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姜磊被玉婷一枕头砸醒,只听她道:“我饿了!”
“你怎么总是饿!”姜磊道。
“到早上要吃早饭自然要饿!”
姜磊轻哼了一声,出门找大婶,大神答应给热。
“吃的呢?”玉婷道。
“大叔出门干农活走的早,他们早吃过了,这会儿凉了,大婶给你热热。”姜磊道。
“你去催催!不然我要饿死了!”
姜磊道:“刚进来,就去催不好吧!”
“叫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话!”
姜磊无奈正要起身,大婶却端了两碗稀饭进来,放到桌上。
“多谢大婶。”姜磊道,转又对玉婷道,“今天有力气了吗?下来吃饭吧!”
玉婷摇摇头道:“你给我端上来吧!”
姜磊无奈,还是端了给她。
“多好的小伙子!”大婶道,“这么疼你的瘫子妹妹。”
姜磊刚想勉强笑笑了之,却听玉婷发作到:“你才是瘫子!”
大婶有些尴尬。
姜磊忽然童心大起,对大婶道:“不好意思啊大婶,我这妹子自从瘫了以后,心情不大好,久而久之这脑子就不大好使了,您多包涵。”
大婶一面出门一面摇头叹道:“多好的小伙子,摊上这么一个瘫子妹妹……”
姜磊正自肚里暗爽,忽然背后一阵滚谈。不禁“啊”地一声叫了出来,跟着“啪”的一声碗掉地响。
姜磊回头,明白是玉婷把手里的粥碗掷了过来。
热乎乎的粥从衣领順颈流入,不由得大怒:“你……”气得说不出话来。
玉婷也是一脸怒色看着他。
姜磊的烧伤虽是皮外伤,但未尽好,这一碗粥下来,背上极为刺痛,忙出门清理。
清理完毕,真想一走了之,却见大婶走了过来,满脸堆欢道:“小伙子!我算看出来了,你俩不是兄妹吧?”
姜磊勉强一笑,不置可否。
“果然啊!”大婶道,“年轻女孩啊,总喜欢对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发发小脾气,闹闹不愉快,为的只是看你喜不喜欢她。我年轻的时候也这般,等有了孩子就不再闹了。所以呢,听大婶一句劝,别往心里去,她越是闹,越是说明心里有你!”
“什么?”姜磊有些惊异,“你是说……”
“我是过来人,不会有错。”大婶道,“你这会儿多容让她些,等有了孩子,便不闹了,这就是女人!”
“大婶……我们……”姜磊不知如何说起。
“别不好意思,大婶明白,大婶明白!”说着走开。
姜磊也不知是真是假,他从未感到有被年轻女孩“喜欢”的经历,顿感手足无措。
忽听玉婷喊道:“丑东西!快进来!丑东西!快进来!”越叫越大声。
姜磊进了房,道:“又怎么了?”
“把你的粥给我端来,我快饿死了!”玉婷道。
“饿你刚刚还……”
“那不是因为你”玉婷依旧满脸怒气。
姜磊也十分气愤,但想起方才大婶说的话,心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这个女孩虽然脾气不好,可论长相还真是不错,心也算善良,如果她有意……”忽然觉得心潮澎湃。
谁知玉婷见姜磊站着不动,小嘴一撇,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你欺负人!呜呜……”
姜磊登时心软,把粥端到了她的面前。
玉婷脸上露出一丝狡猾的笑,随即敛容,端起碗来,只喝了几口便饱了。
“你刚不还喊饿,怎么不多喝点。”姜磊道。
“喝不下了又有什么办法。”
“吃这么少,不饿才怪!”
姜磊把玉婷剩下的粥喝了,又去找大婶,要了些才吃饱。吃饱便背上玉婷赶路。临行前欲再给大婶些钱,便说什么也不再要了。
原本姜磊没动过什么“邪念”,可经大婶这么一说,不禁有些异样。
此时走在山道上,玉婷的身体暖暖地软软地伏在他的脊背上,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她的呵气在自己颈中轻轻吹拂着,颈中每一根汗毛都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心中砰砰直跳。
甚至还起了特殊反应。姜磊心中暗喜:“本担心那把火给自己烧坏了,如今看来没事。”不由得重重出了口气。
“你怎么了?”玉婷奇道。
姜磊打了个冷战:“没……没什么!”
“切!不说拉倒。”
走出不到五里路,玉婷又喊饿了。
“我走时问大婶要了干粮。”
“咦?你这么细心的啊?”玉婷道,“是什么好吃的?”
