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痛的捂着胸口,哭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记起她是石女,那个男人为了保护她的身子,每每在最后关头都不碰她,他们有肌肤之亲,却并未行夫妻之礼。
多年下来,男人对她的宠爱越发的重,与此同时,对她的管束也越来越多,她觉得自己并不爱他,可当男人不在了,她却觉得自己很想他。
突然,那个男人的脸跟她脑中的另一个男人的脸重合,她才猛地瞪大了眸子,想起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北唐逸!是北唐逸!
在她记忆中的北唐逸还是那个风华正茂的俊美少年,还很稚嫩,跟那个跟她生活在一起多年的男子有些不同,可当她将脑中的北唐逸跟那个男人重合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本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竟然就是同一个人。
是啊,她跟北唐逸成亲了,怪不得冥夜哥哥会追着另一个女人离她而去。
她错过的这几年,她跟冥夜哥哥已经再也不可能了。
曾经想不通的情节,在这一刻突然就想通了,记忆并非完全恢复,而她也并不想去恢复了,她好像错过了太多,甚至错过了北唐逸。
初经人事的她,望向床上染血的被单,悲凉的笑了。
她好像不是石女了……
北唐逸,你看到了吗,我已经不是石女了,我可以为你们北唐一族传宗接代了,你看到了吗?为何……你在这个时候不在了?
北唐逸,如果你还活着,就待在原地让我去找你好不好?哪怕你变丑了,我也愿意跟你在一起,弥补你多年对我的好?
北唐逸,我错了,我终于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最好,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蓦地,她站起身来,奔向方才微生钰离去的方向,她循着记忆中的脚步声方向走去,望见的却是一面结实的墙壁。
此时此刻,她突然生出一种妄想,方才那个占有了她的男人,会不会就是北唐逸?
虽然,她明明嗅出了微生钰的味道并非是北唐逸,可她依然觉得有可能,这样的妄念给了她某种意义上的希望。
面对着墙,她再也忍受不住的跪在了地上,指甲深深地嵌入了墙壁当中。
她为何要放弃曾经拥有的幸福,去追寻那种飘渺的青梅竹马?
她怎么就这么愚蠢!
“隆”殿门被打开,阳光斜洒在地,映出两个人影。
莲馥弦惊慌的跳上了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血迹,并以锦被遮住了满是吻痕的身子,蜷缩成团。
梁以欢跟北唐冥夜一前一后的踏入了房内,先是看到地上的衣物,北唐冥夜紧蹙着眉,却并未开口。
望着地上被死了粉碎的长裙,梁以欢猛的冲至床前,拉开了帷幕,冷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莲馥弦怔怔的看着梁以欢,虽然她对她没有什么印象,却打心里不喜欢她,没有回应。
梁以欢跟北唐冥夜交汇了一个神色,便转身坐在了红木凳上,不再看莲馥弦。
而北唐冥夜则挨着床边坐下,看着莲馥弦,关切的问道:“皇嫂,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你的衣服……”他略显尴尬的又看了梁以欢一眼,轻咳了一声,才道,“是谁干的?”
“冥夜,你知道的对不对?”莲馥弦泪眼婆娑的望着北唐冥夜,猛的出手按住了北唐冥夜的胳膊,指甲抠住了他的皮肉,“你知道他在哪儿对不对?他来过这里对不对?”
“皇嫂?”北唐冥夜眸心微漾,反问道,“你说的可是大哥?”
莲馥弦拼了命的点头,泪水肆无忌惮的滑落眼眶,“对,是他,我能感觉到他一直在我的身边,昨天晚上他甚至来看我了,他……他一定是知道我已经不是石女,所以,所以才来看我,想要我帮他生一个皇子继承皇位,一定是这样的,他怕我不接受他,所以才这么做,可是……可是我……”
她激动地抓着北唐冥夜的手,高声叫道:“逸,我原谅你,我也愿意跟你生皇子,你出来好不好,你出来,出来陪我,我好想你,逸,你出来吧!”
随着莲馥弦的叫喊,梁以欢的赤雪鞭直击地面,发出清脆的鞭响。
这鞭响让莲馥弦警醒,痛哭不止。
梁以欢一把拉开北唐冥夜,甩出赤雪鞭缠住了莲馥弦的脖颈,冷声道:“北唐逸已经死了,你错过了他,不可能在回来,你最好清醒一点,你如今是被人占了便宜,还是不要在做梦了!”
