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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夕雾

夕雾大将的心,终归还是被一条院的落叶公主所吸引。八月二十日前后,正是野外秋色分外妖娆的时分,夕雾对云居雁说:“老夫人患病,我想前往探视。”说得就像是去探视一般病人那样,然后出发去小野了。到了山庄别墅,落叶公主独坐沉思,身边很少侍女,四周无比寂静。夕雾觉得表白心思的机会到了。其时廊檐下夜雾迷茫,夕雾扬声说道:“浓雾使人分辨不清归途的方向了,怎么办呢?”接着吟歌曰:“夕雾弥漫添情趣,归途难辨心逡巡。”落叶公主在室内答歌:“山庄墙根罩浓雾,陋室不留轻薄主。”她的声音很低,隐约地传了过来。夕雾表示不想回去,委婉地吐露了自己难以按捺的恋情。但是,公主听不进去,她只觉得自己蒙受耻辱,心中委屈万分。已近拂晓时分,落叶公主极力克制自己,说:藉口重露渗衣衫,难道还要我披上?岂非咄咄怪事!”

在归途中,夕雾思绪万千,越想越觉心烦意乱,只得听任朝露湿透了衣衫。他心里想:如若回三条院自家宅邸,夫人云居雁看见自己浑身被朝露濡湿,一定觉得诧异而加以谴责。于是,他就回到了六条院东殿花散里夫人处。夕雾派人送信给落叶公主,可是公主连一眼也不愿瞧。夕雾又派人送信来,老夫人不能不问道:“是什么信?”老夫人心中断定女儿已失身,正等待夕雾今夜再来。听见来信,估计他不来了,心中忐忑不安。

翌日,夕雾从六条院回到三条院,夫人云居雁隐约听闻丈夫有偷情之事,心里很不痛快,却佯装不知。傍黑时分,小野山庄那边给夕雾送来了回信。云居雁虽然在邻室里,却已看到有人送信来,遂悄悄地走到夕雾背后,将信一把地抢了过来。夕雾佯装对那封信无所谓的样子,还想用花言巧语连哄带骗取回这封信。云居雁艳丽地莞尔一笑,说道:“你何苦故作冠冕堂皇,叫我这老婆子好生受苦。近来你的模样变得怪轻浮,我实在看不惯,真是受不了。”云居雁东拉西扯,最终还是把信藏了起来。夕雾也不强求她把信拿出来,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就寝了。可是,内心却万分焦灼,躺在床上,久久未能成眠。

云居雁见夕雾并不急于找信,她估计那不是情书,也就不把它放在心上。夕雾偶然望见云居雁的坐垫稍稍隆起,就试着掀开坐垫,只见那封信就藏在那垫子底下。他展读完信后,心中一味叫苦。原来老夫人以为他与公主前夜已铸成事实,使老夫人心中难过,夕雾觉得真对不起她老人家。

却说,小野山庄那边,昨夜等候夕雾,却不见他来,老夫人顾不得日后会被世人讥讽,写了那封叙述怨恨的信,送了过去。落叶公主则并不怎么考虑夕雾的事,但又无法说明自身的清白。因此,她显得比平时更加羞答,老夫人看了,更觉伤心,她感到公主的命运越发苦楚,更伤透了心,病势加重。不久,就与世长辞。夕雾惊闻噩耗,立刻前往。公主不见夕雾。此时,耳目众多,如果再不告辞,久留会被人视为轻率,只好起身辞别。云居雁不知道丈夫夕雾与落叶公主的关系究竟如何。夕雾因为惦挂着落叶公主,总也放不下心,终于又赴小野山庄造访,公主十分冷淡。夕雾觉得公主太无情,只好唉声叹气地返回京城,回到三条本邸之后,仰望秋月,心灵早已在夜空中游荡。

夕雾没等到朝雾散尽,急匆匆地按惯例给落叶公主写信。云居雁心中很不愉快,但她不像前些时候那样抢他的信。夕雾的信写得很细腻,间中搁笔吟歌,虽然是低吟,但是云居雁偶尔还是听见:

漫漫黑夜梦难醒,

何时方得君片语。

真像“瀑布落无声”了!

最后,落叶公主越来越疏远了夕雾。夕雾心如火焚,苦恼万分。他的夫人云居雁更是悲愤怨恨,与日俱增。夕雾、落叶公主、云居雁之间情感上的纠葛,如何解决,真是一件麻烦的事。

(第三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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