“豆粕和咸肉。”姜磊道。
“啊?豆粕不是牲口吃的吗?”
“什么叫牲口吃的,真不知道你是哪来的大小姐,我在军营的时候还发过这种军粮呢。”
“你还当过兵?那这么会沦落道荒郊野岭了?不会是当了逃兵吧。”
“也差不多。”姜磊从咸肉上切下一小块,对玉婷道:“肉要一块吗?”
“好!”玉婷接过,放入口中,“哇”地一口吐到地上,叫道:“好咸!好咸!”
姜磊眉头一皱,道:“爱吃不吃。”说罢又将干粮包好。心中不快。
玉婷见状,说道:“对不起啊,豆粕给我一些吧,我真的饿了。”
姜磊无奈,又给了她切了些豆粕。虽然难以下咽,可这次玉婷还是皱着眉头将一小块豆粕吃了。
姜磊背着玉婷走走停停,遇上村庄就休息。走了五日,终于远远望见一座城,二人喜出望外。
可到了城下却傻了眼,只见城门上大大的写了两个字:“安州”。
“你要到夔州,为何指安州来了。”
“我记得他们劫我来的时候的确是走的这个方向啊!”
“原来你不仅是瘫子,还是个路痴。”姜磊笑道。
“你什么意思?”玉婷怒了。
“没什么意思,我就不该相信一个路痴指的路。”
“你!”玉婷道,“今天没吵架,你皮痒了是吗!”
玉婷用力勒住姜磊的脖子,道:“再说我是瘫子我累死你。”
姜磊假装喘不上气来,道:“我错了……呃——我求饶。”
玉婷“哼”了一声,放开了手,道:“那现在怎么办?”
“我去找人问问。”
这一打听才知道,此处在夔州之西,他们弄错了方向,白白多走了几日路程,不过若想回夔州也方便,坐船顺流而下,不一日便到。
唐代诗人李白便有“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之句,那白帝城便在夔州,安州在夔州之上,比夔州之去江陵近得多了。
不过进城也有美事,可以到菜馆吃了顿好的。玉婷也真会点,一桌便花了五两。姜磊本不十分在乎钱,见玉婷高兴,自己心中也十分开心。
到得码头,玉婷硬要租二十两的大船,姜磊无奈也由她。姜磊不曾做过船,一路翻摇把他弄了个天翻地覆,呕吐连连。
船靠了岸了姜磊去接玉婷,可玉婷却豁得站起,道:“看你这般可怜,便不整你了。”
“你——你腿好了啊。”
“我腿本来就没事,是你说我是瘫子,我索性瘫给你看!嘻嘻!”玉婷调皮一笑。
姜磊此刻气息翻涌,没力气和她闹。在玉婷的搀扶下才勉强下了船。姜磊觉得脚下虚飘飘的,过了好一阵才好。
“我们去哪?”姜磊道。
“去客栈,他们一定在等我。”
“客栈?你确定他们没走?”
“他们敢!”玉婷狠狠地说道。
姜磊随玉婷道她所说的客栈,远远地便有一个小厮大叫“回来了!回来了!”冲回了客栈。二人刚到门口,只见一个年近五旬的老者,十分富态,迎了出来,大喜道:“婷婷!真的是你!我的老天爷,可把我吓坏了!”说罢泪奔。
“我没事,这不好好的吗?”玉婷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者一边说一边一面用手巾擦着眼泪。他体态肥胖,这么一动便一头大汗,擦泪之余也擦擦汗。
“这位是?”老者道。
玉婷道:“他叫姜磊,是他把我从那俩恶人手里就出来的。”有转头对姜磊道:“这是我大伯。自然和我一样姓李。”
“姜少侠,大恩大德,老夫感激不尽!”说罢纳头便拜。姜磊急忙托住,道:“李伯父使不得,使不得。”
“你们俩大男人别这样……看着多不好看。”玉婷道:“大伯,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李伯父一拍脑门:“瞧瞧我,都糊涂了!”又大喊哦:“虎子,快准备酒菜!”
席间,李伯父给玉婷不住夹菜,左一句“受苦了”,右一句“多吃点”,姜磊不禁乡愁大盛。不觉喝了许多酒。
半夜时耳边又响起了那哭喊声,哀嚎声,猛然惊醒,便再也睡不着了。
心想:那夜之事竟让自己如此耿耿于怀。
又想:玉婷已经送回来了,明天就该走了。可我能去哪里?
又想起村妇说的话,心中泛起一阵甜蜜:她会不会不让我走?
是:一路欢声笑语,一抹淡淡柔情。一夕浅浅期许,一世我心长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