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马戎阳和丹阳一次载一人,将村民陆续送回家。姜磊便在岛上等候。
他自然不是空等,把御气之法反复练习,把这“御剑枪法”练的颇为熟稔。
直到都送完,独马戎阳一人回来接姜磊。
“丹阳道长走了吗?”姜磊道。
“是!他让我给你捎个话,说如果日后还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到蜀山找他。”
姜磊心中微有遗憾,本想着好好和道长话别来着。想起初次见面便有如此厚礼相赠,对这位道长的高风亮节不禁心折。自己有了这招神技,自此游侠天下,定会有一番作为。
昨日之事历历在目,心想这一切便是好人好报。回望那火山,那荒芜之地似乎也有它独有的美。
忽然想起一事,道:“那些小妖不也是人吗?我们要不要问问他们有没有像回去的?”
“他们已经赖这里的火灵为生了,回去只怕难以生存。”
“那我们走吧,送我回蜀中吧!”
马戎阳一脸坏笑地道:“才分别一天,便想着那小美女了啊!”
姜磊有些忸怩:“马大哥取笑了。马大哥但有所命,兄弟愿往。”
“没什么,只是想与你喝上几杯。兄弟可愿赏光?”
“愿意!愿意!”姜磊喜道,“有这好事怎能不去!”
“太湖之畔有一小酒楼,我极是喜欢。我这便带你去小酌一番。”
姜磊拍手叫好。
马戎阳带姜磊来到一个小村庄,在湖畔一个小酒馆坐下。说是酒馆,其实也就是民房,在门口摆了三套桌凳。与城中的的大酒家相比,这里根本不入流。
此时天近黄昏,三张桌子还空着两张。
临湖凭风,天水尽是金光灿灿。有大海的浩瀚,却无涛声之澎湃。眼望此景心中自是一片豁达、平静与和暖。
“这湖真大,有点像海。只是平静许多。”姜磊道。
“景色美吗?”
“美!马大哥真是会享受之人。”
“哪里,这里算是我的家乡。”
“算是?”姜磊疑惑道,“此话怎讲?”
马戎阳道:“十年之前,我就是在这里乞食。也是在这里和我师父相遇。”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环视四周,满眼温情。
“乞食?”
“是!十年前我就像个傻子一样,在这里靠乞讨过活。饿得不行了,就去偷。还经常被人抓了一顿好打。那时我并不知道好坏善恶,甚至不知道我是谁。”
听马戎阳说,姜磊脑中现出了刚进江陵时的老乞丐,那落魄凄惨的样子和眼前这英明神武的“马大哥”是完完全全的两种人,不禁好奇道:“这是为何?”
“我也不知,十年再之前的事情我都记不得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肚子空空,脑子也是空空。若不是我师父发现了我,又教了我许多东西,只怕我早就饿死了或是叫人打死了。”
马戎阳望着远处的一间小屋,呆呆地道:“那天我饿得不行了。看到一个小孩子在吃鸡腿。我就上去把鸡腿抢了过来。那小孩哇哇地哭了起来。我一心软,就把鸡腿还给了他。结果没一会儿我就饿晕了。是我师父把我救醒,还带我到这儿吃东西。他看我天资还算不错,就收了我做徒弟。只因为这里是马山村,又是一个夕阳西下的时候,于是给我起了个名字叫马戎阳。”
这时小二哥端上酒菜。一个肉炒笋丝,一个炒鸡蛋,一条糖醋鱼。还拿了一大坛子酒。菜都极至精致,令人垂涎欲滴。
“我们好像没点菜啊!”姜磊奇道。
“客官有所不知,”小二道,“这位马爷是熟客,每次都要这些。”
“原来如此。”
马戎阳一边笑道:“我太怀念这里的味道,每个月都要来回味一次。”说罢举碗道:“来咱哥俩喝一个。第一,感谢姜兄弟,助我得偿所愿。”仰头便干
姜磊也一饮而尽:“哪里!兄弟间不必谢。况且我还因此得了这御气之术,我更应该谢马大哥才是。”
马戎阳道哈哈一笑道:“这是姜兄弟吉人天相,好,我们便不彼此谢来谢去的,倒显生分!”说罢去提酒坛。
姜磊忙抢着去倒,道:“倒酒自然是该兄弟来。”
马戎阳又是将碗一举,道:“这第二个便祝贺兄弟你得此天合神技!”
