么却被人群挡住了。
只听那武夫道:“老子不识字!”
“那小女子说给大爷听。”她虽然跪坐在地上,直立上身,颔首行了个礼,道:“小女子是青城山中人氏,父亲是山中药农。不日前为妖怪所害,临死前叫我将这个翡翠瓶交给一个法力高强的侠士,否则死不瞑目。小女子生来便极少出过青城山,只好出此下策。所以小女子并非卖身。”说罢又向武夫行礼,意在婉拒。
“这么说更容易了,只要我收了这个瓶子你便跟我走了?”
“大爷您误会了,这个瓶子只能给法力高强之士。你若拿了没来由惹了祸端。”
“大爷我像是怕什么祸端的人吗?好了,你也别说了,乖乖跟我走吧。”说罢俯身拾起那个翡翠瓶。
少女连忙伸手制止道:“大爷这可使不得!”
武夫却抓住了少女的手,一把将她提起,又道一声:“跟我走吧!”
少女用乞求的眼光看下众人,哀声道:“帮帮我!”众人竟无动于衷。
武夫转身示意手下去抬棺木,而后欲将少女拉走。
少女大叫:“救命!”
眼见这一幕姜磊如何忍得,大喊一声:“住手!”
围观众人一齐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跟着自发让出一条通路。
姜磊将玉婷放下。大踏步走过人群。
“小子,闲事最好别管。”
“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这事我不能不管!”
武夫向身后人使个眼色,一群人拔刀冲了上来。
姜磊剑不出鞘,运起御气术来,一招枪法“支取中军”刺出。
当先那人,举刀冲来。不曾想姜磊手中长剑没来由飞了出来。不及出手便被剑鞘刺中。
即便如此,仍被凛霜寒冻僵。右臂搞搞举起,放不下来。张大的嘴巴也合不拢来。
余人见状,尽皆惊惧,不敢上前。
那人全身瑟瑟发抖,高举的刀掉了下来,砸在自家脚面上。不禁“啊”的叫了一声。只是他的下颌被冻僵,嘴张的不大,这个“啊”比乌鸦叫还难听。跟着他身躯扭动,直直地倒在地上。不住轻微扭动。脚上血流了一滩。
姜磊见众人不敢上前,亦是“横枪”而立。凛霜寒端得在空中悬浮。
那武夫抱拳道:“原来是蜀山剑仙到了。恕在下眼拙。告辞!”说罢将瓶子还给少女,领众人抬了伤员离去。
少女走上前来,道:“多谢少侠相救。”
“不必谢我,这是应该的。”
“小女子叫刘萍,你可以叫我萍儿。敢问公子高姓。”
“我叫姜磊。”姜磊又向身旁玉婷一指道,“她叫李玉婷。”
萍儿欠身施礼道:“见过公子,见过小姐。”说着将翡翠瓶递出,“还请公子收下这个。”
姜磊伸手接过,道:“哦,好吧。”说罢拿出钱袋。
“公子这是做什么,小女子不需要钱。你不要也把我当做卖身葬父的才好。”
姜磊有些尴尬,将钱袋收了起来。将瓶子捧在手里,这瓶翡翠通透,更无丝毫杂色,却是上上等的翡翠。瓶身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又像是药气,很是独特。
只听萍儿道:“萍儿方才说了谎。那棺木中停的不是我的父亲,只是我的一位故人,公子可否先帮我把他葬了。我不想他继续在炎阳下暴晒。小女子还有话想要叮嘱公子,稍后再慢慢说与你听。”
萍儿说罢微微欠身,犹如白莲随波轻轻一荡。一阵香气扑面而来,和那药瓶一个味道,不过在她身上却显得格外好闻。
“好!”于是姜磊叫了两个力巴,顺路找人刻了碑。帮忙把棺木抬到郊外葬了。
姜磊和玉婷只是随意上了香便起身了。而萍儿却在碑前跪坐良久,神色黯然。
梨花带雨的小脸儿默默地对着墓碑出神。她并没有哭出声,可是却更叫人心疼。
“今生我负了你许多,最后还害你为我而死。来生倘若有缘相见,我定补偿于你,还我此生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