“不,我没有做梦,我真的感觉到他就在我的身边,我不可能会感觉错的,逸就在我身边,昨天晚上,我甚至感受到了逸的体温,我知道他忘不了我,更离不开我,他是一定会守在我身边的!”莲馥弦激动地站起身来,冲向梁以欢,手死死的按着赤雪鞭,直到她的手心被赤雪鞭粗糙的表皮磨破,血流不止,“梁以欢,你为何要一次次的跟我作对,以前我跟你抢冥夜,你与我作对,如今我想找到逸,你还跟我作对,我跟你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要如此对我?梁以欢,我现在已经不跟你争抢冥夜了,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梁以欢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北唐冥夜一把扯住了赤雪鞭,抢话道:“好了以欢,放开她吧,如今她成了这副模样,就不要再难为她了。”
怔怔的望着北唐冥夜,梁以欢勉强扯出一抹笑意,“好好好,是我针对她,我不说便是,不过冥夜,你真的觉得让她以为北唐逸还活着就是一件好事吗?”
闻言,莲馥弦激动的下了床,想要冲向梁以欢,撕心裂肺的叫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以为逸还活着?逸本来就活着,他活着!”
北唐冥夜一把抱住了莲馥弦,回眸看着梁以欢,梁以欢淡漠的望着莲馥弦,冷声道:“一个人最悲哀的不是自己骗自己,而是让旁人也配合着自己去演一场欺骗的游戏,沉迷在虚假的世界里,根本不是那个为你牺牲之人想要的,他想要你振作,也请你不要浪费他对你的牺牲。”
深吸一口气,不得不承认,他恨认同她的话。
北唐冥夜回过身来看向莲馥弦,沉下声道:“大嫂,大哥他已经不在了。”
“大嫂?”莲馥弦苦笑着挣脱北唐冥夜的束缚,凝望梁以欢的双眸,一字一顿道,“梁以欢,从前我是那么的嫉妒你,嫉妒你可以得到冥王王妃的身份,嫉妒你可以被冥夜唤一声娘子,嫉妒你可以怀有冥夜的儿子,如今我依然嫉妒你,只不过我嫉妒的不再是你身为冥王妃,而是你可以拥有一个那么爱你的相公,你可以拥有一个那么聪明伶俐的儿子,可我,可我却什么都没有……”
跌跌撞撞的攀附上床沿,莲馥弦的泪水犹如断线的珠串,扑簌扑簌滴落眼眶,那张比远比从前更加娇媚的脸庞上挂着的却是打心里的悔恨,此时此刻,她不怨恨任何人,唯独怨恨她自己。
恍惚的抬手,拭掉眼角的泪珠,她蓦地抓住床头,高喊一声,“失去了他,我活着再也无人牵绊,逸,我来了!”
话音刚落,她便将头重重的撞向床头。
柔软而结实的触感并未伤她分毫,她颤栗着抬头,望见的是北唐冥夜紧蹙眉心的俊脸。
“大嫂,你的性命是大哥用生命换取的,难道你真的想要这么轻易的将大哥最珍贵的东西毁了不成?”北唐冥夜轻抚莲馥弦的额头,眸心微漾,“大哥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莲馥弦哭倒在北唐冥夜的怀中,右手紧紧地攥着心口,她总觉得,那个在夜间对她做出那种事情的男人是那么的熟悉,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会是逸,她都不会放弃。
冥夜说的对,逸他希望自己好好地活着,所以……她绝对不能死!
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抱着另外一个女人,梁以欢心中五味杂陈,说不酸涩是假的,但更多的还是对于莲馥弦跟北唐逸的怜悯,说到底,北唐逸也是个可怜之人,之所以想要皇位也无非是希望在莲馥弦的面前为他挣得一份男人的尊严,后来听命于微生钰跟大祭司,也是为了复活莲馥弦。
蓦地,梁以欢怔住了。
北唐逸化神为金逸是很早以前的事情,那个时候她跟冥夜还没有去什么傲神国,更不要提什么打败大祭司,而那个时候北唐逸已经归顺于微生钰,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的微生钰还未被大祭司所控,以微生钰的机敏,怎么会看不出金逸是北唐逸所扮……
这样看来,微生钰恐怕早就有了其他的心思。
事情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这样一来,嗨宝曾经的怀疑果然没错,微生钰真的大有问题。
这当中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为何她心中会觉得这么不安,微生钰会不会跟纳兰先生的不辞而别有关系?
如果有,那么纳兰先生是否已经遭遇不测?
思虑及此,梁以欢错愕的向后退了一步,快步转身离去。
见到梁以欢面露惊愕,北唐冥夜心底多少猜到了几分,可是此时他又不能留下莲馥弦一人,突发事件一波接一波的袭来,着实令他心神俱疲,眼下的当务之急,他想捉到那个夜里对莲馥弦行无礼之事的男子,或许那个男子会成为这当中的关键所在。
再者说,大哥将大嫂交给他,他却没有保护好她,心中着实愧疚,若是不先捉拿那名胆大妄为的男子,他又该如何对大哥交代?!
怀着这样的心思,北唐冥夜克制住想要追上梁以欢的心情,落寞的垂下了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