姜磊又是干了。
“第三,愿你得志得人!”说罢又干了。
姜磊没听明白,忙问道:“此话怎讲?”
马戎阳笑道:“我能看得出来,兄弟志在侠道,如今神兵配神技,定有一番作为!”
“多谢马大哥!”姜磊仰头干了,心中甚美。
“我还没说完,你怎么就喝上了。”
姜磊一怔。
“我说的只是‘得志’,还有‘得人’没说。”马戎阳哈哈一笑,“愿你和那李姑娘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姜磊神情忸怩,面红过耳。羞不能能言。
马戎阳又是哈哈一笑:“所以刚那碗不算,姜兄弟还得喝一碗!”
姜磊人老实,又是一碗下肚。平时不常饮酒之人,一上来连饮四碗,难免有醺醺之意。
眼望马戎阳,心想:马大哥豪迈豁达背后,还有如此遭遇。我还有父母,师父师娘,还有娟儿可以回忆。”不禁感同身受,“倘若没有这些回忆,我还算我吗?
忽听马戎阳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寻找熔火玉髓吗?因为一定数量的熔火玉髓和千年冰魄可以结成一种特殊的阴阳反灵阵。可以恢复人的记忆。”
“原来如此,那现在够了吗?”
“还早,三年前机缘巧合,我得到了一些千年冰魄,勉强够用。只是熔火玉髓十分难寻,上回封印树妖,是我第一次得到。加上这次也才两个。话说你可是我的福星。”
“什么福星,当日若不是马大哥及时出现,只怕我早就让树妖当了肥料了。”姜磊说罢连连摇头。
“如此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那****去你那里并非偶然,我本来在望北飞,结果有一缕红线挡住了我,把我引过去的。”
“红线?”姜磊立时想到了出不忧谷前的女童。
“怎么了?姜兄弟?”
“没什么,想起了从前的一个梦。”姜磊问道:“那玉髓长什么样?”
马戎阳取出一块递给姜磊。
姜磊见那玉髓红而通透,中心隐隐有火苗闪烁。而后悉心记忆,道:“我记下了,我随商队售贩时定为你留心。”
“那多谢了。”
“你我兄弟,说什么谢!”
马戎阳一声长叹,道:“此为我毕生所愿,四年了,我奔走天下,转了个遍,才到这程度。不知何年何月方能成功啊。”
“马大哥,兄弟有一句话不知是否可以言明。”
“但说无妨。”
“虽然我的经历不多,但我觉得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也未尝不可,也没什么必要一定要找回记忆。即便想找,马大哥你也不该过分挂怀,以免伤身啊。”
马大哥忽现一丝丝少有的羞涩之态,道:“说出来也不怕兄弟笑话,我想找寻记忆其实另有原因。”他从腰间取下一个香囊。递给姜磊。
姜磊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块玉佩,一撮长发和一张丝帕。只见丝帕上写道:
“君欲寻仙缘,妾当候佳期。
唯恐鬓先白,薄暮无所依。
遥想当年月,长生念一时。
愿君踏尘世,携我长相思。
——惜雨刘家庄翘首。”
“这……”
“这是我身上一直带着的,我想是我从前……”马戎阳一脸的温柔,伸手取回丝帕,道:“这字里行间,无一处不饱含深情。虽然我没有惜雨的记忆,但当我看到这些字时,会有种深深的心痛。我想之前我一定亏欠她许多……”
“那这个刘家庄在哪里?”
马戎阳摇头叹道:“我也不知道,世上叫刘家庄的地方太多了,我也曾找过许多刘家庄,但是都没有遇到认识我的‘惜雨’”
“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嗯!”
夕阳越沉越低,火红的晚霞映得湖水共长天一色,仿佛整个世界都装进了一块红色的熔火玉髓之中一般。
二人你一碗,我一碗,喝的甚欢。姜磊第一次如此猛烈的喝酒,天黑没多久就倒了。
睡到半夜,姜磊耳边又复想起了那哭喊声,哀嚎声。一下子惊坐起来。哀嚎之声仍不觉于耳,口中干渴,身上燥热,眼前还有红光忽明忽暗。头脑发蒙,犹梦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