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梅坐在南大街中间的一所老房子的堂屋里。
没有开灯,屋里已经基本上看不见了。这是乌亦天的房产。在下午之前,她还根本不知道乌亦天居然在城关也有一处房产。乌亦天告诉她,这房产都百十年了,是他曾祖父留下来的。以前,祖父也住过。到了他父亲这一辈,就搬到父亲原来的单位农业局去住了。大下放时,他们全家下放到了乡下,父亲终老在那里,自己也在乡下娶亲成了家。这房子就一直没有派上用场。一来是因为家里其他人都是农业户口,到城里来了没法生活。二来,这房子也太破旧了,从外面看还要好一些。一进了门,黑糊糊的,像一个地窖。早几年,妻子生病,乌亦天曾打算将这房子卖了,可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买主,就连乌亦天自己,也快一年没有来过了。
李大梅当时正坐在乌亦天的办公室里。这是周日。乌亦天刚从乡下返回城里。李大梅问乌亦天:“给孩子们的衣服,他们喜欢吗?”
“喜欢,喜欢得要命!”
“那就好。”李大梅说着,就打开乌亦天的抽屉,一眼就看见了一把有点生锈的钥匙,便拿起来,问:“这是?”
“啊!”乌亦天想了会儿,才道:“那是我在南大街的房子的钥匙。”
南大街?李大梅虽然住在城里,可是南大街那边,她去得不多。南大街主要是老居户,还有些小商店,街中间有一块空场子,叫崔家坟,是个小菜市场。小学时,她有个要好的女同学吴琼,就住在这里。后来,刚上了初一,吴琼便生病死了。那是李大梅平生第一次感知到的死亡。吴琼死了之后,李大梅几乎再没有到过南大街,算起来,也快上十年了。乌亦天一提到,她马上心颤了一下,接着问:“那房子现在呢?”
乌亦天说:“空着。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黄昏时,李大梅和乌亦天一前一后,隔着有二十米的距离,先后来到了这所房子前。乌亦天费了好大的劲,才开了门锁。一股尘灰的气息,马上扑了过来。李大梅捂着鼻子,屋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除了屋角上的蛛网外,安静极了。乌亦天说:“我读书时在这里住过。其实这房子住着也很舒服。特别是下雨天,听着窗子外面的雨声,真有一种特别的情趣。”